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感激(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349 字 8個月前

她豪氣得很,拍著老水車打包票:“要說好使, 這方圓十裡八鄉的, 咱家的水車是數得上名號的。”

當初她老公公在的時候, 每回生產隊用水車, 他都小心的不得了。幾十年的功夫了,水車一點都沒腐爛。

胡楊看著木製水車就雙眼放光:“這個好, 等我們把通往自留地的水渠修好了, 這個可以車水進去。以後大家種菜也不用再自己擔水澆了。”

趙大爹笑了起來:“你們不是要做那個洗衣機嘛, 還車水?”

“沒關係,這水車能動嘛。要澆灌的時候就去抽水, 其他時候用來洗衣服。”胡楊滿臉興奮, “餘秋,你看這個成不?”

趙家的水車不小,組裝起來足足有三四米高, 中間安裝了二十四根車軸。

“車軸太多了,這樣空間太小,衣服沒地方擺。”餘秋走到水車後麵, 示意同伴看,“咱們得在這兒貼上木板, 讓水車變成密封的環境, 衣服在裡頭甩動的時候,才不會掉下來。”

趙大爹在邊上修理鋤頭,準備去自留地上鋤地,聞聲隨口應道:“這個好辦, 車軸可以拆下來的。你想裝幾個?我給你拆了。”

“三個吧。”餘秋盯著水車琢磨,“多了衣服就沒有落差高度,少了衣服會纏到一起,帶不起來。”

水流的力道肯定比不上電機,速度上不去,就無法利用離心力將衣服甩開來。

趙大嬸聽說他們要將水車前後兩麵都封起來,立刻貢獻出家裡頭去年蓋房子剩下的木板,準備直接釘上去。

趙家大嫂澆完了院子牆角種的絲瓜、扁豆跟南瓜,好奇地伸了下腦袋:“都封起來了,衣服怎麼放進去啊。”

餘秋真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如果說將水車洗衣機設計成滾筒洗衣機那樣的封蓋模式,洗之前打開蓋子注入水放進臟衣服然後再蓋上,且不考慮到底上哪兒找這麼大的蓋子,就算找到了,半徑都要有她人高的蓋子又到底得怎麼蓋上去呢?

總不能洗個衣服還全家出動,旁邊再搭個梯子吧。

“大爹,還你家板車。”何東勝推著院門走進來,看他們圍著水車打轉的樣子,眉眼彎彎,“洗衣機做的怎麼樣啦?”

他前年高中畢業回鄉,看這群下放知青就跟看小孩子一樣,見到了總要忍不住逗一逗,“明天我能不自己洗衣服不?”

胡楊愁眉苦臉:“差點兒,我們這個蓋子不好裝。”

何東勝走到水車跟前,眉毛隨著眼睛移動的方向往上挑,然後又朝下壓,是個眉眼彎彎的笑臉模樣:“蓋子要不要裝中間試試?正好是同心圓。”

他伸手,用胳膊量了下水車的半徑,笑容更深了,“剛好,我家有個舊鍋蓋差不多可以用。”

餘秋有些遲疑:“那到時候洗衣桶不好清洗啊。”

她原先也考慮過像滾筒洗衣機一樣,衣服進出口就設立在同心圓的中間,但是持續的潮濕環境最容易滋養病菌。如果不經常清洗晾曬的話,水力洗衣機很快就會變成傳染源。

“那就外圈也分開裝,用完了就拆開來洗洗曬曬。”何東勝拿手在水車上比劃了一下,抬頭衝寶珍母親笑,“嬸嬸,拿個尺給我。”

他量了數據,拿鉛筆在水車軸上做了標記,“三個洗衣桶,每個裡頭裝多少衣服?”

寶珍趕緊去儲藏室拿杆秤,準備將衣服放在木桶中稱重。

胡楊看她還要打井水,忍不住樂了:“哪用這麼麻煩,這水車就是個圓柱體。我們把大圓柱體的體積剪掉小圓柱體的體積,剩下的就是三個洗衣桶的總體積。大圓半徑一米五,小圓半徑半米,高度半米,V=π×r2× h,那麼體積是……”

胡楊抬眼看寶珍,“你家有算盤不?”

“總體積是3.14立方米,平均每個劃下來差不多一立方米。”餘秋伸手在水車上比劃,“為了讓衣服在洗衣桶裡頭能夠得到充分的摜打,我們隻能在每個水箱裡頭裝一半的水,也就是0.5立方米,大概跟這六個木桶的體積差不多。寶珍,你試試每桶水能泡多少衣服。”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趙家雞婆回籠發出的咕咕聲。

餘秋抬起頭,才發現院子裡頭所有人都表情奇怪地看著她。

寶珍的二哥擔著水站在院子裡,兩隻眼睛都直了。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下臉,懷疑自己沾了水車上的陳年積灰。

寶珍結結巴巴:“餘……餘大夫,你怎麼知道剛好用六桶水呢?”

“你家水缸差不多就是0.5立方米,你又說你哥挑三趟剛好將水缸灌滿,那當然是六個桶了。”

可惜寶珍更茫然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水缸是0.5立方米的呢?”

“還是算圓柱體的體積啊。”餘秋笑了起來,“水缸也是個圓柱體……”

胡楊終於忍無可忍:“我們當然知道是算圓柱體,可你怎麼算出來的?又沒紙有沒筆還沒算盤,你怎麼算的?”

餘秋叫他快要崩潰的樣子逗樂了,眉眼一彎:“口算,我從小擅長口算,從來不用算盤。”

她小學時,學校怕放學太早家長來不及過來接會出事,免費給三年級以下的孩子開設興趣小組。

什麼書法班、美術班、舞蹈班、武術班等等,應有儘有。

她從小父母離異跟著奶奶生活,奶奶退休金微薄,她自然“懂事”地選擇不需要任何費用的珠心算班,倒是意外鍛煉出相當不錯的心算能力。

何東勝點頭:“你這速度,比人家打算盤都快了。”

寶珍滿臉羨慕:“餘大夫,你可真厲害。”

不僅懂醫術,連算數都比東勝哥哥跟胡大哥還快。東勝哥哥當年可是縣一中的第一名,胡大哥還是大隊會計呢。

餘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一笑:“你好好學習,學會了自然就快了。”

想要當好助產士,可不能僅僅隻依靠臨床經驗的積累。一個人經曆再豐富也有限,必須得加強理論知識學習,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何東勝看了小赤腳醫生一眼,覺著這姑娘可真有意思,明明就比寶珍大兩歲,有的時候做派口氣跟比人家長一輩似的。

“嗷——痛痛痛,你鬆手。”

院子角落的水缸邊,趙二哥歪著腦袋,被自己老婆揪住了耳朵,痛得嗷嗷直叫,“水水水,水要翻了。”

趙二嫂一聲冷笑:“我再不喊你,你水都用來澆地了!”

看看地上那汪著的那一攤水,起碼有半桶沒倒進缸裡頭去。

“瞅什麼呢?要不要我給你端個板凳,你就坐在這兒瞅啊?”說著,她揪耳朵的力道更大了。

趙二哥趕緊求饒:“我瞅絲瓜能不能摘了,你不是說想吃絲瓜皮燉醬嘛。”

他不說還好,一說趙二嫂跟火冒三丈:“絲瓜?咱家絲瓜長那邊!”

二嫂一指身後,恨不得直接將丈夫耳朵拽下去,“我頭回曉得你後腦勺還長著眼睛啊!”

兩隻賊眼睛分明就是盯著人家城裡頭下來的女知青看。

呸!不正經的東西,去年打穀場上放《英雄虎膽》時,她就看出來了,趙家老二一直盯著女特務阿蘭瞧,眼睛恨不得粘上去。

寶珍撲哧笑出聲,一點兒也沒給自己哥嫂留麵子。

她拽著餘秋眨眼睛:“我二嫂醋勁可大了。去年放電影,我二哥多看了兩眼王曉棠,她就氣得一天沒吃飯。我大嫂跟我媽都說她傻,應該吃飯的,把我二哥的飯也吃光了,餓他兩頓,他就曉得厲害了。”

餘秋忍俊不禁,寶珍這一家子還真是有意思。

她扭過頭去,假裝沒聽到小兩口耍花腔。

寶珍母親從自留地上回來,胳膊挎著滿滿一竹籃的菜。什麼西紅柿、茄子、辣椒、空心菜,她還摘了個藤兒枯了的小冬瓜。

家裡人口多,做飯果然不是輕省活計。

趙大嬸推門看見老二家兩口子又鬨騰,趕緊開口招呼人:“老二,水挑好了沒有?挑好了快點兒去大溝,我跟胡三爺講好了,拎條魚過來。”

胡楊立刻抬起頭,滿臉嚴肅地看趙大嬸:“寶珍媽媽,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魚是公家財產,我們不能隨意侵占。”

何東勝笑出了聲:“你誤會了,這是生產隊分的魚。”

哪知道胡楊卻是個執拗的性子,非要當麵辯個清白:“生產隊分魚我曉得,春節、端午跟中秋三次,現在不年不節的,分什麼魚?我們不能隻顧自己不管大局……”

“就是端午節分的魚。”何東勝臉上的笑有點兒無奈,“現在天熱,每家每戶分到魚如果不馬上吃了,就算醃起來也沒辦法曬乾,天老是下雨。雖然魚不多,可被糟蹋了還是心疼啊。我們隊委會商量了,全隊舉手表決,分到的魚可以繼續掛在賬上養在大溝裡頭,要吃的時候再去撈。”

餘秋抬眼看了眼這位年輕的生產隊長,覺得現在的農民也蠻有想法,很會因地製宜。

趙大嬸笑了起來:“現在放心唻?我們老趙家根正苗紅,從來不占國家便宜。放心的吃,這魚是乾淨的。”

兩個小知青俱都變了臉色,立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聲謝絕:“不不不,田雨已經在家做好飯等我們了。天熱,不吃會壞掉的。”

“你倆少蒙人。”趙大嬸眼睛一瞪,兩條胳膊張開,跟攔著小雞仔的老母雞似的,“田老師今兒下學就帶著娃娃們在學校實驗田挖土豆,上哪兒燒飯去?等著,馬上她大嫂就把人請來了。中午就講好了,今兒晚上在我家吃。”

話音剛落,院子門嘎吱一聲響,田雨身上背著黃挎包,顯然連家都沒來得及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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