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嶽立忠都已經躺下了,一接到電話,連忙蹬著個自行車跑去國重,氣喘籲籲地爬上樓,衝到孫主任的辦公室,壓著嗓子問,“老孫,咱倆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你給我一個實話,那蘇嬌楊是不是打算對我下手了?”
孫主任抬頭看向嶽立忠,“沒有的事兒,你怎麼這麼問?”
嶽立忠不信,他急赤白眼地說,“老孫,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還不同我說實話嗎?老哥哥,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同蘇嬌楊關係好,這消息也是你通知下來的,她那兒要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你肯定比我先聽到消息,你給我個準信兒,蘇嬌楊是不是打算拿我動手?”
孫主任‘一臉疑惑’,“這都哪兒和哪兒啊,蘇主任就是想要查一查我們數學地質研究組的賬,查一查我們的文書資料,看看我們這五六年的成果夠不夠,合不合格,你這麼著急乾什麼?”
“再說了,這又不是隻查我們研究組,其它研究組也都會查,隻是今天撞見我了,她就同我說了一聲,懶得去選,直接把咱們研究組給調上來當第一個。怎麼,老嶽,你做什麼虧心事兒了?這不就是按例查一下嗎?怎麼就把你給嚇成這樣了?”
嶽立忠氣得臉都青了,“老孫,你還同我耍花腔是不是?我這些年大毛病沒有,小毛病出了一堆,他又要查賬又要查文書資料,你覺得我能躲得過嗎?”
“不行不行,我待會兒就給你寫辭職信,然後明早再去人事處送一份,我資曆是不如你,但好歹也在這國重熬到了二級研究員,國內哪所高校我都能去得了,得趕緊聯係下家,不然真等她查出點東西來,這國重還有我立足的地方嗎?”
打算是這麼打算的,可真到了這個慌亂的節骨眼兒上,嶽立忠心裡還是不踏實,他決定找孫主任討一顆定心丸吃,“老孫,你同那蘇嬌楊熟,你覺得蘇嬌楊是那種痛打落水狗的人嗎?我是犯了不少錯,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主動提出離職,她會不會給我留一點麵子?你勸她一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孫主任自個兒心裡都亂著呢,哪有定心丸給嶽立忠吃?他反手就喂了嶽立忠一顆催命丸。
“老嶽啊,你自個兒都知道自己犯了不少錯,我也不止提醒過你一次,你怎麼就不上點心呢?非要等現在這事情再也藏不住的時候,你才著急了,你現在著急有什麼用?”
“蘇嬌楊什麼性格,你好歹同她共事了十年,你不知道?”
“你想想高能電池研究所的老韓,那麼風光的一個人,犯了錯之後,蘇嬌楊給過他半點情麵?非但沒給,還揪著藤蔓扯出瓜來,直接把人給送到了號子裡麵去,後半輩子都彆想出來了,你覺得老韓同她的關係差?”
“蘇嬌楊這個人太認真了,甭管是生活還是搞科研,都愛較真,愛死磕,你要是不踩到她的底線,你想怎麼作就怎麼作,你踩到她的底線了,他不把你全身的皮肉給薅一遍,你覺得這件事兒能揭過去?”
嶽立忠一聽這話,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一樣,嚇得一蹦三尺高,“老孫,不至於吧,我這小錯誤不少,大錯誤沒犯啊,分給我的項目,我都給做完了,雖然過程有點波折,但結果好歹是好的,她蘇嬌楊還能過河拆橋?不行不行,我現在就給你寫辭職信,明早我把辭職信送去人事處,當天就往漢口去,那邊的地質大學之前就聯係過我幾次,我一直沒答應,現在我去的話,應該不成問題。”
“晚了!”
孫主任痛心疾首,“你還是等蘇嬌楊最後怎麼說吧,當初咱在一個項目中做過,多少有點情分,你也確實沒出過什麼大紕漏,她應該不會對你太狠,頂多給你降個級,扣一點你的科研績效和福利待遇,最嚴重一就是把你從科研項目中給摘出去,你再回地礦係安心教書。可你現在要是不把事情給交代清楚就走了,你覺得蘇嬌楊會給你留後路?她會親手把你逼上絕路的!”
一聽到要降級扣科研績效,嶽立忠心都涼了,“怎麼能降級呢?這等級是我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做起來的,她說降就給降了?這國重還能變成她的一言堂?科研績效和福利待遇也是我自個兒應得的,她憑什麼給我降?”
“就憑你犯了那麼多的錯!這個理由夠嗎?”孫主任氣得眼睛都紅了,“蘇嬌楊那性子,做什麼事兒不是按照規章製度來,你覺得她會平白無故就給你降了級?她不說理由直接給你降級,那你麵子還稍微能保全一半,你是非得等到她將你這些年做項目時出的紕漏都一點一點擺出來,給你掛到公示欄上,將你的老臉都晾出去曬曬,你才滿意嗎?”
“給你降級,那是蘇嬌楊給你降的?你要是不出那麼多的紕漏,蘇嬌楊能給你降了?我勸你什麼都彆做,這幾天就安心待著,爭取把你手裡的項目做個好點的交接,粉飾太平也粉飾得好看點,你要是真做出什麼事兒來,我給你個準話,你覺得漢口地大敢要你?”
孫主任氣得灌了一口早就放涼的茶,倒在了椅子上,“蘇嬌楊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誰要是踩到她的底線,她就將出現的問題全都一條一條羅列公布出去,不管是項目長還是課題長,亦或者是一般的研究員,她都會公布出去,並且所有接收這些研究員的高校或研究機構、亦或者是企事業機關單位,都會被國重拉入永久拒不合作名單之中,你雖然做了糊塗事,但不是糊塗人,你心裡不清楚這永久拒不合作名單是什麼意思嗎?”
“遠的不說,說近的。高能電池那事兒,咱那老鄰居存了懷心事,想要偷學高能電池的技術,把蘇嬌楊給惹毛了,直接將所有涉事單位、涉事高校、涉事企業全部拉入永久拒不合作名單之中,她還順手扶持了一下高麗的企業,讓高麗做了二道販子賺差價,高麗賺得盆缽滿溢,琉球吃了多少的苦果,飲了多少的苦水?”
“這還是國外的企業呢!你現在是要去國內的高校,你想想漢口地大那邊一年要給國重大型分析測試中心多少的樣品等著測試?漢口地大那邊一年會從鍋中接多少萬的開放項目去做?”
“如果蘇嬌楊因為你去了漢口地大而遷怒漢口地大,直接將漢口地大給拉入永久拒不合作名單裡麵去,你覺得你在漢口地大還有好日子過?你的脊梁骨都能被人給戳穿!怕是就算你同漢口地大簽了合同,蘇嬌楊隻要一放出點風聲,漢口地大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你給一腳踹出校門。”
“漢口地大怕,國內其它高校就不擔心嗎?你老嶽是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成果了,還是評上一等院士了,值得那些學校為了一個你而同蘇嬌楊徹底鬨掰?”
“說完國內,再說說國外,以蘇嬌楊如今在學術圈的地位,鮮少有學校會不賣給她這個麵子吧,人家一通跨洋電話打過去,你再辛苦再費儘心機折騰出來的東西,也都得涼涼。”
“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我勸過你多少次了,搞地質不能經驗主義,不能經驗主義!你就是不聽,錯了一次兩次,你不當回事,錯了十次八次,你就不能長點記性?你覺得你是老天爺?拍個腦袋琢磨一下,都不用認真去看研究區,你就能把那一塊兒的地質情況給摸透?”
“有些話原先我不想同你說,但今天既然你還是不明白,我哪怕是要和你撕破臉,也得把這話給說了。且不談其它項目,就說咱和中建局合作的那個,我前段時間清算過一次,整個數學地質研究組,出現的問題總體量占整個項目的百分之九點九四,你知道老嶽你一人占了多少嗎?”
“你一個人就占了百分之九點七六,其它項目的人摞在一塊兒,犯錯總體量隻是百分之零點一八,老嶽,蘇嬌楊對你動手,你覺得冤枉嗎?”
“你拿著那麼高的科研績效,那麼好的福利待遇,你自個兒犯的錯誤都快把整個數學地質研究組給拖下水了,彆人都沒說話,你還有什麼臉說話?這個數據我一直都壓著,沒有報給蘇嬌楊,但你覺得我能壓幾天?”
“蘇嬌楊同中建局那邊的人一碰頭,什麼事兒不是清清楚楚的?中建局那邊的人本來就對你做的項目有意見,他們再添油加醋地同蘇嬌楊說一說,你覺得蘇嬌楊會對你怎麼樣?”
“這個項目的體量有多麼大,你心裡不清楚嗎?幾十億上百億的項目,給你禍禍了百分之九點七六,就算這項目隻有十個億,你算算你霍霍了多少錢?這麼大的數額,一旦報出去,你覺得蘇嬌楊能忍,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你身上,你是主事的人,你能忍?”
“老嶽啊,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孫主任氣得都拍了桌子,嶽立忠整個人就仿佛掉進了三九天的大冰窖裡一樣,好長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嶽立忠才精神恍惚地說,“那不是咱們還有百分之十的容錯率嗎?我這錯誤體量雖然大了一點,但也沒超標啊……”
“你是沒超標,可有沒有替彆人打算過?你自個兒靠著經驗主義瞎幾把搞,彆人做項目就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去做,原本做基礎地調的時候,五十公分測一點地質情況點就夠了,現在容錯率的指標都被你給折騰完了,那些小年輕出野外做基礎地調的時候,都是二十公分測一個地質情況點,工作量幾乎翻到了原來的三倍!”
“你一拍腦門做了決定,坑得整個數學地質研究組怨聲載道,這是超標不超標的問題嗎?如果將這標準勻到每個人身上去,你這都超了多少標了?你動動嘴皮子,不立足於基本地質情況就瞎指揮,是沒超了整體的標準,但你把那些小年輕害成了什麼樣?要不是你資曆老,怕是那些小年輕早就去蘇嬌楊那兒告狀去了!”
孫主任同嶽立忠越講越氣,到後來,他幾乎就是吼著說話的。
整個數學地質研究組的人都被嚇得安靜如雞,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有人打個噴嚏,都能把整個數學地質研究組的研究員給嚇得哆嗦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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