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專業的技巧和豐富的經驗,全憑力量和速度跟上薑曜,前後爬上屋頂,靜靜地伏在上方。
石屋的屋頂斜麵不大,兩人微微抬起頭,既隱蔽又能把下方的情況收在眼底。
聞聲而來的骨架們已經進了院子,它們沒有表情,看到斷成幾截的同伴一點都不緊張,其中一隻撿起單獨掉在遠處的腿骨扔到那一堆骨頭裡,便和其他骨架一起在周邊展開了地毯式搜索。
薑曜不解地擰了下眉頭。
明明有人偷襲,為什麼這些東西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她還以為這些東西會立刻安排人手去查看他們住的地方少沒少人呢。
兩人緊緊地等待著,骨架們把房間裡外都搜了一遍後,也沒管地上的骨頭,又散了出去。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耳邊傳來傅醒刻意壓低的聲音,薑曜回頭,對上傅醒的臉。
兩人挨得很近,屋頂亮度比下方高,對方臉上的神色無所遁形。
薑曜冷笑,“你膽子不大,你膽子不大三更半夜摸出來乾什麼?”
“我還在觀望。”
“膽子還不如我大你要臉嗎?”
“……”傅醒說不過她,“我沒打算出手,這些骨頭有問題。”
薑曜皺眉,“什麼問題?”
傅醒指了指下方的井,“皮囊裡沒有任何骨頭,那麼骨頭呢?我找遍了附近的山,找到了其他損壞的皮囊,可還是沒找到骨頭,一天骨頭都沒找到。”
薑曜的腦子轉得很快,立即道:“你懷疑他們還是本人?那沒道理,你說找到了其他損壞的皮囊對吧,如果他們是本人,怎麼會破壞自己的皮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懷疑的是這些骨頭……或許變成可再生的東西了。”
“再生?”
薑曜剛重複了一遍關鍵詞,又一隻骨架跑過來。
兩人閉了嘴,屏氣看著新來的骨架接近斷骨,直到站在骨堆裡。
地上那攤骨頭就有靜了,它們就那麼“活”了過來,本該堅硬筆直不可彎折的骨頭宛如蛆蟲蠕,源源不斷地鑽進新來的骨架當中。
這就像一個“吸食”的過程,二者融為一體。
融合後那骨架就近跳入井中,不一會兒又爬出來,濕噠噠地走了。
屋頂上的兩人對視一眼,剛想下去看看情況,那井的井沿上攀上來一隻白慘慘的手,緊接著一個渾身□□的“人”爬了上來,拖著緩慢的步子進了屋。
薑曜瞪大了眼睛。
這道“數學題”,她都有些不會做了!
不行。
剛才的骨架沒有“吸食”斷骨讓其“再生”,新來的骨架卻能這麼做,那就證明骨架和骨架之間也是有所不同的。
薑曜立刻做了決定,她必須得弄清楚一加一後的骨架和普通的骨架還有什麼區彆沒有!
傅醒抓住她,“一起去。”
薑曜不做無謂的意氣之爭,回頭看他,提出一個要求:“你得聽我的。”
傅醒皺皺眉頭,做出讓步:“我們可以商量。”
“那就沒得商量。”薑曜甩開他的手就往邊上爬。
傅醒隻好妥協:“聽你的。”
薑曜爬行的身姿停下,回頭朝他招手,喜笑顏開。
“快來!”
隻可惜兩人還沒能落地計劃,一聲槍響真正打破了寧靜的夜晚。
就地隱藏的兩人眼中都有驚愕。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個時候開槍?!
骨架們朝槍響之地狂奔,潮水似的密密麻麻群聚,任是薑曜見了不少世麵,依然覺得頭皮發麻。
薑曜把開槍候選人擼了一遍,新人沒有槍支,牛凱銳和他的隊友應該不至於沒分寸到這種程度,如果是遇到意外需要求援,除了槍響,應該還會有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可現在隻有槍響沒有任何人聲!
會是填井者嗎?
想到這裡,薑曜溜進旁邊的廚房,拎起一桶菜籽油胡亂倒在各個角落,用打火機點了一把傅醒遞來的乾茅草。
火舌一卷,很快燒上灶膛旁的柴火堆,滾起濃煙。
“走!”
兩人朝村長家狂奔。
冷風刮過臉龐,灌進肺裡。
薑曜努力閉上嘴巴用鼻子呼吸,卻又因為缺氧而不得不張嘴輔助吸氣。
槍響的方向無比嘈雜,這一邊卻安安靜靜。
萬幸,玩家方整體還沒跟整個村子的怪物撕破臉。
兩人在臨近目的地的時候分開,小心翼翼地朝各自睡覺的地方靠近。
小翠裹著一身棉襖坐在門口,帽子底下的頭發結了層冰,她看一眼主屋,又看一眼門外,神情緊張。
薑曜避開她的看守,輕輕敲了下翻出去的那扇窗。
“開。”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還是不敢睡的披發女孩聽見了,趕緊過來給她開了窗戶。
薑曜從外頭翻進溫暖的屋內,反手關窗。
屋內很黑,依稀可以看到兩個坐著的輪廓,薑曜三兩下脫了外套塞進一個箱子裡,然後摸到燈打開。
短發女孩和披發女孩都醒著,驚恐又無措地看著她,隻有馬尾女孩呼呼大睡。
薑曜沒等她們開口,直接吩咐:“你們兩個出去問問小翠剛才的響聲是什麼情況,說被吵醒了,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兩個女孩愣了一秒,收到薑曜帶笑的威脅。
“想挨揍嘛?”
“不不不——”
兩人趕緊下了床,披上大衣就奔了出去,看到就在院子裡的小翠也不覺得這人深更半夜站屋外奇怪,也沒發現她頭發上的冰,隻按吩咐問:“發、發生什麼了,我們被吵醒了……”
兩人受驚的樣子太自然,小翠隻當她們被嚇醒,笑道:“我爸已經去看了,應該沒什麼事,你們回去睡吧,不要著涼了。”
“那好吧……”
門從裡麵關上,對話就此結束。
就好像這是個普通的夜晚,沒有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