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勝臉上笑容不減:“我正巡街呢,看不了攤子。”
原來廖主任對這次農交會分外重視,很是想了些主意。
太陽剛往西邊跑,他就擔心天黑了會有人趁機使壞,對落單的小孩、婦女以及人們的錢包下手。
領導這麼一想,就感覺四麵八方都是破壞分子,他總覺得公社民兵隊人太少了不夠用,又招呼各個大隊的民兵隊上場,加強巡邏,絕對不給破壞革命的壞分子有可乘之機。
各個大隊也積極響應,立刻將青壯年民兵派出去,在街區各個角落裡頭巡邏。
如此一來,晚上的治安真是頂頂好,就算有人起了賊心死也不敢下手,生怕叫逮個正著。
除此以外,民兵隊還承擔了個任務,農交會結束後,各個大隊的民兵還要護送自己沒有提前離開的社員們回本大隊,省得有人落單。
餘秋真是大寫的佩服,感覺廖主任要是想做什麼事啊,偶爾還是能夠靠譜的。
陳招娣在旁邊強調:“我家老廖對這件事情可上心了,反複琢磨了好久。”
餘秋趕緊陪笑:“可不是,我一直都覺得廖主任是大人物有大能耐。”
雖然她嚴重懷疑廖主任是故意做給那位楚科長看的,好顯示紅星公社是多麼的蒸蒸日上。
跟紅星公社合作做買賣,絕對虧不了鍛鋼廠。
她拍了通馬屁之後,跟著何東勝一塊兒巡街。所謂巡街就是來來回回地走。彆小看這一招,瞧著好像沒有任何技術含量。起碼90%的犯罪萌芽就在巡街中被扼殺了。想動手的人害怕被抓到,就會暫時歇手,反正不會往槍口上撞。
正好,餘秋也想趁著巡街的機會在攤子間逛一逛。
陳敏不明所以,見餘秋動身,便也要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吧,聽說街上挺熱鬨。”
王大夫趕緊伸手攔住這姑娘,煞有介事地問:“我正想跟你討論一下呢,這個手術橫切口要怎麼開?”
他偷偷跟餘秋使眼色的,示意人趕緊走。反正他會堅決攔住這兩個人的,絕對不會讓他倆上前湊熱鬨。
李偉民倒是不想跟餘秋待在一塊兒,生怕沒走兩步路,他就會被提問。
他隻覺得王大夫這家夥實在太煞風景了。難得跟女同誌出來逛街,居然討論什麼手術切口!最可怕的是,女同誌還一本正經的回答他,實在是不可思議。
餘秋朝王大夫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
很不錯,當大夫的人就得有眼力勁啊,不然被人揍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跟著何東勝行走在街麵上。
現在有些攤子已經收掉了,不是攤主嫌棄時間晚,而是他們的東西早已經順利銷售完畢,留下來也隻能變成主顧,從兜裡頭往外掏錢。
不少人懊惱自己準備不充分,白白錯失了賺錢良機。
也有人在安慰他們,難得趕一回廟會,怎麼著也得自己好好鬆快鬆快。
餘秋感慨不已,我沒想到大家購買的熱情這麼高。
看看,前頭賣小牛犢子的這個點兒還成交了筆生意。
餘秋隻覺得奇怪:“他怎麼有這麼多小牛啊?我記得牛一年隻能生一頭來著。”
就是一般的生產隊,集體養的牛數目也是有限的。難不成母牛都同時懷孕,然後下了崽兒?
私人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家家戶戶養豬不稀罕,能有頭牛,那絕對是殷實人家。
何東勝笑著搖頭:“哪裡是他自己養的牛,他從山裡頭收回來的。”
世人總覺得農民蠢笨,缺乏變通精神,也沒有賺錢的意識。
事實上,隻要給他們條件發揮,沒有鐵飯碗做保證的他們還是很會做買賣的。因為窮則思變,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什麼都沒有,所以心理壓力更小。
就比方說前頭這個賣牛的農民。他自家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出來銷售,於是提前好幾天他就進山收貨。
他把那些因為交通不便利所以沒辦法特地拉下山來賣的雞蛋、母雞還有小牛,以及各種山貨都拎了出來,足足挑了好幾大籮筐,走了好久的山路。
他把這些帶回紅星公社,賺的雖然是辛苦錢,量也不多,一進一出,差價不過是十幾二十塊,可這也趕得上整個把月的工分了,所以他寧可吃這個苦。
餘秋驚訝不已:“他好大的膽子,怎麼不怕被抓到了,當成資本主義尾巴直接沒收掉。”
何東勝笑容滿麵:“怎麼就不收呢,收的。”
還沒下山,他就叫人攔住了,要收了他的大公雞。
足足20隻大公雞呢,不是投機倒把,是在乾什麼?
“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餘秋好奇不已:“他說什麼呀?”
何東勝憋著笑:“他說是咱們紅星公社的神醫小秋大夫說的,要20隻大公雞血做藥引子,而且必須得是現殺的雞冠血。所以他隻能買大公雞,不然他的病就沒得治。”
餘秋聽到雞冠血這三個字時,差點兒直接噴了。
她哭笑不得:“這人撒謊還真是一套一套的,把我都給帶進去了。”
還雞冠血呢,虧得他沒說自己要給他打雞血。否則她的一世英名豈不是儘毀於此?
何東勝笑的直搖頭,嘴巴示意前麵的茶水鋪子:“你要不要坐下來歇歇?喝點水潤潤嗓子。”
餘秋的確站得腿酸,跟著點頭往茶水鋪子走。何東勝直接要了壺茶,然後又抓了兩把瓜子,兩人一邊剝瓜子吃,一邊說話。
夜色仿佛一壺濃茶,時間越久,茶色越深,月亮已經爬到了正空。
何東勝剝了瓜子兒,然後聚集在掌心,伸到餘秋麵前,示意她吃。
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在涼棚外頭的角落裡,燈火闌珊。
夜色是犯罪的最好掩護色,小秋大夫很是狗膽包天,居然直接低下頭,壓根就不用手,而是拿嘴巴掃蕩小男友手掌心的瓜子仁,然後還抬起頭,隻兩隻眼睛朝著他笑:“真好吃。”
何東勝差點兒從板凳上跳起來。她的舌尖觸碰到他的掌心時,他渾身都燃燒起熊熊火焰。
那烈焰撩人,燒的他就如天上的煙火,當空炸裂,顯出極樂之地的五彩斑斕。人瞬間都輕飄飄的了。
餘秋像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對人家做了什麼,還指著煙火一本正經:“今兒可是大手筆啊,居然都放煙火了。”
瞧瞧那當空一朵一朵炸開的,可不是流光溢彩。哎喲,這一把頭花了不少鈔票吧。
何東勝哪裡看得見什麼煙火,他的眼睛隻盯著她那張小嘴一張一合,粉紅色的舌尖,就在紅唇白齒尖,若隱若現。
他的掌心還殘存著那小蛇一般的舌尖留下的溫度。明明被夜風吹得有點兒涼,卻讓他整個人都燒得口乾舌燥,連涼茶都壓不下馬團熊熊的火焰。
何東勝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隻掌心對著自己。他咬牙切齒,也低下頭去,在她的掌心啄了一下。
餘秋的手上連著胳膊,再帶契著半邊身體都酥麻了,麵上卻還強撐著漫不經心地笑:“你做什麼?我手裡頭又沒瓜子,你想吃什麼呀?”
說話的時候,她還故意還下了身體,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他
何東勝眼睛都要噴火了,他解開了衣服扣子,卻被餘秋攔住。
她那雙作怪的手抵著他的胸口:“不許脫,隻能給我看。”
說話的時候,她的手還有意無意地撩撥了一下。
這可真是火上澆油,灶下的火跟鍋裡頭的油,都在劈裡啪啦作響,燒得人麵紅耳赤,隻恨不得炸開來痛痛快快一場。
何東勝的呼吸聲變粗了,他眼睛發紅,頭要往下低。
“乾什麼呢?不是讓你好好巡街嗎?”
廖主任挺著肚子從街麵上過來,一眼就瞧見了偷懶的楊樹灣民兵隊長。
革委會乾部很不滿意,“這就是你為人民服務的精神?走了才幾步路啊,又想歇下來偷懶。還有你,下班了就應該多到攤子上去幫忙。你好意思呀,自己做了那個什麼香皂,卻讓彆人幫你賣。我要批評你,小田老師表現的可比你積極多了。”
餘秋真想抄起刀,直接剁了廖主任的舌頭。不管了,既然鋼材已經到手,她完全可以過河拆橋,徹底滅了這家夥。
怎麼哪哪兒都有他?她不就是跟她小男友約個會嗎,沒人告訴他電燈泡不受歡迎,當久了就會跟攤子上的白熾燈一樣,直接燒沒了嗎?
廖主任走近了就看到何東勝的衣服領子鬆開了,露出了半截胸口。
這下子,革委會乾部更不高興:“還不把衣服穿好,街麵上這麼多女同誌呢,你穿成這樣想做什麼呀?一點兒都不體麵。”
餘秋咬牙切齒:“何隊長累了一天了,我正在給他做聽診,省得他累出了毛病。”
麻蛋,她都還沒來得及吃她小男友的豆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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