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傳個話(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439 字 8個月前

餘秋心裡頭咯噔一下, 頭一個反應是小夥子你這會兒說後悔可能有點晚了, 你該不會是喝了百草枯吧。

要說急診大夫最害怕碰到的病人是什麼,那必定是喝了百草枯嚇唬家人,回頭又後悔不想死的病人了,到那份上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有多少患者就是眼睜睜地等死,醫生護士在旁邊看著也無奈, 因為的確沒什麼好辦法。能活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奇跡。奇跡往往不具備可複製性。而且活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喝了假藥。

估計這個時代還不太流行造假,要是這孩子真喝了百草枯,餘秋現在能給他的建議就是好好寫遺書。在生命消失前的這段時間把想說的話都跟家裡人說了吧, 到時候好歹能少點兒遺憾。

“你到底怎麼了?”

她靠近少年人, 還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就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媽呀,這孩子身上怎麼這麼臭?

“發燒頭痛, 大夫他頭痛的厲害。”女看守滿臉焦急,“我們看了大夫掛了水, 可是他頭痛的越來越厲害, 一點好轉的意思都沒有。大夫,他該不會是染上了什麼怪病吧?”

她弟弟讀完初三就下鄉了,把留城的機會給了自己, 結果弟弟卻在鄉下染了這種怪病回來。弟弟後悔了,她也後悔了, 她真寧可生病的人是自己。

“現在掛水已經沒有用了。”

餘秋問了幾個問題,又問女看守要的手電筒,對著這少年的耳朵照了照, 就下了初步診斷,“我懷疑他的情況是膽脂瘤。”

女看守立刻哭了出來。她不知道膽脂瘤是個什麼病,可是瘤子就是壞東西呀,就是人家說的癌。她弟弟才這點兒大,怎麼會得癌症呢?

餘秋搖頭:“這種膽脂瘤不是腫瘤,是外耳道皮膚脫屑、膽固醇結晶、上皮包裹等形成的囊狀團塊。現在已經有嚴重感染的表現,所以你們聞到了這股臭味。他的情況得把這個膽脂瘤給做掉,就近處理,就在縣醫院手術。”

說著她抬起手來問女看守要紙筆:“我給你們寫清楚吧,你們拿著這張紙去找縣醫院的周大夫,讓他來安排手術的事情。我會把詳細的過程都寫上去的。要是周大夫覺得風險太高處理不了的話,你就請他聯係省工人醫院的教授,就說是我餘秋拜托的,請他們務必幫忙。”

那女看守又驚又喜,趕緊翻出了紙筆給餘秋。

餘秋也不耽擱,這病人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說實在的,他這麼走過來就叫她心驚膽戰。轉院途中一旦發生什麼危險,人說沒就沒了。

女看守在旁邊道謝,又忍不住感慨:“小秋大夫,就你這水平就應該給大領導看病。”

她咽下了後麵的話,假如是給大領導看病,哪裡會落到這個下場。領導用的到,那麼自然就沒問題。

大概是覺得尷尬,她又趕緊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小秋大夫還是你水平高,一眼就瞧出問題了,前頭那些醫生就知道給我弟弟掛水,這都掛了小半個月了,一點兒較好的意思都沒有。”

“這個病本身就不多見。我不過是運氣好,剛好以前看過一例而已。我不會看的病也多的去。”餘秋也不抬頭,語氣平和,“我出身不好,現在又攤上了這種事,曆史不清白,是沒資格給什麼大領導看病的。”

她寫了膽脂瘤形成的原因以及處理原則,然後又在手術注意事項裡頭特彆標準,放膿液的時候千萬要慢,不然很容易形成腦疝。

一旦涉及到政治立場問題,看守開始就不好再接話。

她隻能訕訕地強調:“大夫,我看你是個好人,哪裡就有這麼多事了,說不定是誤會了。”

餘秋抬起頭來微微地笑:“我也希望早點洗刷我的冤屈,好了,不要耽擱了,把這個拿過去,帶著你弟弟。”

她放下筆的時候歎了口氣:“我原本以為……”

餘秋話還沒說完,小房間的門突然間被踹開了。

賀陽麵色陰鬱的走進來,厲聲嗬斥:“誰讓你把人帶過來的?”

女看守嚇了一跳,臉色唬得慘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倒是餘秋反應迅速,立刻擺出了傲慢的嘴臉:“我都說過了,不要再問我那些無聊的事情。我是個大夫,看病以外的所有事情我都不關心。而且我不是歸軍方管的嗎?怎麼現在你們看守所也沒完沒了起來。搞清楚你的立場問題,彆想搶這種功勞,有什麼意思呀。我又沒有犯什麼大罪,沒有功勞可以搶的。”

說著,她站起身,直接當著眾人的麵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嗬欠,態度冷冷的,“我可以回去了嗎?我需要休息,真是的,你們一點兒也不知道睡眠對於一位醫生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賀陽麵色陰鬱,劈手奪下女看守手中抓著的紙,厲聲嗬斥:“這是什麼?”

看守也回過神來,同樣臉色不好看:“讓她好好交代問題,她就寫一些莫名其妙的,這個病那個病,就是不好好坦白。”

賀陽冷哼一聲,直接將那張紙揪成團,丟在了地上,厲聲嗬斥:“你不要想耍什麼鬼花樣,給我老老實實交代問題,爭取寬大處理才是真的。”

說著,他又訓斥女看守,“你不要再多事,要是搞什麼小動作的話,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女看守不高興起來:“我不是你們部隊的,看守所也不歸你們部隊管。你用不著找我做事。”

賀陽伸手一指那少年:“這又是誰?女子看守所怎麼能進男人?”

女看守毫不客氣地懟回頭:“你不也是個老爺們嗎?誰讓你進來的。我弟弟怎麼啦?我晚上上夜班害怕,我弟弟過來陪我,怎麼啦?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賀陽被這女的一句句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氣急敗壞地強調:“看守所是什麼樣的地方?家屬怎麼能進來?一點規矩都沒有!”

他話音落下,前麵就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先前那位身形粗壯的女看守抱著孫子出來,麵色陰鬱:“不許我們帶娃娃,要我家娃娃去死啊。我們看守所的事情輪不到你插話!”

賀陽氣得厲害,跟這兩個女的卻又說不清白。

看守所跟部隊屬於兩個不同的係統,況且這年頭能夠端上官家飯碗的背後多多少少都有些門路,七扯八扯的一堆關係。

彆看著人家位卑言輕很不起眼,說不定家裡頭的哪個叔叔伯伯,就是重要口子上的領導,人家怕你一個部隊上的大兵才怪。你當再大的乾部也管不到人家。

吵架沒占上風的賀陽隻能惡聲惡氣地勒令趕緊將犯人送回去。

結果這句話又惹毛了餘秋,女醫生同樣惡行惡狀:“你才犯人呢,嘴巴放乾淨點兒,你算哪一個啊?你憑什麼定我的罪?”

賀陽正要發怒,帶著餘秋初來的女看守滿臉不痛快,麵色陰鬱的推著餘秋往外頭走,砰的一聲就關上了門,門板差點兒砸到了賀陽的後腦勺。

離開老遠一旦距離了,她才壓低聲音跟餘秋抱歉:“真跟條瘋狗一樣,解放軍怎麼出了這種東西。”

餘秋微笑,狗不叫的話,沒骨頭吃的,怎麼能夠往上爬?

女看守一個勁兒地向她道歉:“對不住,大夫,都是我連累了你,還害你受罪。”

餘秋搖搖頭,輕聲歎氣:“其實也怨不得他,誰讓我曆史不清白呢,我爸爸當年是跟洋人學的醫術,這麼順帶著我的醫術,也算是洋人教的。他當然要看我不順眼了。”

女看守憤憤不平起來:“就是外國人也是要分的,幫助過我們的,那就是好人。白求恩大夫不也是外國人嗎?”

餘秋微笑,似乎頗為感慨的模樣:“以前我爸爸跟著外國人學手術,我就想有一天我們國家醫療技術發達了,我也可以讓外國人跟著我們學習。可惜是沒這個機會了。”

女看守趕緊安慰她:“小秋大夫,你可彆多想,你這事情怎麼著也不至於到那一步。”

餘秋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她搖搖頭,輕聲道:“我這樣的身份是不能代表國家開刀給外國人看的。謝謝你。”

女看守立刻擺著手:“您說笑了,應該是我們感激你才對。要不是你的話,我弟弟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餘秋看著她,滿臉認真:“你要是真想感謝我的話,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您彆誤會,不會讓您犯難的,我也不會做什麼違規的事情。就是想請你幫幫忙,那位張楚茹以前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她是個正派的姑娘,就是運氣不太好,碰上了壞人。大姐,你也知道,這壞男人額頭上不會貼了標簽,哪個曉得他在鄉下還有老婆呢。”

女看守打開了話匣子:“那你可得說說你那個朋友,她眼睛實在太不亮了。那個男的哪裡是光有老婆的事情

我跟你說一開始被舉報是怎麼回事,就是那個男的舉報你朋友曆史不清白,下鄉的時候就有男女作風問題。

你想,這麼私密的事情除了他還有誰知道啊。結果你朋友政審就過不了了嘛。這男的跟她一個廠的,大學名額就到他頭上了。他立刻翻臉,直接跟你朋友一刀兩斷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卻沒想到他老婆殺了過來直接撅翻了,把這事情徹底捅破了。他也成了生活作風問題,上個屁大學,工作丟了,人還在男的看守所那邊呆著呢。”

餘秋目瞪口呆,感覺張楚茹的確有點兒吸渣體質。這個男的渣的已經出了一定的境界,而且還蠢的可怕。

餘秋再三再四地拜托女看守:“所以要麻煩你呀,大姐。你看姑娘越善良越單純越容易受騙,多不容易呀。”

女看守點點頭:“行,她寫申訴材料,我給她遞上去。其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也的確挺倒黴的,碰上了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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