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跑過來, 以她人民教師特有的威嚴,愣是憑借氣場直接鎮壓了這幫嗷嗷亂叫的小子。
餘秋看著這群壓抑不住興奮的熊孩子,眼皮子直跳,剛進入青春期的小毛孩呀。
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和顏悅色一些, 省得嚇著孩子:“那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為什麼要說我是他媳婦?”
最後兩個字嚴重刺激了半大小子的情緒, 即使有田老師在邊上目光嚴厲地瞪著他們, 仍舊有好幾個皮小子興奮地喊出了聲:“媳婦!”
氣得田雨手持教鞭, 狠狠敲在了桌麵上。
這一下震懾效果十足, 田老師要是打了他們的手心, 回家他們還得再挨一頓胖揍。
十來歲的少年們全都閉上了嘴巴, 臉上卻憋著壞笑,死活不肯講話。
最後還是秀秀悄悄地拉了下餘秋的衣袖, 跟她小聲咬耳朵, 囫圇說了個大概。
餘秋挑挑眉毛。
秀秀不說的話, 她都忘記了, 原來是發洪水那天在圩埂上自己救的那個小孩啊。當時月黑風高下暴雨, 自己還真沒看清人的臉。
難怪朱師傅下鄉的那天晚上,何東勝讓這孩子幫忙送自己回知青點,他就埋著腦袋, 一路不說話。
原本餘秋還以為小孩子有了性彆意識, 要講究男女之大防,所以分外嚴肅。
沒想到裡頭居然還有這層淵源。
餘秋頓時哭笑不得,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呢。不就是人工呼吸嗎?來, 我給你示範一下。”
先前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小子立刻連連擺手,直往後退:“我不要!”
旁邊的熊孩子們全都看熱鬨不嫌事大,立刻發出轟然的笑聲。
餘秋笑得坦蕩:“醫者父母心,你們小時候,爹媽是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們帶大。光屁.股滿地跑,什麼樣子爹媽沒見過,他們跟你們計較這些?”
壞小子們憋著笑,有人狗膽包天:“那可不親嘴兒。”
餘秋挑高眉毛,作勢拿出注射器,喊那壞笑的小子:“李紅兵對不對?趕緊的脫褲子,你還有針屁.股針沒打。”
原本得意洋洋的男孩頓時大驚失色,嘴裡頭喊著“我不要”,雙手拎著褲腰帶就往外頭跑。
奔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大概覺得自己安全了,又賊心不死地丟下句,“女大三抱金磚。”
田雨揚起教鞭直接在他屁.股上招呼了一下,可憐一時嘴快的臭小子嗷嗷叫著,捂住兩個屁.股蛋子飛躥出屋。
其他小子見勢不妙,集體一哄而散。
田老師餘怒難消,將教鞭揮得虎虎生風,大聲朝少年們逃竄的方向喊:“再胡說八道,叫你們爹媽把你們吊在房梁上打。”
反倒是餘秋跟個沒事人一樣,還拉著田雨的胳膊勸她:“好了,沒事了。小孩子不懂事瞎編排而已。”
田雨狠狠地咬牙:“明晚就給他們加課,一個個思想都被腐蝕分化了。”
“哎,你彆加課,課堂留給我。”餘秋趕緊打消田雨的念頭,“我要給他們上《赤腳醫生手冊》。”
田雨喜出望外,抓著餘秋的手搖晃:“真的?那太好了。他們爹媽肯定高興死了。”
其實按照當下的情況,這些繼續課堂的孩子上完小學課程再去考初中的可能性並不大。孩子父母雖然歡喜自家小孩能夠接著在村裡頭上學,但更傾向於讓他們學門手藝。
比方說懂點兒草藥知識,會處理些小毛病,就算不能正經當個先生給旁人看病,管管自己跟家裡頭人也是極好的。
“上次你不是在學校教那個窒息的急救嘛,他們就說好。李紅兵外婆吃芋頭卡到了,就是被李紅兵這麼救下來的。嘿,這臭小子,剛才還鬨得比誰都得勁。”
餘秋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海氏衝擊法這麼快就發揮作用了。
田雨美滋滋的:“要是你再多培養出幾位赤腳醫生來,貧下中農們肯定高興死了。”
餘秋連連擺手:“我可沒這能耐。”
她想的是給找機會給孩子們上生理衛生課。
這幫熊孩子之所以看到嘴碰嘴就想到討老婆娶媳婦,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青春期性意識萌發,卻沒有人為他們答疑解惑。千百年來性和生理的高度神秘性,造就了一幫讓人哭笑不得的傻孩子。
彆說是現在了,就連2019年餘秋晚上值班的時候,還接收過好幾個要求治療“痛經”,結果一上檢查床,宮口都已經開全,差點兒連轉移產房都來不及,直接在婦科檢查室裡頭生娃的姑娘。
要說她們愚昧無知吧,也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還有位姑娘是名校研究生。
要說信息閉塞吧,21世紀走了快五分之一,信息簡直要爆炸。
可是他們學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任何人跟他們正兒八經以科學的態度講授過生理衛生知識。
在性教育這個問題上,學校跟家庭很有默契地集體缺席。
比方說田雨小姑娘,她到現在也沒能認出來餘秋的自製衛生巾到底什麼東西,隻在某天出門的時候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小寶口水還挺多的啊。”
這是長牙齒了嗎?不然為什麼餘秋還天天給他洗了曬乾?
餘秋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趁著今天跟田雨說說例假是怎麼回事,也是十五歲的姑娘了,彆哪天身上來了,田老師還滿臉懵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趁著田雨洗澡的時候,趕緊先把自己的循環利用衛生巾給粗洗一遭。
按照四小時得換一次衛生巾的頻率,餘秋將碩鼠精神發揚到極致,相當大手筆的給自己做了整整六條姨媽巾。
每天九小時的睡眠時間一條,剩下四條白天用,再留一條備用的,剛剛好。
餘秋本來打算在井邊自己先洗一回姨媽巾,她總不能就這樣血淋淋地丟進水車洗衣機裡頭直接跟其他衣服放在一塊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