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十五, 紅星公社被縣公安局抓走的準流氓們終於獲準釋放回公社。
他們在經曆了持續一個禮拜的思想教育之後,縣革委會主任發了話,呸!一個個不學好的崽子們, 哪來的滾哪兒去, 甭想占國家便宜。
不勞動還想吃牢飯?想得美, 以為誰都有資格吃牢飯飯嗎?都通通回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於是一幫私底下傳閱《少女之心》的準犯罪分子們夾著尾巴灰溜溜回公社民兵隊報道。
早請示晚彙報, 一天都不帶落下,還要站在院子裡頭大聲念語錄。用主席思想來蕩滌他們肮臟的靈魂。
嗬, 原本每過正月十五,街上的年味就會迅速淡下去。家家戶戶都收拾起閒散的身子,忙著乾活, 市麵上不複過年時節的熱鬨。
這下子好了,不要臉的臭流氓們放了出來, 整個公社比過年還喜慶。
除了街麵上的人家,底下各個大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也全都過來辨認流氓, 生怕這些思想遭受了嚴重汙染的臭流氓們, 將來有一天會將毒手伸向自己。
餘秋真心覺得單身狗們不容易。一沒有正常的性教育途徑,二沒有解決個人生理**的出路。估計除了自我閹割之外,實在沒有保持純潔的好辦法了。
看黃.書那是耍流氓, 沒伴侶騷擾異性那更是流氓中的流氓, 就算兩情相悅約一把解決彼此的生理需求,那個絕對是流氓中的戰鬥機,男流氓帶著女流氓。
不過再想想到了2019年國內依然沒有影視文學作品分級製度,脖子以下全是框框框404, 同樣性教育忌諱莫深,人生體會全靠自我領悟,隻能說單身狗幾十年如一日,還是沒人權。
瞧瞧大姑娘小媳婦們唾沫橫飛,隔著鐵門跟圍牆都要遠遠地吐一口唾沫,餘秋真心覺得被抓到看小黃.文的年輕人們真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假如能夠選擇的話,這幫家夥說不定更願意自己被關起來,就算蹲大牢,也比這樣被公開處刑來的強。
“說什麼鬼話呢?”
李偉民覺得小秋大夫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被廣大社員同誌們圍觀算什麼,所謂法不責眾,要是就抓了兩三個人,他們被放出來後的日子肯定難過,但現在一逮就是好幾十號,打擊麵如此之廣,壓根就不算事了。
就那位因為沒有談攏彩禮錢被未婚妻家裡頭舉報看黃.書的倒黴家夥,現在兩家人已經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論婚事了。等出了正月,他們就要請大家夥兒喝喜酒,這可是正正經經的喜事呢。
李偉民語重心長:“同樣的力道下來,分攤到的壓強自然就小了。人多力量大,就是體現在這種事情上的。”
餘秋無比驚訝:“你還知道壓強啊?”
李偉民跳腳,挺起胸膛強調:“我好歹也是上過中學的人,我學過物理的,我怎麼就不知道壓強了?”
餘秋乾笑,主要是李偉民同學在她心中不學無術的形象,實在太過於根深蒂固了,基本上已經跟李紅兵不上相下,實在沒有可打性。
她趕緊轉移話題:“田衛國呢,他怎麼不來民兵隊受訓?這會兒他倒是要臉了,不好意思在大家夥兒麵前亮亮相?”
嗐,就他那樣的,亮得還不夠徹底嗎?
大年夜裡頭跟自己妹妹搞在一塊兒光著身子被抬到衛生院,估計此後幾十年,他都是紅星公社的傳奇。
李偉民看餘秋像看怪物似的:“他怎麼可能放回來,他的情況跟他們又不一樣。”
準犯罪分子們雖然思想被汙染了,但好歹還沒有正兒八經實施犯罪,可田衛國,那可是正兒八經動了真槍,全公社的人民群眾都可以作證的。放他回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蹲大牢啦!”李偉民言簡意賅,“他受了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蠱惑,強女乾婦女,證據確鑿,已經蹲大牢了。”
餘秋目瞪口呆,這不能吧?這最多就是個通女乾,要往強女乾頭上靠,實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李偉民理所當然:“他都睡了人家老婆了,那當然隻能是強女乾。而且那可是他妹妹,性質更加惡劣。”
餘秋懷疑李偉民在胡說八道,然而又過了一個禮拜,沈蘭都很簡單回答醫生護士的提問,也能夠跟人說話了,田衛國還是不見蹤影。
看樣子,傳言是真的,他的確蹲了大牢。
聽說田家老兩口乾了一架,田家老太太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半邊臉腫得老高,抓著田芳的手一個勁兒抱怨自己命苦。
現在外頭已經有風言風語,說田衛國其實是田老頭的私生子,所以田家才這麼護著他。
結果立刻有人反駁,明明田家最慣田衛國的是田母,其實這對表麵上的義母子早就搞在一起了。
嘿,彆不信啊,連妹妹都能搞上手,何況半老徐娘呢。
這就是母女一塊端了,哪塊肉都不放過。
餘秋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感覺她可以跟沈蘭的母親義結金蘭。
在做一個哭哭啼啼的軟弱的壞人方麵,她倆實在可以躺在一張床上聊個三天三夜都不怕沒話題。
坑起女兒來,一個比一個心黑手狠,等到坑完了女兒,女兒被害的都奄奄一息了,她們還有臉跑過來當著女兒的麵哭哭啼啼,感覺自己受儘了天底下的委屈。
老實說,那嘴臉醜陋的,一個巴掌上去,都怕臟了自己的手。
隻可惜呀,這一回他倆哭的都沒啥作用。
沈蘭這邊,年輕的姑娘雖然已經神智恢複清醒,但是她的記憶力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她壓根就不認識自己家裡人,而且智力也明顯受損,計算能力直接退回學前班水平。後麵能夠恢複到什麼程度,那可真不好說。
沒看到二妮到現在就跟二丫大寶差不多,幾人還成了好朋友嗎?
至於個性頗為強烈的田芳,因為術後應用抗凝劑預防血栓,她回到病房第二天早上查房,就被發現了內出血跡象,後來調整了肝素用量,情況才逐漸穩定下來,沒有經曆二進宮再度切掉好不容易補上去的半邊脾臟。
所以她家老母親對著她哭哭啼啼的時候,失血過多的年輕女人隻雙眼直勾勾地看著病房的屋頂,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個過程中,沈家發過幾回難,數次想要將她從病床上拽起來,勒令她去伺候她男人。
後來還是餘秋發了火,警告說他家如果再這樣就立刻出院,她也不管沈順的命根子恢複情況了。
沈家人這才不敢多囉嗦。
兒子的命根子能腫第一回就能腫第二回,現在命根子在人家手上,他們不得不閉上嘴巴,吃下這個啞巴虧。
沈家老頭恨恨地發誓,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等著,等後麵他們兒子長好了,看他們還受不受這個窩囊氣。
結果人真是不能犯口業,說出去的話大概都有所謂的念力,搞不好就會反噬。
沈家老頭剛放的狠話,他兒子的命根子就出現了問題,原先一直長得好好的,眼看著就要愈合了,突然間靠近肚子那塊子孫根的皮膚顏色就不對勁了,上頭還出現了一個小洞。
這下子沈家老兩口可真是嚇壞了,老太一直在咒罵老頭子,就是他那張碎嘴害的。
人家當大夫的沒兩把神通怎麼乾得下去?說不定他這邊發話,那頭人家待在樓上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嘴巴痛快了,兒子受罪了,這要是真爛了的話,要兒子怎麼活下去?
沈老頭沒辦法,隻是好陪著老臉又上樓去,再三再四央求餘秋幫忙去看看。
為了表達他求醫的誠意,他還特地去病房看了回大逆不道的女兒。結果沈蘭根本不認識他。
年輕姑娘看見個陌生男人進來,嚇得大叫,一個勁兒要趕他走。
沈老頭氣得夠嗆,感覺這個姑娘真是白養了,很不像話。
餘秋在旁邊皮笑肉不笑:“怎麼能說白養了,不是已經被你賣過一回了。怎麼著,你還打算賣第二趟?但我估計沒希望了,縣革委會主任已經發過話,以後沈蘭就留在手工合作社工作,跟其他腦炎愈後的患者一塊兒工作一塊兒進步。”
老頭急了:“這是我姑娘,我們家又不是死光了,用不著公家幫忙做這個主。”
“你們不是說了嗎?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現在田家沒意見,你們要是有意見的話,自己去縣城裡頭說。”
餘秋微笑,“不過你們要做主的話,就得做從頭到尾的主。沈蘭的醫藥費,你們得全掏。”
餘秋可不敢將沈蘭再交給這對父母,人是沒有下限的生物。彆看沈蘭現在智力受損,但凡還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就都有買賣市場。
在婦產科乾久了,臟事兒餘秋見多了。
還有人不知道是買還是拐了個腦癱女人生孩子,大肚子臨盆就往醫院一丟,一分錢不掏不說,等孩子生下來了立刻抱走賣錢。
同一個人,餘秋在婦產科呆了六年就見過三四回,報警警察都管不了。
現在沈順這樣,跟田芳過下去的幾率微乎其微。沈家人還要傳宗接代,他家就得再掏彩禮錢。
沒錢怎麼辦?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把女兒換給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沈老頭急了:“這怎麼行呀?姑娘都嫁出去了,是他們家的人,應該他們家找大隊報銷。”
到現在,他們兒子的醫藥費還讓老兩口頭痛呢。
大隊的意思是,這不是意外受傷,而是冤有頭債有主,誰動手剪的誰掏這個錢。
不然的話,以後兩口子打架全都動刀,完了國家救好了人好吃好睡養好了,大隊還要掏腰包,那從今往後大家夥兒也彆乾彆的了,天天打架得了。
沈老頭雖然當著家人跟醫生的麵還挺強硬,對著大隊乾部卻是三拳打不出個悶屁,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隻能铩羽而歸。
到現在沈家跟田家就醫藥費的問題還在扯皮。
田家人認為既然女兒已經嫁過去了,那就是他們小兩口的私事,有什麼事情都不應該娘家掏這個錢。
沈家人認定,這就是田家女兒造的孽,田家就是扒了房子砸鍋賣鐵,也必須得掏這個錢。
餘秋搖頭:“那我管不了,你這錢交不上來我們哪兒來的錢出去買藥?藥都買不上,我們怎麼給你兒子看病?反正你們自己想辦法,什麼時候想好了辦法,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到底是兒子重要,沈老頭不敢再要求主持女兒以後的人生,捏著鼻子同意了縣革委會主任的決定。
至於他們兒子的醫藥費,那就隻能把家裡頭的那輛板車跟一群雞鴨都賣了,這才湊出了300塊錢。
李偉民覺得這老頭實在太笨,在旁邊積極幫忙出主意:“不夠的錢你們不會想辦法找你們親家出嗎?不拿女兒說事,就說他們兒子。現在他們兒子不是強女乾蹲大牢嘛,你就說你這邊可以幫忙作證,不是強女乾,是通女乾。那判的刑不就不一樣了嗎?”
老頭跳腳:“他就是強女乾,那一家子都臭不要臉。”
李偉民實在覺得這家夥是爛泥糊不上牆,怎麼說跟怎麼做不是兩回事嗎?先把錢要到手才是真的呀。
一開始看著田家兄妹都在沈家過年,他們還以為沈老頭有多厲害呢。
合著田衛國那家夥就是為了方便睡了妹妹,這才主動願意陪妻子上沈家的門。
沈老頭恍然大悟,感覺茅塞頓開,立刻急吼吼地跑去找田家人說話了。
餘秋白了眼李偉民:“你小子夠可以的啊,什麼招都能想到。”
這種家夥擺在急診,哦不,擺在2019年國內哪家醫院那都是妥妥的人才。所有科室全都鼓掌歡迎。
誰讓中國的醫護人員還承擔著醫療工作以外的一項重要責任,那就是催費。醫患關係不和諧,不要矛盾就在催費。
明明那催來的錢也不落到醫生護士自己口袋裡,催不上來逃費了,扣全科室跟主管醫生的錢倒有可能;結果這個最得罪人又跟醫療工作毫無關係的任務硬是壓在醫生護士頭上。
李偉民生怕餘秋再說他,趕緊強調自己良苦用心:“我這可是為了田芳的後續治療做打算,他們家到今天為止也沒交一分錢啊。”
法不責眾,當時沈家人群毆田芳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就連抱小孩的婦女都要上去踹兩腳,也不怕嚇到了懷裡頭的孩子。
結果把人打出好歹要掏錢治病了,所有人跑的比兔子還快,誰都不承認自己朝田芳下過手。
公安在那裡軟磨硬泡,各種好話歹話說儘,也沒有任何人願意伸這個頭。
李偉民在旁邊歎氣:“人都已經開過刀了,咱們總不能不管吧。那當然得想辦法把錢要過來。”
至於費用交了以後到底算在頭誰頭上,那還不是他們自己內部操作的事?
餘秋看著他快飛上天的眉毛,忍不住搖頭:“行了,彆廢話,趕緊準備手術吧。”
這好歹也是他們紅星公社衛生院做的第一例子孫根再植術,這都已經撐過半個多月了,眼看勝利在望,總不能真讓它爛掉了。
李偉民好奇:“這要怎麼手術呀?他這邊皮膚都壞死了呀。”
“植皮。”餘秋言簡意賅,“把他大腿內側的皮膚移植上去,做植皮手術。”
她拍著李偉民的肩膀安慰了句目瞪口呆的小李大夫:“莫慌,你彆怕,你以後就是**沒了,我也有辦法給你再造出來。”
李偉民嚇得兩條腿並得死緊,恨不得一彈三尺遠。媽呀,餘秋這家夥也太可怕了,怎麼能把這種事情也掛在嘴上說呢。
他就奇了怪了,何隊長難道沒發現這個赤腳醫生很可怕嗎?為什麼他們在一起永遠都有說有笑的?
餘秋嫌棄地瞪了眼李偉民,小同誌,想做外科大夫的話,這個心理素質可不行啊。
她轉過頭,碰上秀秀拎著保溫桶進醫院大門。
小姑娘看到餘秋就是笑:“小秋姐,東勝哥哥忙,托我幫你帶吃的。我老太要我跟你講,今兒是咱們楊樹灣的大日子,你可彆忘了回去。”
說著她將保溫桶塞給餘秋,還衝赤腳醫生眨眨眼睛,“我看到了,我何嬸嬸做的臘肉飯,可香了。”
餘秋大方地邀請:“那你跟我一塊兒吃,反正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秀秀立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不要,你自己吃。”
說著小姑娘害羞的一笑,扭過頭就要走。
高師傅剛好從公共廁所出來,見到餘秋,他隻簡單的一點頭。
餘秋瞧著他,立刻心念一動,趕緊打招呼:“高師傅,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她伸手拉住準備去供銷社買東西的秀秀,扶著人的肩膀站在自己旁邊,眼睛看著高師傅:“高師傅,我知道這些天你為難了,你手邊一直沒有個能幫襯的人。”
過了正月十五,學校就開課了,李偉民又開始了自己的餘教授助理生涯,他簡單的實驗室打雜生活立刻宣告段落。
製備藥品這種事情相當耗費精神,一個反應就要花費好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時間,光高師傅一個人熬著肯定吃不消,餘秋決定給他找個助理。
她將秀秀稍稍往前推了推,鄭重其事地推薦:“高師傅,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但是腦袋瓜子靈活而且做事極為認真。隻要是你交代的事情,她肯定一板一眼分毫不差地給你完成。”
秀秀有點兒緊張,下意識地抓住了餘秋的手。她心裡頭發慌,小秋大夫這是在給她找師傅嗎?
餘秋安撫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她的確打算給秀秀找個師傅,正兒八經的學習專業技術。
這丫頭性子文靜坐得住,是個搞技術的好苗子。
現在陸師傅他們都已經收了徒弟,但真正認的基本都是男孩子,因為無論搞土建還是搞機械,男生的確具備優勢。
餘秋就琢磨著給秀秀她們這幫丫頭也找師傅,小班化教學,實踐與理論相結合,這樣成長的快。
她拚命地衝高師傅笑,簡直恨不得搖尾巴:“高師傅,我知道我們這兒做事不正規,但沒辦法,一個是條件有限另一個就是也沒有人正正經經地教過我們這些,我們自己織好土法上來。我也知道,想把事情做好了,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得按照正規套路來。但我們現在缺乏人手,隻能麻煩高師傅您多帶帶了。”
高師傅側過臉看了眼秀秀,又讓她伸出手來給自己瞧,最後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就先跟著看看吧。”
餘秋大喜過望,趕緊讓秀秀給高師傅磕頭。
這招雖然土,但是現在的人好像還挺認的。
秀秀懵懵懂懂的,卻還是聽話的跪下來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高師傅側了下身子,然後領著小丫頭去他的實驗室了。
李偉民在旁邊回過神,側著腦袋問餘秋,滿臉疑惑:“你說,我是不是欠餘教授個磕頭啊。”
不行,他有危機感了。現在餘秋什麼人都拉過來,萬一到時候她給餘教授拉個更厲害的徒弟怎麼辦?
他得趕緊磕了這個頭,坐實了他教授徒弟的身份。
餘秋翻白眼:“你認認真真老老實實乾活才是真的。”
李偉民還想哭訴自己的委屈呢,護士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滿臉焦急:“你們看到田芳了嗎?”
因為術後出血恢複不好,田芳一直在醫院住著沒出院。餘秋還打算後麵金教授來的時候讓他幫忙帶人上去查看腹部超聲,看看脾臟的恢複情況。
也就是這個禮拜,這姑娘才下床自己活動,在此之前無論醫生護士怎麼說她都躺著不動彈。
早上護士要給她量體溫,沒見到人。護士以為她出去溜達了,也就沒多在意。結果都到現在了,還是不見這姑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