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石英鐘反著一層薄光,窗外麥浪洶湧,金黃耀眼。
薑曜看著對麵的傅醒,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自己好運,還是感歎一聲晦氣,剛進本就能跟他眼對眼撞上也是窒息。
傅醒看到她,神情意外。
“你是後麵進來的?”
薑曜覺得他說了一句廢話,“你看我跟你們一起進來了嗎?”
傅醒閉了嘴,這次進本他們沒等六點半,也不是六點剛過就進的,無論在前在後,他都不會知道。
薑曜是來乾正事兒的,不打算在這裡多糾纏,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後問:“其他人呢?”
傅醒也把這件事放下,搖搖頭,“不知道。”
薑曜一臉問號:“什麼?你說你不知道?太離譜了吧?”
傅醒莫名:“根據副本類型的不同,玩家進場有可能在一起,也可能不在一起,我不知道很離譜嗎?”
說到這裡,薑曜終於知道前麵都是在雞同鴨講。
原來傅醒說的那個“後麵”不是指中途進本,就是單純地跟在他後麵的那個“後麵”。
這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我說傅叔叔……”薑曜把椅子上亂掛的衣物扔到一邊,麵對著他坐下,翹起二郎腿抬起下巴,“什麼剛進本,你已經進本兩周了。”
傅醒眼中出現一瞬間的茫然,轉瞬間壓製下去。
兩周,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才剛剛進本,一出現視野就看到了薑曜。
“……什麼情況?”
薑曜撇撇嘴,失望道:“你怎麼就信了,我現在需要你懷疑我。”
都不質疑一下,她怎麼占據道德製高點跟他談他要把爛攤子甩給自己的事?
傅醒沒有立刻接話,他去拎了另一把細腳伶仃的椅子,把椅子上的東西整齊地放在桌麵上,坐到薑曜對麵。
兩人的視線相對平行。
“你一向懶得跟我說話,不會有這個興致來跟我開玩笑。”
“……”
薑曜哽住,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傅醒已經進入正題:“這次的副本名稱是時間陷阱,你又說我已經進本兩周……我陷入時間循環裡了?”
他看看時間,剛過六點半,和副本開啟的時間完全吻合。
“我怎麼知道。”薑曜冷哼,“在裡麵兩個星期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不過你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或者換個說法,你一點異常感都沒有?”
異常感?
傅醒仔細感受了一下,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麵具後的眉頭微微蹙了蹙,“有點累。”
連續工作十四天,是該累了。
薑曜若有所思,這或許算個提示。
兩人安靜地思索了一會兒,薑曜抬頭,發現傅醒正盯著自己看。
開口就是教育家的畫風。
“以後不要中途進本,很危險。”
薑曜終於等到機會,趕緊借題發揮:“哇,真有臉說,你跟程千帆交代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數嗎?不把剩下半條命還你我怕是都睡不著!”
傅醒僵了僵,最後無奈道:“抱歉,我的本意不是讓你涉險。”
“差多少?”薑曜懶得聽他什麼本意,“反正這副本我是進對了,給你帶來了這麼重要的信息,夠還剩下的半條命了吧?”
事到如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傅醒:“現在是我欠你了,以前說要給你的積分還沒還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薑曜大開嘲諷:“你可真好意思說。”
兩人暫時都還沒意識到相似的一幕已經在昨天發生過,認真地在房子裡搜索有用信息。
想著副本名稱,薑曜把找到的一塊懷表收入口袋,轉身湊到拿到簡易地圖的傅醒身邊。
“嗯?八百公裡外……開車都要很久了。”
“是。”
傅醒點了下頭,收起地圖打開門。
清新的空氣撲來,薑曜慢悠悠走出去,在猶帶露水的皮卡前停下。
“說車就有車。”
舉目眺望,四周都是麥田,綿延上千公裡,看不到頭尾,也不像有彆的房子和人的樣子。
兩人不說話,天地間就隻剩下風吹麥浪的一點聲音,空蕩又寧靜。
薑曜吹了幾秒鐘舒爽的晨風,沐浴在日出的陽光裡回頭看傅醒,眼睫毛都是金色的。
“如果你每次都是這個開局的話,你會選擇先把這個房子周邊裡三層外三層都搜索一遍,還是先去和其他人彙合?”
傅醒的答案沒有任何猶豫:“就地搜索。”
他不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對彙合沒有執念。
“這樣。”薑曜在風中點點頭,反手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室,“你沒出去就證明這麼做行不通,我們做另一個選擇吧。”
她降下車窗,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著車門,笑得眉眼彎起。
朝陽照耀下,比常人黑得多的眼睛裡也流出了琥珀色的光。
“帶你去兜風啊,傅醒哥哥。”
“我允許你坐我的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