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之家這大侄子真的是個奇葩, 拿蘇嬌楊就當防賊一樣防著, 雖說沒有到亦步亦趨的程度, 但也差不多了。
在辦公室的時候,蘇嬌楊多數時間都在安安靜靜地看圖, 陳潤之家這大侄子也不動, 就仿佛入定了一般, 可蘇嬌楊一動,甭管是去泡杯茶還是去倒杯水, 陳天浩的目光就會準確無誤地紮到她身上。
蘇嬌楊被看得全身不自在,忍住氣問,“陳先生, 你能不能安安靜靜地坐一會兒?不要總盯著我看, 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
陳天浩一臉坦蕩,“盯著你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蘇嬌楊:“……”
理直氣壯地盯著一個姑娘看,還說這是他的職責,他這是要光明正大地做流氓嗎?
雖然她已經三十歲了, 是一個姑娘!但老姑娘就不算姑娘嗎?
蘇嬌楊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問, “我在辦公室的時候,你要盯著我,那我要是回家呢?你是不是也要跟著我盯著我?我去上廁所,你要不要跟?我要去睡覺, 你要不要跟?”
陳天浩認真地考慮了蘇嬌楊的話之後,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哪怕你不將這些資料帶出辦公室,但隻要你走,我就必須盯著,必須防止你用其它方式泄密。”
蘇嬌楊無話可說,直接找上了陳潤之老先生的門。
“陳主任,你同你侄子說一說情,能不能放我一馬?我就是看一下地形地質圖,他把我當成犯罪分子一樣盯著。上綱上線地說,那地形地質圖算是國家機密,可我之前做的油田的項目哪個不算是國家機密,哪有這麼嚴格的要求?”
陳潤之老先生看看蘇嬌楊,再看看跟在蘇嬌楊身後那一臉尷尬的陳天浩,挑了挑眉,問陳天浩,“你回來都不同我說一聲?讓你嬸子知道了,肯定念叨你。”
陳天浩臉上罕見地有了表情,“這不是出公務差麼,我原先的打算是,等我和蘇老師這邊接洽好之後再去看你和嬸子的……”
陳潤之老先生一臉‘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擺手道:“你可少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不就是擔心你嬸子再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嗎?放心,我和你嬸子說過了,你還年輕,先不逼你。”
“還有,小蘇那邊,你就彆跟著人家了,人家一個女同誌,你整天跟著像什麼話?”
陳天浩一聽這話,頭搖地像是磕了藥一樣,“不行不行,這是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我不能瀆職。”
蘇嬌楊翻白眼道:“可拉倒吧,那些地形地質圖算什麼國家機密?如果那都算國家機密的話,我手頭的國家機密多了去了,是不是我也能狀告你一個窺伺國家機密的罪?你那資料隻是一些簡單的基礎數據,我辦公室放的可都是石油工業部涉及到勘探開發的數據,哪個保密級彆更高?”
撂下這句話後,蘇嬌楊擔心陳天浩再追上來,連忙同陳潤之老先生說,“陳主任,管好你侄子,我今晚熬夜加班看,明天一大早肯定能看完,看完之後就給你送過來,你留他好好吃個飯,最好灌幾兩酒,我可不想大半夜醒來,突然發現門外多一個人蹲著當門神。”
陳潤之老先生一臉尷尬,“你放心,今晚我給你看著人,他絕對不會去打擾你的。小蘇,讓你見笑了啊,我侄子就這樣,一根筋,怎麼說都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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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嬌楊一走,陳天浩就放飛自我了。
他端著的肩膀立馬垮了下來,就和‘流體生物’一樣往陳潤之老先生的藤椅上一趟,幸災樂禍地說,“叔,我媽要是問起來,我就說你把我給攪黃了,到時候你同她解釋去。”
陳潤之老先生眼角的肌肉一抽,端著搪瓷缸子的手都開始抖了,“什麼?你媽要問你啥?狗東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沒和我說?”
陳天浩給自己剝了個橘子,橘片湊到嘴邊,說,“我媽最近幾年為了解決我的終身大事,都快魔怔了。前些日子,我媽不知道跑去那個犄角旮旯找了個大師,說是我的姻緣應在你家門口,非要讓我過來看看,希望能夠撞到這姻緣。”
“叔,你說我媽這不是胡鬨嗎?我不同意來,我媽就逼我說,我要是不來,下一次回家她給我安排十個相親對象,到時候一起相。乖乖,十個……我媽就不怕我這種軟綿羊被吃了麼?”
陳潤之老先生點頭道:“這確實是你媽的做事風格,不過天浩啊,你同叔說說,你媽找的那個大師還說什麼了?有沒有彆的提示?”
陳天浩將那片橘子塞進嘴裡,差點被酸的站了起來,“能有什麼提示?彆人都說女大三,抱金磚,那大師說我未來的媳婦兒是抱著兩塊金磚來的,她要是和我的姻緣能成了,咱老陳家的祖墳就算冒青煙了。”
“叔,抱兩塊金磚來是什麼概念?是大我六歲啊!我已經老大不小的二十六了,再來一個大我六歲的,那不是都三十多歲了麼?我真心接受不了。”
“但我媽那個人……叔,你是知道的,她讓我來你這兒轉轉,我必須得來,還必須得見上一兩個女性生物,回去好向她彙報。我要是敢不來,我媽真能做出那種給我找十個人一起相親的事兒來,恰好聽說有個給你們學校送材料的任務,我這不久主動請纓了嗎?”
“我媽擔心我陽奉陰違,讓我詳細地了解女方的性格特點、飲食愛好這些,我總不能當麵問人家吧,這才想出了個那樣蹩腳的借口,不過效果還是很顯著的,我知道那小蘇老師喜歡喝信陽毛尖,平時乾活兒的時候,她比較容易走神。”
陳潤之老先生心裡的那團火劈裡啪啦地就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