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楊在川蜀軍區的這三年, 處處都受到條件的掣肘, 研究想法很多,但能夠實現的很少, 就如同讓一個習慣了大魚大肉的人該吃三年素齋一樣。
如今回到國防科大,蘇嬌楊自然是要過把科研癮的。
這已經是她來到國防科大的第七個年頭, 再過個年,便進了八五年的門檻。
“七年了啊……”蘇嬌楊端著酒杯, 一杯一杯灌下去,彆人都以為她醉了,之後她自己知道,她無比清醒。
距離新世紀還有十五年的時間,未來可期。
有人說, 女人能夠將小家經營得有聲有色, 那便算是成功了。按照這些人的說法, 蘇嬌楊是失敗的, 可她想舍小家而成全大家,她想幫這個國家一把, 讓整個國家都變得有聲有色,讓所有的老百姓都能過上好生活。
她想讓社會福利製度變得更加健全,讓老百姓都能老有所依, 病有所愈, 讓整個國家的幸福感再提升一點,讓老百姓提到外國時,不再羨慕, 不再自卑。
這個傳承了五千年曆史的國家,配得上更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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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嬌楊回到國防科大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全校,就連當年被蘇嬌楊一席話氣成腦梗的陳澤之校長都親自登門來問候了。
不愉快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陳澤之校長就仿佛當年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同蘇嬌楊親切地談著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蘇主任,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年學校裡改變了不少,你有沒有發現,學生的精氣神都變了?”
蘇嬌楊點頭,“是陳校長安排的軍事技能訓練起到了效果,昨天回來時在路上走了走,看到年輕人都英氣了不少。現在的學生同我們當初那批學生不一樣,我們當初入學的時候,多數都是上山下鄉的知青,看著有年輕的,也有老的,整個學校就和大雜燴一樣。現在過了七年,入學的都是正兒八經的高考生,那一張張青春氣息洋溢的臉龐……真好。”
陳澤之校長哈哈大笑,“瞧你這話,你不也很年輕嗎?現在的學生都沒怎麼見過你,你要是穿上咱國防科大特製的學生裝往學生群裡一站,能有幾個人認出你是老師來?”
蘇嬌楊搖頭苦笑,“歲月不饒人,沒得比。我也就這張臉長得年輕了點,但心卻老了,都三十六了,用不了幾年就要奔四,哪能和這些年輕人相比?”
陳澤之校長旁敲側擊,“那蘇老師,你有沒有想過找個人搭夥過後半輩子?”
蘇嬌楊扭頭看向正在屋子裡練字的葛君,道:“我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想那些乾什麼?我啊,現在隻想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不辜負國家的信任,不辜負領導的器重,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為國家儘心做貢獻就成。”
陳澤之校長懂了,他把自己原先想談的話題吞回肚子裡,又問,“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研究?”
“還沒想好呢,不過您放心,肯定和軍工沒關係哈哈哈哈,我在川蜀軍區那邊待了三年,還算做出一些成果來,不過個人的力量始終是微薄的,川蜀軍區那邊應該會在不久內成立一個軍工研究所,到時候陳校長應該就能聽到風聲了。”
陳澤之原本就是國防部的人,那些消息應當瞞不住陳澤之,更何況陳澤之還有一個在川蜀軍區工作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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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蘇嬌楊聊過之後,陳澤之回到家裡就同陳天浩說,“天浩,你等了四年,也應該等死心了吧!爸幫你打探過蘇老師的意見了,人家就打算守著兒子過下半輩子,沒有再找人瞎將就的打算,而且你也配不上人家,爸勸你務實點,你也三十出頭了,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過日子吧。”
陳天浩心中暗喜,臉上卻裝出一副頹廢悲戚的樣子,“爸,你說這些做什麼呢?我說過的,我會一直等下去,如果等不到,我就一直等。”
陳澤之歎氣,“哎……老陳家怎麼還出了個情種。算了,隨你吧,年輕人就這樣,心高氣傲,不碰個頭破血流就不知道回頭。”
陳天浩心中暗喜,臉上卻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哎,爸,我回部隊去了。”
回部隊就可以見到他的小可愛了!
回部隊就不用再被他爸往死裡嘮叨了!
“回去吧,我和你們領導打過招呼了,你回去辦理一下交接,然後就調任到國防科大這邊來。國防科大的安保必須再次升級,就由部隊退伍老兵來負責,部隊退伍老兵都是經過政審的,身家背景乾淨,由你來負責統籌,將數學理論與應用國家重點實驗室給我守城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之前國重那邊出了亂子,蘇主任不得不遠走離開,現在你來給我盯著,如果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陳天浩:“???”
“爸,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忍心看著我每天都受錐心之苦?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我卻一句話都沒辦法同她說,爸,你忍心嗎?”戲精上身的陳天浩那叫一個演技巔峰,浮誇中不失真情實感,要是蘇嬌楊在他們父子跟前,指不定真以為陳天浩對她有感覺。
陳澤之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狠人,他睨了陳天浩一眼,冷笑道:“長痛不如短痛,爸這是在幫你死心。讓你每天都在錐心之苦中生不如死,等你有一天厭倦了這種感覺,你就輕鬆了,也就想通了。你不是說你想一直都守著蘇老師嗎?那你就守著吧!”
陳天浩:“……”
陳澤之走到陳天浩身邊,拍了拍陳天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天浩,爸這是在幫你。你是軍旅出身,應該知道,男人對自己狠一點。未來的你,一定會感謝不把自己當人看的自己。”
好大一鍋硬核的雞湯,差點把陳天浩給噎死。
目送親爸龍行虎步地走遠,陳天浩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