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異次元中絕口不提的態度, 她這一次說出來了,一個字一個字說得非常清楚。
即使可能不被相信。
即使信了可能也得不到理解。
即使理解了也可能會讓最愛的人們失望。
傅醒慢下腳步,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平穩地跳動起來。
雖然拖到現在才開口, 但也代表著薑曜情緒上的好轉。
她在為這件百口莫辯的事情努力了。
薑大伯母隻是一個普通人, 即使在極度激動的情況下力道有所增大, 也絕不會是開始反抗的薑曜的對手。
她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鋼鉗夾住了,彆說掙脫,就是想再往前一毫米都做不到。
心中怨氣堵塞於胸,她隻能把無處發泄的力氣用在喊叫上。
“你胡說!你胡說!”
“你就是欺負我家明明不會說話了!”
“要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在他的頭上!明明為什麼要害你?!他對你還不夠好嗎?!”
在薑大伯母看來, 薑明對待薑曜的態度一直以來都無可挑剔。
經常哄人玩逗人笑不說,她背地裡說幾句還會被兒子頂回來,親哥哥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這樣誹謗一個對你好的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你可以不相信。”薑曜的聲音和她的比起來堪稱輕柔,但更為堅定,“但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薑明進了異次元仍舊搞不清楚狀況, 借高利貸揮霍卻無力償還,最後要被債主推進副本當人肉探險器時和我相遇,我為了保護他進的副本, 他卻在最後關頭反過來要置我於死地,我隻不過是還手而已。”
她語調平靜,比第人轉述事不關己的事情還要淡然,沒有一絲一毫外露的情緒。
薑大伯母當然不可能相信她的話。
“你血口噴人!我不懂你說的什麼副本不副本,你說你為了保護明明進副本, 又說明明要害你,你有證據嗎?!”她歇斯底裡地重複,“你有證據嗎?!”
其餘人終於在這些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中反應過來了。
薑衡一扯開薑大伯母, 厲聲反問:“那你有證據證明我妹妹說謊嗎?誰主張誰舉證,你先拿出證據來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我妹妹。
被他護在身後的薑曜一顆心顫了顫,臉上浮起一絲波瀾。
薑大伯從地上爬起來,啐出一口血沫來道:“怎麼沒有?!我們有證人,是和她一起回來的人說的,殺害明明的凶手就是她!”
“薑修慎,你心狠手辣,你的女兒得你真傳,青出於藍了!”
公司奪權,兄弟兩個總有高下,作為兄長卻成了這個下,薑大伯不知道聽了多少閒言碎語,爆發這一場是積怨已久。
薑爸爸看著自家大哥猙獰的麵目,胸中也有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憋得慌。
他竟是不知道,親兄弟對他有這麼大的怨言!
看著眼前這場並非就事論事的“討伐”,薑衡一深呼吸,目光掃過臉色蒼白的薑媽媽和薑爸爸,又看向幾乎站立不住的兩位高齡老人,狠下心道:“這一點陽陽已經承認了,是她殺了薑明,因此產生的一切法律後果她自然會承擔,但——”
他轉折:“法官判決還要結合法理、人情,如果是薑明先動手,陽陽就是正當防衛!”
“更何況從個人秉性來看,陽陽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薑明什麼樣的性格你們為人父母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嗎?!”
“自私自利,霸道又一根筋,愚蠢還自高自傲,如果在情況不利於自己的時候,通過對陽陽下手來就能擺脫困境……這絕對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薑衡一筆直地擋在薑曜身前,將人遮了個嚴嚴實實。
在沒有查明事情真相的時候不遺餘力地抹黑一個死人是他活了這麼多年做的素質最低下的事情,但他不後悔。
因為他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她不會在連自己殺人都承認了後,卻在這種事上撒謊。
薑曜為什麼要受這樣的苦?
薑衡一素來被首長稱讚性格堅毅,可剛才他隻看了妹妹的臉一眼,就覺得鼻頭發酸,幾乎要心疼地喘不過氣來。
薑曜不應該受這樣的苦。
他恨第害吃人,也恨薑明,更恨不分青紅皂白就過來刺激妹妹的薑修謹夫妻!
“你胡說!薑衡一你就是跟在薑曜身邊的一條狗胡亂咬人!”薑大伯母徹底失去理智,聲音像剛燒開的水壺一樣尖利,瘋狂撕打薑衡一的胸口和麵部,“我家明明什麼性格?!我家明明好得很!他一直都把薑曜當親妹妹在照顧你這麼詆毀他你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兒女都被大伯一家撕扯,薑媽媽再怎麼告訴自己冷靜,也冷靜不下來了。
她一把抓住薑大伯母亂抓亂撓的手,反手將其雙手扣在背後,臉朝下摁在了桌麵上。
一個標準的抓捕嫌疑人的姿勢。
她的嗓音也因劇烈起伏的情緒有些變調:“外人說的話你一聽就信,自家人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聽,李秀珍,這麼多年了你到底都在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著我家,看著我家陽陽!”
怎麼看?
她羨慕!她嫉妒!她恨呐!
李秀珍的眼淚撲簌簌流在桌麵上,她嘶啞著聲音哭喊:“現在是你女兒殺了我兒子,你女兒殺了我兒子啊——”
一個母親的心被撕裂了,哪還有理智可言。
站在門邊的傅醒靜靜看完這一幕,終於邁步走了進去。
混亂的空間中猛地多出一個人,所有人下意識地向他投去一眼。
薑大伯看著他的臉數秒,辨認出他也是那個地方回來的人,換了個方向撲上去。
他一個箭步衝到傅醒麵前,“你可以離開固定的房間,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走動了?!”
說完也不等傅醒回答,又一個箭步往門口衝想去找那個告訴他是薑曜殺了兒子的人,讓他來和薑曜對質,結果到了門口就被攔下來了,隻看到了一條仍舊被嚴密把守的走廊。
緊接著傅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隻有我能夠離開房間,因為我是薑曜的證人,來送可以證明薑曜所說屬實的證據。”
薑大伯往外推搡的動作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傅醒。
“你說什麼?你是薑曜的證人?”
傅醒比隻有一米七五的薑大伯高了大半個頭,淡然地看著他道:“是,我來為薑曜作證。”
薑大伯看看神情沒有一絲慌亂不自然的傅醒,再看同樣平靜無波的薑曜,心中咯噔一下。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秉性,當父親的又怎麼會真的不清楚?
若說他主動去害人必然不會,可若是遇到什麼事情,他是隻顧得上自己的。
就像以前他們一家口出去旅遊遇到泥石流,這個平時嘴甜的兒子便是隻顧自己逃命,連一眼都沒回頭看他和妻子這兩個年過五旬體力早已不如前的老家夥。
若是再危急一些,隻要拉人墊背就可存活,他會這麼做嗎?
薑大伯心裡也沒底。
但就是再沒底,這個時候他也必須咬死了不能鬆口!
兒子沒了,他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作證?你能作什麼證?”薑大伯虎著臉道,“你和她根本就是一夥的!”
薑大伯母掙紮著和丈夫統一說辭:“沒錯!你是薑曜的朋友自然會幫他說話!有膽子你讓我們的證人過來,當麵對質!”
薑大伯這時卻想了更多,冷笑一聲道:“恐怕當麵對質也不會有結果了,他們倆多威風啊,這些人怕他們,就是當麵,也不敢說實話了!”
總而言之先把話咬死,反正薑曜自己都承認自己殺了明明,早就落了下乘。
無論如何,她都殺了自己的哥哥不是嗎?
證人和證據都過來了,大哥兩口子一眼不看不聽就要給自己的女兒定罪,薑爸爸氣血上湧不想再跟他們掰扯,提起拳頭又要去和這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再打一架。
就在他上前時,傅醒沒有接薑大伯的話茬,而是繼續用無波的聲線道:“嚴格來說,殺死薑明的凶手不能算是薑曜。”
薑爸爸猛地頓住腳步。
薑家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他。
傅醒再次上前,來到人群的最中間,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匣子,目光在與薑大伯母糾纏的薑媽媽、和距離薑大伯非常近的薑爸爸、失魂落魄的薑爺爺薑奶奶身上一一掃過,目光最後落在薑衡一身上。
“這就是我的證據,你們可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去看,但看完後,就會明白一切。”
薑衡一接過,沉聲道謝:“多謝。”
而後半點不猶豫地打開匣子,蓋子掀開,裡頭水晶球狀的物體便映入所有人眼簾。
薑衡一一拿起“水晶球”,球內便浮現出亮光,隨即清晰生動的畫麵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座椅,車頂,車窗外起伏的山巒,以及薑明的臉……
薑曜木然的神情再次有了波動。
她微微張開嘴巴,目光愣愣地看向傅醒。
她原以為傅醒所說的證據可能是一封他的親筆信,也可能是一段他講述所有過程的錄音,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東西。
這就是他用生命力值換來的東西嗎?
傅醒繼續道:“當時發生的一切,都在畫麵中。”
監控室內,白醫生指揮著道:“快,切一下畫麵。”
得到消息的總理也看了一眼,看了兩分鐘後也有些激動,道:“錄下來!這或許是我們除了比賽外,能夠得到的唯一一個全程視頻記錄的‘副本’資料!”
這對他們研究第害可能會起到遠超想象的作用!
白醫生看了總理一眼,在心中歎了口氣,繼續觀察薑曜的神色變化。
這個所謂證據的出現,似乎也不能讓小姑娘心情放鬆些啊……
薑曜確實沒有因此鬆一口氣。
她想證明自己沒有那麼六親不認,卻也不想爸爸媽媽看到她經曆的一切,和她最後做下決定的醜惡嘴臉。
一定很可怕,很難看吧。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了,直觀的畫麵擺在麵前,哪怕是還摻雜了其他心思的薑大伯,都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是他的兒子,還活生生的兒子。
一時間他也沒心思再跟薑曜和“證人”爭辯什麼,一切都等他多看兒子幾眼再說不遲。
薑媽媽鬆開了薑大伯母,緊緊地攥住薑曜的手。
掌中握住的手還是小小的一隻,碰起來像是一塊冰。
薑曜下意識抽了一下手,卻被薑媽媽死死握住。
“彆怕。”薑媽媽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安撫她。
媽媽在緊張。
薑曜看著她抿起的嘴角,緩緩地也揚起一抹笑,冰涼的手指輕輕反握住她的。
“我不怕。”
乖巧到似乎帶點討好的模樣令薑媽媽心中一抽,她極力壓抑住幾乎滅頂的心疼,拉著女兒坐下了。
“水晶球”中的畫麵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看得到,於是一群人圍著桌子坐下,安靜地觀看起來。
凶神惡煞的金老大等人一晃而過,客車駛過蜿蜒的山路,被村民攔停,迎進古老破舊的山村裡。
薑奶奶緊緊攥著手指看了一陣,有些著急道:“怎麼隻聽見聲音,看不見陽陽人呢?”
薑大伯母也有這個疑惑,不過她現在更關注兒子的腿,便道:“該出現時自然會出現,你就是偏心,明明的腿傷了也不見你問一句……明明的腿是怎麼回事?”
她看向傅醒,企圖從他嘴裡得到答案。
傅醒對此並不了解,他隻回答了薑奶奶的問題。
“我們看到的畫麵,就是薑曜看到的畫麵。”
薑奶奶也是急糊塗了,得到提醒後明白過來,也不理會薑大伯母剛才的攀扯,繼續全神貫注的看起來。
她要用這雙老眼看清楚,到底是誰先這麼狠心要對手足下手,還是……中了彆有用心之人的挑撥。
薑大伯母見傅醒沒搭理自己,拔高聲音:“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她待人態度沒有絲毫尊重可言,傅醒越發不想理會她,收回視線看向水晶球。
薑大伯母長到這個年紀,和人爭執常見,被人漠視卻從未有過,她又氣又急,上手就要扒拉傅醒。
“腿是他欠了高利貸後被債主打斷的,為了讓他聽話。”
薑曜的聲音在她的手距離傅醒的衣服還剩十公分的時候響起,薑大伯母紅著眼睛望過去,卻見薑曜的眼神比自己的還要冰冷。
無聲訴說著一句話——你跟他胡攪蠻纏一下試試。
薑大伯母剛剛有所平複的氣血又翻湧起來,她怨毒地看著四肢健全的薑曜道:“你說的話誰敢信?”
“信不信隨你。”
薑曜沒再看她,目光落在傅醒身上。
“你要是不走,就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語氣之刻薄,令薑爸爸薑媽媽再次側目。
雖然女兒剛才的話尖銳難聽,但……無論是麵上的神情還是話裡的情緒,都比對他們真實太多了。
這個年輕人也不見生氣的樣子,兩人此刻距離雖遠,卻像是比他們這些血濃於水,又緊挨著人坐的家人,與女兒更親近一些。
不過他們之間關係好壞是一回事,禮貌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薑媽媽不忍苛責女兒,便客客氣氣地對傅醒道歉:“不好意思,陽陽現在情緒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傅醒一邊換了個位置,站到薑曜身後,一邊對著薑媽媽輕輕搖頭示意沒關係。
薑媽媽對他好感大增,感激一笑後注意力又回到水晶球播放的場景中,反而是薑爸爸和薑衡一多看了他一眼。
不過兩人也沒有說什麼,一眼後便收回目光,繼續去看薑曜經曆的一切。
他們當然也相信自己的女兒(妹妹),於是越發的想要知道,是什麼樣的遭遇逼得女兒對薑明痛下“殺手”。
隨著畫麵一幀一幀播過,當看到畫麵中的薑明被無限地拉進鏡頭中央,薑曜清脆的聲音隨之響起時,心中複雜的薑爺爺刹時間老淚縱橫。
“薑明薑陽,你們是兄妹啊?”
“是呀,我爺爺起的名字,說人如其名,希望我倆明光爍亮,陽煦山立。”
薑爺爺抹了抹渾濁的眼睛,心中痛苦不堪。
這兩個孩子,到底是怎麼走到最後相互戕害的一步的呢?
眾人的全部心神都融入了水晶球中,跟著薑曜參與的一切起起伏伏。
當兄妹倆關起門來說話,薑大伯母親耳聽到兒子提到借貸一事,還抱怨薑曜有能力卻不直接幫他還積分時,第一秒有些難堪,下一秒又和薑明統一了思想。
對啊,她明明有能力,為什麼不能直接幫忙把什麼積分還上,非要進這麼危險的副本來體現兄妹情呢?
就算手頭積分不夠還,那她這麼厲害,重新借貸不也能替明明還上嗎?
虛偽!內心根本就沒想真的幫助明明!
薑大伯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而薑爺爺和薑奶奶看到這一幕,卻隻是對薑明更多了一層失望。
陽陽比他小了整整十歲啊,他怎麼有臉在沒成年的妹妹替他冒險的時候,還埋怨她做得不夠好?!
臨近傍晚時,薑家人都還沉浸在危機重重的影像之中,平安小鎮最終的處理通知下來了。
所有玩家戴上特質的定位手環,簽訂保密協議後可以暫時還家,不想回去的也可以留在平安小鎮生活,國家會提供日常生活所需,也會儘快在小鎮中安裝娛樂設施供他們放鬆。
後續的安撫措施也會有,不過不以現金的形式發放,而是提供第害研究中心的國家編製崗位,隻要老老實實上班,工資福利都按正常公職人員的平均水平發放,另外,子女教育,父母養老額外享有政策優待。
這樣的政策一出,消息靈通的網友們再次熱烈討論起來。
——太爽了吧,我們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公上岸,他們異次元回來直接有編?
——酸了酸了
——笑死,我就想問酸了的,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那個帖主曝假料啊
——我倒覺得是聽岔了,可能他爹說的是沒有金錢補助,他自己就理解成沒有任何補助了
——隻有我一個人在意他們在異次元殺人放火的,出來後還能端上國家鐵飯碗嗎,感覺對死去的人很不公平
——我也覺得,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太冤了,會死不瞑目的吧
——額,那你們想怎麼樣呢,把他們都拉去坐牢?可他們本來也是老老實實的普通公民啊,是惡劣的環境改變了他們,又不是他們自己願意的
——我知道他們很慘,但就因為慘,犯下的罪就能被赦免嗎?就能當那些惡行沒有發生過嗎?
——萬一,我是說萬一,那些人在異次元裡目無法紀習慣了,回來了也……怎麼辦?
——就算之後被抓,對普通民眾來說也是一場災難吧
——你們說的好可怕,是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都反社會了嗎?
——我是支持重刑犯終身□□不得出獄的,問就是兩個字,怕死!
——彆激動啊,誰也沒說當那些事沒發生過啊,這個政策你們是完全沒看懂啊
——我剛想說,與其說這個鐵飯碗是對異次元還鄉人這些年受的罪的安撫,不如說是對接下來幾十年都監視、看管他們的補償,畢竟清清楚楚地說了要老實上那個第害研究中心的班才有那些待遇不是嗎?隻有子女教育和父母養老這方麵的優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補償,但那些……怎麼說呢,他們這些人的家屬就像烈士家屬,這些年也不容易,是他們該得的吧?
——對哦
——既集中管理了異次元還鄉人減輕普通民眾擔憂,又能讓他們繼續為國家做貢獻,也讓他們得到了應有的待遇,即使實際操作過程中會有一些瑕疵,但也很可以了
——豁然開朗
——好吧,隻要異次元還鄉人們看起來足夠安全,我對他們是沒有惡意的,畢竟咱們能活,還多虧了他們
——等等,說到這個,參賽人員不還有個活著嗎,他們總不至於也沒有獎勵吧?
——一碼歸一碼,我覺得這個多少還是能給點兒的
——這個大家不用太操心吧,國家考慮的肯定比我們周到
——也是
——既然大家都放心了那我就要大膽發言了嘿嘿嘿,J市有沒有人一起去平安小鎮打卡啊!今晚八點就飛!
——次奧,A市人絕不落後,A市人集合!
——加加H市!
——包郵區兄弟們立起來啊,咱也去啊!
……
夜色昏沉,平安小鎮之中喧鬨聲起,一個個房間門打開,回家的回家,留下的留下,人聲鼎沸。
304號房間中的眾人無暇顧及外麵發生的事情,緊張地看著凶神惡煞的村民舉起向薑曜薑明舉起屠刀,看著一個玩家倒下,看著剛生產完的女人被拖上祭台。
薑明不安的聲音響起。
“陽陽,你會拋棄我嗎?”
薑曜回答聲乾脆。
“當然不會,你是我哥哥,我們是最親的人。”
薑媽媽的手又收緊了幾分,眼睛紅了一圈。
就憑這句話,這件事也絕不會是她的陽陽的錯!
房間裡很是沉默,夜晚的危機還沒過去,持槍者的出現讓薑家這些觀眾的心又提了起來,直到避入院子關上大門,才齊齊鬆了口氣。
薑大伯母看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兒子,心裡痛得無以複加,一雙手幾乎要將實木的桌角摳爛。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她的兒子原本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去受這些罪了?!
疼痛無處發泄,當看著兒子不停地絮絮叨叨快被恐懼淹沒時,她痛得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對薑曜發難:“你就隻會說這些空話嗎?!你哥那麼疼你就不能想想彆的辦法,做點更實際的事情?!”
她兒子脆弱無用都要怪在自家女兒頭上?
坐在她對麵的薑爸爸拍案而起,沉聲道:“那你要怎麼樣?薑明不想著自救全靠陽陽幫扶了,你還要怎麼樣?!”
這段對薑曜發難確實不合適,薑大伯拉了拉妻子的衣服,無聲地讓她坐下。
當然,也沒有對薑曜道歉。
薑爸爸深吸一口氣,這次算是徹底看清大哥一家的嘴臉了,麵色難看地坐下,也不再嘗試跟他們講道理。
講個屁,這家就是占便宜沒夠滿腦子隻有自己的玩意兒!
視頻裡的夜色和現實中的夜色一同加深,然而誰都沒有睡意,薑家人看著薑曜翻找線索,麵無懼色地和那些凶神惡煞的人談條件,甚至反過來威脅金老大爭取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就是站在薑曜對立麵的薑大伯,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侄女比自家兒子中用太多了。
薑大伯母也是同樣的感受,本來不想說話隻想安安靜靜往下看的,薑爺爺發自內心的一句話卻又讓她逆反了。
薑爺爺說:“老大啊,看看陽陽,再看看薑明,遇到困難就放棄,是你們自己沒把人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