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血透機(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4433 字 8個月前

對於大眾而言, 比起血漿置換, 血透這個名詞不過這, 不過這兩者雖然聽上去挺像的, 但實際上是不同的治療方法。

血透的目的就相當於給血漿洗個澡,將血漿中的有害物質分離出來,然後清潔一新的血漿還要再回到人體內。

但是血漿置換那就是正兒八經地換了,它需要將人體的血細胞與血漿分離開來, 然後丟掉分離的血漿, 再將紅細胞重新輸入到人體中,適當補充一些他人的血漿。簡單點兒講他比血透清除的更徹底,直接將血漿給端了, 對於某些疾病的治療效果自然也就更好。

其實餘秋也不確定麵前的這個小男孩是不是米酵菌酸導致的昏迷, 畢竟在三月天裡頭就出現這種情況是非常稀罕的。

因為細菌以及產生毒素的特性,該疾病高發季節一般都是夏天。

如果非要怪,那就隻能怪今年春天暖和的特彆厲害。剛出了正月,大家就恨不得趕緊換單衣。大白天的, 身上穿件厚實的褂子出去乾活, 不多久就能在太陽底下曬出一身汗。

廖主任認真地批評了孩子的父母:“你們怎麼能想當然,聽風就是雨呢?這米麵買回家做好了放餿了吃掉了鬨肚子了,你回頭還能找糧店的麻煩不成。哦,你是倒回頭的, 是不是還要怪種種莊稼的貧下中農啊?”

孩子的母親嚎啕大哭,她又要上班又要帶小孩,忙得不可開交。她哪裡知道木耳不能在水裡頭泡那麼長時間。她瞧著那木耳泡得軟軟爛爛黏糊糊的, 很好啊。

孩子的爸爸則是呆若木雞。

其實孩子的病發展到這情況了,凶多吉少,他們自己心裡頭清楚。

可是現在突然間大夫說是他們自己不小心才搞成了現在的樣子,不管是誰當父母,都沒辦法接受自己禍害了孩子的現實啊。

餘秋安慰了幾句孩子父母:“我現在也隻是猜測,具體情況並不清楚。想要明確病因的話,還要做相關檢測,看到底是不是米酵菌酸。”

隻可惜餘秋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地方做相關的檢測。因為在2019年,這種檢測都是歸疾控中心負責的。

不過即便沒有辦法確定病因,也不代表這孩子就要眼睜睜看著不采取任何治療措施。

餘秋立刻給省工人醫院打電話詢問他們那裡有沒有開展血漿置換治療。

她印象當中國內開始進行血液透析其實不晚,好像50年代末期,醫學大家吳階平教授就開始給病人做血透。

那照這麼看的話,說不定,有些大醫院裡麵真的有血漿置換技術呢。

廖主任偏執狂又發作了,他十分不滿這種關鍵時刻赤腳大夫都一眼看出病因了,居然還不治療,反而非得去找那些洋大夫。

餘秋毫不客氣地懟回頭:“我這兒沒有設備,除了血漿置換機之外,我還要有健康人的血漿。這種情況的病人,要是症狀輕,那1~3天就能自己好,要是症狀重,那2~4天就直接死亡。這孩子可是大前天晚上吃的木耳。”

孩子的母親立刻嚎啕大哭,作勢就要給餘秋磕頭:“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他才六歲啊。我們這個娃娃,要的可不容易,我前頭都已經掉過兩個了。”

餘秋側過身子避讓開,不敢給任何保證:“我隻能給你問問看,看人家有沒有這技術。不過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即使做了血漿置換,他也不一定能好。”

孩子父親立刻反應過來,趕緊保證:“我們做,不管什麼結果我們都認了,起碼得給我娃娃試試看啊。”

隻可惜他們想嘗試都沒有機會。

省工人醫院的確開展了血液透析治療,從今年春天剛開始的。

但是血漿置換,很抱歉,他們那兒沒有。血液室的負責人很認真的跟餘秋強調,他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治療。

按照餘秋的描述,他感覺這更加像放血療法。事實證明這麼做是沒什麼效果,而且會損傷病人身體健康的,他勸餘秋不要考慮。

他理解赤腳醫生希望幫助病人的心情,但是醫學是一門嚴謹的科學,不能想當然,更加不能隨便拿病人的性命做嘗試。

餘秋急了,一個勁兒地跟他比劃,隻是去除血漿,血細胞還是要重新輸入回頭的。

既然省工人醫院已經開展了血透技術,那麼無論如何餘秋都會扒著他們不放,因為她在穿越前曾經聽說過,利用血透機進行雙重血漿置換的方法。

並不是所有的基層醫院都有實力購買昂貴的雙重血漿置換儀器和專門的管路,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有經濟條件去大醫院進行昂貴的雙重血漿置換治療。

窮病是人類健康最大的敵人,可是窮人也要生活下去,窮則思變,所有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辦法,都能夠被想出來。

到他們省人醫血液科進修的護士長所在的基層衛生院,就利用血透機給病人進行血漿置換。沒辦法,越是窮的地方,有些疾病就越多,他們根本就沒有經濟條件到大城市進行長期維持性治療。可是他們不僅要活著,他們還是家裡頭的主要勞動力,所以能撐一天是一天。

“並不複雜的。”餘秋拚命地想要說服對方,“你們已經有全套的血透儀器,隻要利用血漿分離器,完成分離過程然後再將血細胞回輸就可以再適量補充健康人的正常血漿。沒有過濾膜,可以采用離心分離的方法。我知道這很冒險,但是這個孩子真的已經快不行了,如果不冒險嘗試的話,他很可能完全撐不下去了。”

患兒的母親大概是久久等不到餘秋回去,心裡頭發慌,居然摸到了她打電話的辦公室,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也不管電話機那頭的人到底聽不聽得見自己的聲音,隻拚命地喊:“大夫,求求你們試一試吧。”

不知道為什麼,餘秋看著她憔悴不堪的模樣,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對,這夫妻倆急吼吼地抱著孩子回來找副食品店算賬,確實很奇怪。可是為人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這樣,失了心神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如果這個孩子沒了的話,愧疚以及周圍人的指責,很可能會伴隨孩子母親一生。

當媽媽多不容易啊,懷孕不簡單,分娩很凶險,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將孩子養大成人的過程,就是一場漫長的徒刑。

她們要工作,婦女也頂半邊天;她們還要照顧家人,因為男主外女主內,養娃娃當然是女人的事情。丈夫隻要每個月按時繳納工資,沒有什麼酗酒賭博之類的惡習也不在外頭勾三搭四,那即使下班回家就跟個大爺似的當甩手掌櫃那仍然是模範丈夫。

但是媽媽不行,每個媽媽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幾半來用,卻還是分.身乏術,一旦她們的孩子沒吃好穿好或者生病了,周圍人就會指責她們沒有照應好孩子。

她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衝動,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老師,實在不行的話,我想試試看,隻不過我這邊沒有血透機,我想借你們的儀器用。”

省人醫的血透室主任發了好大的火:“你做過血透嗎?你了解血透的原理嗎?你知不知道血透操作的每一個步驟的標準是什麼?你以為隻要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就可以挽救病人的性命嗎?這是莽夫的思想,這非常危險,你的想當然很可能會害了患者。”

餘秋苦笑,她當然知道該如何操作血透機,因為她輪轉過血透室啊,不過摸著良心講,現在的血透儀器她還真未必會用。因為接近半個世紀的時間足夠讓這些儀器更新換代好幾級了。

餘秋陷入了沉默,她沒有辦法說服對方,因為那是一位非常愛護後輩的老前輩。他不願意醫學後輩因為莽撞而犯下讓自己畢生後悔的錯誤,讓自己畢生後悔的錯誤,他們這些赤腳大夫,最不缺的就是勇氣與想象力,最缺的就是嚴謹的醫學態度。

旁邊患兒的母親還在撕心裂肺的哭著,這世間沒有什麼比掐掉一位母親最後的希望更殘忍的事情。

餘秋呆呆的,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幫助到對方,她實在沒有彆的方法了。她總不能自己自製血透機。

網上那些自製血透機的牛人,其實非常危險,每一次做血透都是在拿性命做搏鬥,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會造成他們再也醒不過來的結局。

餘秋沮喪不已,她準備打聲招呼跟對方道彆,然後再想辦法安撫病人的家屬,不想她都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聽筒那頭突然間傳來一聲歎息:“行吧,你讓他們抱孩子過來,不過要跟他們談清楚了,這個治療我們從來沒有做過,成功的把握很低,是實在沒辦法中的辦法,結果很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白花了錢,孩子也搶救不回頭。”

餘秋鼻子一酸,感覺自己非常可惡,因為她讓彆人為難了。

她趕緊跟對方道歉,然後又拚命地說對不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她不應該如此想當然。

患兒父母大喜過望,既然大醫院的教授同意試一試,那對他們來說就是根救命稻草,不管什麼樣的結局,總要帶著孩子去看看,萬一有奇跡發生了呢?

他們這個孩子來的可不容易。

餘秋趕緊拚命地畫示意圖,然後在旁邊詳細地標注利用血透機進行血漿置換的每一個步驟跟其中的注意事項。

她看著孩子父母的態度,突然間又忍不住想到,其實獨生子女政策對於孩子來說是一個極大的福音。

因為隻有一個,所以父母會竭儘所能的去挽救他們的性命,如果孩子多了的情況下,那麼爹媽總得要多考慮一些,他們就是不管自己的生活質量,也總不能讓其他孩子跟著餓死吧。

隻有一個孩子,對這對夫妻來說是高風險,但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卻絕對是福音。

廖主任還在那兒氣呼呼的,他覺得大醫院的洋大夫就是拿腔拿調。明明又沒誰要拉著他們負責任,明明人家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治得好最好,治不好拉倒,他們還要嘀咕來嘀咕去,真是不爽快。

這就不是為貧下中農服務的態度。

餘秋忍無可忍:“可是人家有血透的技術跟設備,要不是人家施以援手的話,這孩子連一點兒希望都沒了。

廖主任愈發來氣:“不就是台機器嗎?他們能造我們就不能造了嗎?”

說著,他立刻點何東勝的名字,“你給我過來!”

等到何東勝站在他麵前,縣革委會主任就開始咆哮了:“要辦醫療器械廠的是你們,我拍了胸口給你們辦,你們都辦出了些啥成果,到現在為止連個血透機都拿不出來。”

餘秋差點暈過去,她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說的輕巧,這位領導你知道血透機長什麼樣子嗎?你知道血透機到底是怎麼運轉的嗎?你知道血透機有多少零部件,每一個零部件又需要多少技術嗎?張嘴就來,你怎麼不上天啊!

不想她的小男友卻從善如流,直接開口哭窮:“我們沒有鋼材,我們造不起來。”

餘秋差點兒沒暈過去,瞧瞧這孩子上下嘴皮子一搭,好像立刻就能吹出個漂亮的大氣球來。

年輕人,你嘴巴一張,那氣球就要上天飄了。

就是給你鋼材,你以為血透機有那麼好做?要是這件事情如此之簡單的話,為什麼血透還是家庭不能承受之重?因為做血透的成本本身就很高啊。

何東勝卻衝自己的小女友笑:“有小秋大夫幫我們做工程師就好。”

餘秋差點兒沒跳起來,天呐,她怎麼找了個傻白甜的小男友,覺得姐姐就是他的蓋世英雄,無所不能啊。

不行不行,她必須得弄本血透機的說明書來。她都離開血透室好久了,隻隱約記的血透機的原理呀,這要具體到每一個零部件,那問題可大發了。

餘秋拚命地在腦海中思索,到底要怎樣才能造起來血透機。這個死孩子,想從廖主任手裡頭誆鋼材也不能用這招啊。

都說人窮誌短果然沒錯,這人一窮困潦倒起來,那真是下限嗖嗖跌入穀底,為了弄東西真是不擇手段。

何東勝才不擔心他們照不出來血透機會被懲罰呢。

這有什麼呀,從他記事起,放過的衛星在天上飄的多了去。想他小時候全民大煉.鋼,他們村裡頭連口鐵鍋都沒有,全都丟到爐子裡頭去煉鋼材,最後不也就練出一堆廢鐵渣嘛。

全大隊這麼多老少爺們,就沒煉出能用的鋼材來,周圍的樹被砍的差不多倒是真的。後來要不是停止了大煉鋼,估計整片山都禿了。

大隊書記到現在都心口痛,懊惱那會兒沒有多留下些木材來,無論是搭房子還是造船,總比丟進鋼爐裡強。

那煉鋼不需要技術啊,就他們的小鋼爐,根本就不可能煉出合格的剛才來,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好東西。

哼,肯定是林飆那會兒就使壞啦,故意讓他們勞民傷財。

廖主任在楊樹灣白吃白喝了那麼久,始終覺得貧下中農一顆心無比淳樸。

他看見何東勝立軍令狀,立刻高興地拍著小夥子的肩膀:“好,要鋼材是不是?你還要什麼一並說出來,我立刻就給你辦,我就不相信了,咱們人民群眾的智慧,不頂用,居然連個血透機都造不出來,我要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貧下中農最會的就是自力更生。”

餘秋十分擔心廖主任忘了自己打雞血差點兒丟命的事情,又打了一針雞血。這人亢奮的實在詭異呀。

然而小秋大夫的良心極為有限。

革委會主任一發話,她立刻毫不猶豫地列出了一堆清單,造血透析機是不是?應該造,起碼造著試試看嘛,萬一成功了呢,那他們豈不是直接突破了。

說不定順帶著連血漿置換機也一並造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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