八人癱在地上, 大睜著眼睛撲哧撲哧喘氣。
這一次負傷的人很多,最慘的庖灰賈半個人都脫了皮,血淋淋的。
李正濤對著自己的耳朵扇風, 又吹了吹肩膀的傷, 嫉妒地看著毫發無傷的薑曜, “命真好啊,跑前頭躲過後來那一波強‘降雨’了呢。”
薑曜撥了下頭發,對他的言論嗤之以鼻。
“是實力哦,是我最先瞄準了樓上的房間,跑在了最前麵, 這才能夠離開,跟運氣無關呢。”
“得了吧你, 要不是人家推了你一把, 你離得開嗎?”李正濤翻白眼, “還說什麼實力, 切。”
薑曜回頭看看沉默的啞巴,麵向李正濤微笑:“他是我的人, 他願意進來, 我敢讓他進來, 那他自然是我實力的一部分。還是說, 你不帶手下的人進來, 難道是因為不想他們進來送死嗎?”
李正濤哽住。
那當然不是, 他當光杆司令還不是因為手底下的人都不是真心願意進來,以及他也不敢讓不是真心願意的人進來……
可惡, 這丫說的話他竟然無法反駁!
“小孩子多就是會多這些無意義的吵嘴。”鄧卓遠被連著幾滴血雨砸到,頭發肩膀和背都有不同程度灼傷,疼得他耐心儘失, “現在還是集中精力理一理剛才那個場景是怎麼回事吧,可以嗎,兩位?”
李正濤給了薑曜一個“殺死你”的眼神後,低調地變回一個正在努力求生的普通玩家。
正好眾人的傷口冷卻的差不多了,杜琳儀適時開口:“二樓有什麼?”
“一對父子,父親伏在床上氣息微弱,兒子死了。凶器是相框,用相框尖角擊打太陽穴導致的死亡。”
“什麼?!”眾人直起身體往薑曜的方向傾斜,完全沒有預料到是這個展開,“那慘叫是兒子發出來的?父親殺了兒子?!”
雖然沒有親眼目擊,但這是最合理也彆無選擇的答案了。
房間裡沒有第三者,隻有這兩個人。
薑曜回想起那個相框,皺了皺眉頭道:“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眾人眼巴巴望過來的視線中,她相當困惑地眨了下眼睛,“那個相框上,一個老頭,一對夫婦,一個小嬰兒,隻有四個人。”
“老頭夫婦小孩……”李正濤數了一下,“少了一個老太婆!”
絡腮胡加入話題,“這不太對吧,什麼情況下拍的全家福會沒有那老太?既然小孩兒在,那這個時間線就不會差太多,難道在老頭死前……老太先沒了?”
“隻有這種可能了吧,不然為什麼要撇下老太單獨去照個全家福?”
猜測諸多,大家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解釋這個情況。
杜琳儀看看不遠處空白的相框,把目光移向比替死鬼還要低調的啞巴。
“你……不發表一些想法嗎?”
剛才的血雨,這人也完全避開了雨滴,沒受一點傷。
速度,反應能力都很強,起碼三年的老玩家,麵孔卻全然陌生,連名字也不知道……平安小鎮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嗎?
啞巴對上她打量的視線,不驚不惱。
——信息太少,任何想法都可能誤導真相。
他的動作不快,上下翻飛的手勢很漂亮。
可漂亮歸漂亮,不懂手語的臉隻會一臉懵逼。
“……這什麼意思?”杜琳儀求救地看向薑曜,“翻譯一下?”
薑曜嘻嘻一笑,攤開手拖長聲調:“他說不告訴你們~”
啞巴:“……”
拍了拍使壞的人的肩膀,啞巴在眾人困惑的目光中批評她。
——不要調皮。
薑曜一臉無辜:“我沒有啊,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有了想法卻暫時不說,不就是不告訴我們的意思?”
啞巴:“……”
他忽然有點懂什麼叫語言的藝術了,會說話的人就是可以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他放棄了,垂下手繼續保持緘默。
薑曜滿意地回頭,看著杜琳儀笑,“如你所見,就是這樣~”
杜琳儀:“……”
這小啞巴被欺負的有點慘啊。
“照這麼說,第二個場景其實也沒有得到很多信息?”絡腮胡點回正題,“這個本到底怎麼玩,敢不敢給點明顯的線索?”
杜琳儀搖搖頭,“不,兩個平均用時不到半小時的場景,已經交代很多信息了。第一個場景算作背景,第二個場景給了我們探索的方向。至少我們現在知道接下來要弄清兩個問題,第一是全家福上為什麼沒有老太太,老太太怎麼了,第二是生命垂危的父親為什麼會對兒子狠下殺手,按理說就算兒子放棄了治療父親,父親也不至於殺了兒子吧?”
李正濤正值憤青的年紀,對第二點表示異議:“生那種兒子不如生塊胎盤,父親一時憤怒就打死了不孝子也沒什麼問題吧?”
“有問題,老頭已經非常虛弱了。”薑曜補充,“但他硬生生用相框這種不能算是利器的東西殺了年輕力壯的兒子,單憑一時憤怒是做不到的。”
杜琳儀點頭,“那接下來,我們就著重弄清這兩方麵,準備……”
“等等等等!”李正濤趕緊叫停,雙手合十拜她,“姐,大姐,休息會兒吧,太刺激了我得緩緩。”
杜琳儀:“……也可以。”
中場休息。
薑曜沒閒著,圍著還沒解鎖的家具轉。
搖籃,小嬰兒用的。
沙發,樣式普通,材質也很普通。
床,雙人床。
地毯,卷起來的,紅色的,狹長的……
“嗯?”薑曜在地毯前停下,艱難地透過黑屑觀察起來。
啞巴戳了她一下。
——怎麼了?
薑曜隨口道:“這個長度和寬度的地毯,像是鋪在走廊和樓梯上的,而且不像家裡的……”
李正濤在房間另一頭抬杠,“你說了一句廢話,這年頭誰在家裡的走廊和樓梯上鋪地毯?”
話音剛落,他接收到薑曜滿懷憐憫的神情。
“我家就會哦,不要以己度人呢。”
李正濤悻悻道:“……裝什麼逼啊裝,整的你家是三百平大彆野似的,吹吧你就。”
鄧卓遠聞言視線往薑曜那兒飄了飄,“原來是資本家的小孩,怪不得這麼橫。”
薑曜懶得理他們。
鋪不鋪地毯和房屋麵積多大沒有任何關係,她家之所以四處鋪了地毯是因為兩個老人年紀都大了,怕他們腳底下打滑摔跤而已。
至於這個地毯到底是哪兒的,到了場景自然得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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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小房間裡,六個換衣櫃靠牆立著,對麵牆壁放著一個沙發,沙發上有個小枕頭和一隻橡皮鴨子,除此之外堆了好些洗刷用品,橡膠手套刷子去汙劑等等。
小房間隻有十個平方大,八人一出現差點撞在一起。
“……麻了。”李正濤扶了下牆,才沒和臉色慘白的庖灰賈貼住。
盛清擠在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下後意識到自己坐了什麼又彈了起來,撞進絡腮胡懷裡。
“沙、沙發!”
隨著她的喊叫,眾人下意識離沙發遠了兩步,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是沙發的場景?”鄧卓遠打量有些年頭的舊沙發,“這次怎麼剛進來就看到這個了?還有這次的地圖……難道就這麼大?”
哢噠。
什麼東西打開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忙回頭看向聲源地。
隻見薑曜扶著門把,正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鄧卓遠看著門外光影,咽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咬牙切齒道:“薑曜,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打聲招呼,你怎麼知道這扇門一開咱們不會瞬間團滅?”
“彆說了,她是對的。”杜琳儀拉了人一把,“如果這個場景有團滅的可能,那在這個動彈不得的房間裡待得越久越危險,逃都沒地方逃。”
門外是一條走廊,燈光是曖昧的昏黃,沒有人,也沒發現危險。
鄧卓遠無話可說,隻能閉上嘴巴。
薑曜掏出本子看了眼最新的數字,“3。”
前三位數沒有出現規律,這些數字果然應該是和場景對應的某個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