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坐在沙發上,本能地想要再摸一根煙,最後還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動作,把旁邊的水杯撈起來喝了兩口。
他開始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服務”兩字的字跡實在是太過吻合,已經幾乎可以肯定完全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所以當時他並不是做夢,喝醉之後在酒吧門口撈到的男人真的就是景元洲?
而且那天晚上,他們還一起去酒店開了房。
雖然夢裡他對Titans上下其手的事還待考據,但是從最後放在桌上的一毛錢服務費裡不難看出,什麼事都沒發生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最最最關鍵的是,第二天加好友之後,他居然還把景元洲這個當事人當成了虛擬男友店員,對之前的事狠狠地控訴了一遍。
想到這裡,林延不由低下了頭,把臉深深地埋進了指尖:“操?”
當時他說了什麼來著?神特麼“我有一個朋友”!
而景元洲,居然還真就看破不說破地任他在那口若懸河。
現在回想,幾乎可以想象男人在手機那頭嘴角含笑的戲謔神態。以至於事後再次問起一毛錢渣男的舉動,放在眼下看來,簡直是充滿了濃濃的挑釁。
林延說不好此時的心情如何,大概就是覺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景元洲拎著早餐回來的時候,發現房間的門虛掩著,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前神色不明的林延。
眉目間閃過一絲錯愕,他換好拖鞋進門,把早餐擱到了跟前的桌上,非常自然地猜測道:“這是,跟客房服務員吵架了?”
林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打開袋子來拿了個包子,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隨後,麵無表情地隨後將桌子上的手機解了鎖。
景元洲的視線順著這樣的動作瞥過,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亮起的照片上那略顯眼熟的三個大字。
再看了看擱在旁邊的那張紙條,忽然間也明白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掉馬局麵,讓他略微錯愕了一下。
林延轉眼間已經啃完了包子,舌尖輕輕舔了舔唇角,語調淡淡:“我記得,景隊似乎還挺關注我找一毛錢渣男的進展?”
說完,也沒等景元洲說話,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眼睫:“我覺得,現在好像,已經找到了。”
話落,周圍一片長久的寂靜,窗外吹入的微風,吹得簾子隱約晃了兩下。
景元洲在這樣審視的視線下,低低地清了清嗓子:“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打開一罐牛奶叼在嘴邊喝了一口,笑了笑:“我還一直在想,應該怎麼跟你說才比較好呢。”
三言兩語間,倒是承認得利索。
如果不是太過了解這個男人,光聽這語調當中的釋然,恐怕還真要信了這樣的鬼話。
林延一隻手支著下頜,扭頭散散地看著景元洲:“那麼,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終於可以說說了?”
景元洲也對上了他的視線,想了想,說:“這事,其實有點難以啟齒。”
在這樣的視線下,林延的動作微微一頓,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天晚上,隊友帶我去酒吧街散心,我也沒想到,回來的路上林教練居然會突然冒出來纏上我。”隻聽景元洲不徐不緩地繼續說著,想起當時的情景,嘴角漸漸充滿了笑意,“那會兒我們畢竟也還不認識,而且我也沒有管人閒事的興趣,但是當時你偏偏死活纏著我不放,還口口聲聲地說……好想要。怎麼說呢,這件事再仔細想想,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稍稍停頓了片刻,眉目含笑地朝林延看去:“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看著林教練的這張臉,我忽然間就,心軟了。”
林延:“…………”
按照景元洲的描述,如果沒有添油加醋的話,當時他基本上是實打實的調戲。
隻不過,此時林延關注的重點是——果然是他主動纏上景元洲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天夢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難道也都是真的?
林延難得地感到耳根有些燒得厲害,頭疼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避開了景元洲的視線,另外一隻手捂住了半邊的臉:“送去酒店的事,確實應該謝謝你,但是……這後麵那一、毛、錢的服務費,又是怎麼回事?”
景元洲低低笑了一聲:“你真想知道?”
林延新抓了一隻包子,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麻木地說:“想。”
景元洲想了想,說:“其實我也就是突發奇想,畢竟那天晚上林教練也確實取悅到了我,就這樣什麼都不表示直接走人,總覺得有些不太道德。”
林延:“…………”
先不說那留下一毛錢的舉動算不算道德,但是……取悅?這又是個什麼鬼?!
“俱樂部裡的那些事,你應該知道的。說起來,我那段時間的心情狀態確實不太好,要不然天路也不會絞儘腦汁地帶我出去散心了。”景元洲有些感慨地低笑了一聲,“如果那天晚上沒有遇到你的話,說不定,可能我真的至今還在鑽牛角尖。”
林延聞言挑了挑眉,本還想調侃上兩句,隻見景元洲忽然定定地看著他,語調誠摯:“所以對此我也必須說一句,謝謝。”
落入耳中的尾音像是在心頭輕輕地撓了一下。
林延在這樣的神態下稍稍一愣,到了嘴邊的話語也跟著停頓了一瞬:“……倒也不用。”
畢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取悅”了這位頂級大神。
說到底,還是喝酒誤事。
林延沉默了片刻,沒有由著景元洲把話題帶偏,隨手在發絲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回歸了正題:“但是,如果要真感謝的話,那天加上微信的時候為什麼不說?還是說,景隊隻是真心實意地覺得,耍著我很好玩呢?”
在隱瞞的這件事上,景元洲確實占不得什麼理。
畢竟,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他加入GH俱樂部是給了林延天大的麵子,但隻有他知道,自己才是那個享儘了天大好運的人。
不管是加入這支全新的俱樂部,還是遇到林延,都是他畢生所幸。
這個時候,稍稍打量了一眼林延的表情,景元洲到底還是放低了聲音解釋道:“主要還是,當時看到你這幅咬牙切齒的態度,感到有些害怕。”
林延冷不丁聽到了這麼一句,勾了勾嘴角:“Titans也會有怕的時候?”
“可不是,我當時害怕極了。”景元洲低笑了一聲,“那時候畢竟還沒有進隊,萍水相逢的,如果突然跑出來認領身份,萬一讓你以為我是在拿那件事情賣慘求負責,那就有些不太好了。”
林延的眉心微微一跳,試探地問道:“……哪件,事情?”
景元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幾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那天晚上相處時不小心,臟了我的身子。”
林延:“???”
正當他想追問什麼,隻聽“啪嗒”一聲,門口傳來了有什麼掉落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