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
如果真是她說的這樣, 那他們不是隻能抓緊時間上路到對麵去?
一時間眾人的神情都有些著急, 巴不得馬上就上車,開那八個小時到對麵看看那個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可這麼說的人是薑曜,偏偏她自己又不著急了。
“直接走應該也不行,如果直接走就行得通的話, 那也太依賴外來者了。”
畢竟身在循環中的人再怎麼聰明都需要反應時間, 調查完這四周排除掉種種可能,總是是要幾個小時的。
八小時是必要消耗時間, 若是二十四小時一周期,傅醒用個大半天應該能反應過來, 要在時間重置前到對麵問題不大,就算對麵再有什麼艱難險阻,他應該也衝得出來。
想來想去還是十二小時一周期合理, 八個小時在路上,幾個人輪流開車,每個人也都有休息的時間。
這樣一來,留給玩家的反應時間又不太夠, 還是得依靠外來者……
啊。
薑曜腦子裡靈光乍現:“除非……”
“除非生門在對麵, 而讓一切來得及的關鍵在這裡。”
薑曜抬頭, 看著順著接下去的傅醒。
兩人暫時都沒有說話,互相看著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黎接過話筒,“有道理啊,那我們搜索這有方向了,要找讓一切來得及的東西對吧?”
他看了一眼時鐘, “現在還不到七點,就算循環時間隻有十二個小時,我們也可以花一兩個小時在這裡仔細尋找, 這地方不大,我們有這麼多人,掘地三尺都夠了。”
“是是是!”小玩家們連連點頭,“那我們這就開乾!”
一群人做鳥獸散,關思懿看了傅醒和薑曜一眼,搖搖頭也走了。
算了,反正薑曜應該是不會害自家隊長的。
院子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薑曜有話要問,也就問了。
“路程,車,油,這三樣東西都會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也會讓你更在意這三者從而不會貿然用車。你的謹慎會導致時間上的拖延,那在這段時間裡,你必然會帶著大家把這裡仔仔細細的搜索一遍,如果這個時候你察覺身體的異樣意識到這是一個循環……你會怎麼做?”
傅醒搖頭,坦然道:“你高看我了,我很難在搜索這個房子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循環,尤其在身體異樣不明顯的情況下。”
這個時候體力值過高反而影響判斷,就算他能夠通過觀察其他人的異樣來推斷正確結論,花費的時間必然是很長的,而他雖然謹慎,但在不知道這裡有個循環的情況下,很容易做出先開車過去看看的決定。
如果薑曜不進來,他應該還會在永遠來不及的路上陷很久。
“也是。”薑曜放過他了,身在局中,能夠發現循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薑曜說完了,傅醒也有話說。
“你想過嗎?”他站在薑曜麵前,微微低下頭看著她,“如果這也不是你的第一次循環呢?就算隻是第二次,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可能隻是重複的無用功。”
風吹麥浪,如同金色的海洋。
太陽升起,照得起伏的麥浪波光粼粼。
薑曜仔細想了想,覺得不可能。
“我這麼聰明。”她說,“又有信息優勢,不可能進來一趟什麼都沒改變,就陷入你們之前的那種死循環裡的。”
彆的副本難說,但這個類型的副本,她篤定自己的進場一定能夠帶來決定性的改變。
傅醒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在朝陽下生氣勃勃的麵容,精致,又有無窮的力量。
人如其名,她的大名小名,都很貼切。
他問:“如果真的已經在循環裡了,你會後悔嗎?”
薑曜已經習慣傅醒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件事,反問:“後悔有用嗎?”
她不會後悔,願意為自己做的每個決定負責。
朝陽的光輝把她沒能完全紮進丸子裡的頭發染得金黃,亂亂的小雜毛在風中晃動,襯得頭繩上帶著的小骷髏頭都可愛起來。
傅醒伸出手,點了下小小的水晶骷髏。
薑曜沒來得及避開,想躲的時候他已經相當正派地收回手,一張麵具把所有情緒擋得密不透風。
薑曜警惕又複雜地看著他,“你乾什麼?”
傅醒想了兩秒,據實已告:“我也不知道。”
“……”
“……”
薑曜摸了摸自己的頭繩,神情難以言喻,末了嫌棄地罵了句“神經病”,轉身進屋找線索去了。
傅醒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反方向走出院外,繞著房子的外圍觀察起來。
房子裡本來就亂,被大家一翻就更亂了。
本來甩在椅子沙發上的衣服褲子全都在掏乾淨口袋後堆在了地上,翻箱倒櫃找出來的食物碼在桌麵上,牆上的袋子也被一一拿下來查看。
房子外,幾個小玩家拿了鐵鍬和鋤頭,嘿咻嘿咻的挖起地來。
薑曜把為數不多的雜誌和書從地上撿起,書是與種植和農作物有關的,雜誌也是農學相關的主題,還有一疊胡亂卷著的報紙,很符合屋主的身份。
沒過多久,外麵就嚷嚷了起來。
“有發現!”
幾個人合夥從土堆裡刨出一個油罐,三十升大小,他們擰開聞了聞,確定是汽油。
眾人很高興,“原本還怕剛剛好的油不一定能到,有了這三十升,就算走點歪路也沒有問題了吧!”
扒開的土渣子往下掉,又露出藍色的一角。
“啊!好像還有!”
又一桶同樣大小的汽油被挖出來,原本認為不能草率動作的油量解決了。
薑曜看著他們把汽油放到車上,覺得有點不對勁。
正好這時傅醒走了過來,她問:“你覺得你之前都能找到這些油嗎?”
“能。”傅醒道,“那塊地異常比較明顯,這次也是我讓他們挖的。”
薑曜皺起眉頭,這就更怪了。
既然汽油不難找,那麼不知道這裡有循環的傅醒就不會執著於把這個房間的角角落落都翻一遍,完全有可能決定先到另一個地點去,八個小時出去不是不可能,那為什麼沒有呢?
“我是不是想錯了?”薑曜不得不考慮另外一種可能,“會不會我們這裡其實是個起始點,等我們到了對麵,又會發現新的房間新的紙條,指引我們到彆的地方去?所以才會來不及?”
根據太少,可猜測的空間就太大了。
眨眼睛的功夫,薑曜在腦子裡又多了很多種可能。
她想得太急太快,眼波蒙上了一層灰,眉心也不自覺地擰在了一起。
“薑曜。”
傅醒強行停止她飛速旋轉的大腦活動,“不要著急,我們先繼續按照剛才的想法來,先做完這個計劃。就算這個計劃行不通也沒關係,等你的身體感到疲憊,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循環,一定能夠把這個失敗的計劃排除,我們可以嘗試另一個計劃。”
正如薑曜相信傅醒的能力,傅醒同樣認可薑曜的能力。
就像薑曜自己說的,她的進入一定能夠給這個副本帶來突破性的改變。
有道理。
薑曜靜下心來,重新開始梳理。
埋藏在底下的汽油是需要發現的,證明他們現在的行動有價值,他們應該掘地三尺把汽油挖出來。
而充足汽油的存在可以導向三個可能:
一是充足的汽油就是迷惑項,讓他們放心大膽地上路,從而錯失初始地點隱藏的關鍵信息,以至於出不去;
二是汽油充足,他們可以大膽用車在附近多轉幾圈,或許能有新線索,根據新線索再做下一步安排;
三是原本的汽油量到不了八百公裡外,如果上車直接走,他們會因為汽油不足而停在幾十公裡外,因此來不及,找到汽油後他們應該馬上出發,先到第一張地圖的另一個標記點,再利用剩餘的汽油趕往可能存在的第三個地點,才能從生門離開。
他們現在就要先驗證這第一種可能。
薑曜把這三個方向在腦子裡想了好幾遍,直到相信就算不幸陷入循環,自己也能重新思考到這三種可能,並依次往下進行驗證,才算作罷。
“出不去是因為來不及,來不及是因為時間不夠……”
兩人從最簡單的邏輯開始捋起,“我們現在的假設是逃脫循環的關鍵東西就在這個房子裡,和上路之後的種種無關。如果上路後到抵達生門的時間是固定的,我們思考並采取措施的時間也是固定的,那要想來得及,就得想辦法延長循環的時間節點……”
窗裡。
關思懿一邊搜索一邊聽他們就那麼一點點線索往下擼,神情奇怪地捅了下就在旁邊的張黎。
“延長循環節點這種事有點玄幻吧,這也能算是一種可能嗎?”
張黎仔仔細細觀察牆上的釘子,試圖搖晃它檢查是否有什麼暗門機關,隨口道:“怎麼不算,循環這麼邪乎的事情都出來了,有什麼東西可以直接控製時光倒流也不是不——”
他說到這裡,猛地回頭看掛在房間正中,沒被搜索的時鐘。
“小關……”他吞了下口水,“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像某些遊戲設定的一樣,鐘表就是改變時間的道具?”
關思懿的嘴巴微微張大,下一秒她就奔出去喊人了。
“傅隊——”
四人站在慢條斯理有序轉動的時鐘前,傅醒最高,抬手捧住時鐘的兩側,試圖把它拿下來。
但是紋絲不動。
傅醒蹙起眉頭,仔細端詳比頭頂略高的石英鐘。
時鐘長了一副相當普通的樣子,直徑三十公分的圓形,黑色邊框,時針和分針被保護在透明的玻璃內。沿著外殼摸去,外殼直接連入牆體,這鐘不是掛在牆上,而是直接嵌在牆體裡的。
這個發現令張黎很是欣喜,“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