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南方啦(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2494 字 8個月前

雖然何東勝臨走之前, 讓餘秋好好休息, 但是手拿鴻保書起誓,誰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睡得著啊,那心寬成太平洋都做不到。

餘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勁兒的咬被角。綿羊數了100隻,然後奔跑在大草原上, 一個個都變成了羊駝, 呼嘯而過的全是草泥馬。

餘秋不停地蹬腿,嫉妒讓她直接膨脹成河豚。

憑什麼呀?同誌們,你們能不能摸著良心好好考慮一下,當初提出水麵種稻種麥子林下養蘑菇種木耳水裡頭養螞蝗是誰?

是我啊, 都是我。

說好的穿越者光環呢,為什麼不能普照大地,還回回直接將我給漏了!

餘秋心塞, 感覺自己也得端坐呼吸並且吸上氧氣了。

她唉聲歎氣了半天, 想要索性起床開始寫人工生殖技術,又害怕不休息的話, 天亮了沒精神上班。

她按照林斌教她的推拿方法, 在自己身上折騰了半天,結果越折騰越興奮,腦袋瓜子簡直開啟了小劇場, 各種激烈的戲份輪番上演,分分鐘就要炸開來了。

實在沒轍,她又按照林斌教的那個所謂的空空**, 不停地念叨空。

悲劇又來了,念出來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著空字怎麼寫。

各種字體的書法作品在她眼前不停地晃來晃去,直晃的她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完全空不下去。

人生苦從識字起,古人誠不欺我也。要是不認字的話,說不定她也就沒這些煩惱了。

外頭已經靜悄悄,不用看鐘表,餘秋也知道夜色深了。她正絕望自己要失眠一整夜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小轎車行駛通過的聲音。

餘秋立刻豎起耳朵,果不其然,過了沒會兒,何東勝已經悄悄繞到窗戶旁邊,輕輕敲著窗戶:“小秋,你睡了嗎?”

睡個屁,神仙也睡不著啊。

餘秋趕緊翻身下床,迫不及待地開窗戶。因為她開的太急太猛,往外推的窗子還砸上了何東勝的鼻子。

倒黴的何隊長捂著鼻子,眼淚汪汪。

寒風透過窗子灌進屋中,凜冽的西北風卻撲不滅餘秋心中燃燒的熊熊火焰,反而那火隨風越吹越旺,簡直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殆儘。

她胡亂地摸著何東勝的鼻子,兩隻眼睛都渴望地盯著他:“怎麼樣?”

何東勝勉強壓抑住了鼻子的酸水,壓低嗓子,聲音含混:“沒事,就是沒事了,我們來跟你報聲平安,我怕你晚上睡不著。”

天啦,他這麼說,她更加心癢癢,更加沒可能睡著了。

“你說具體點兒啊。”餘秋要跳腳,“到底怎麼回事?”

“有話明天再細說吧。”何東勝催促她,“你趕緊回去睡覺,太冷了。”

外頭的氣溫差不多零點了吧,簡直滴水成冰,她居然就這麼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窗戶旁,呼呼吹冷風。

餘秋哪裡耐煩穿回衣服,她就直接裹著大被子,重新衝回窗戶前,抓著何東勝的胳膊:“你快點兒說呀,你要急死我了。”

何東勝無奈,隻得言簡意賅:“他老人家問得很仔細,我們楊樹灣是怎麼種田種地種莊稼,種菜種蘑菇,養魚養鴨子養豬還有養鴿子的,他都問到了。對了,他還問了爸爸的情況。”

餘教授過來催促何東勝:“快點走吧,人家師傅還在等著呢。”

司機本來隻需要將他們送回招待所就可以的,還是體諒他們擔心女兒的心情,這才又繞了個遠路。

這會兒再耽擱下去,人家師傅一夜也彆想睡了。

餘秋這時候卻做不到體諒,她整個人都在打哆嗦。她央求地看著父親:“爸爸,他跟您說了什麼呀?他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廖主任不知道怎麼的,搖搖晃晃地下了車,這會兒跟個傻子似的,深一腳淺一腳遊魂一般飄蕩過來。

見到餘秋,他就是咯咯傻笑,嘴裡頭一疊聲地重複:“主席主席。”

眼看著他聲音有越喊越大的趨勢,餘教授都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三更半夜擾民,人家朝他身上潑洗腳水都是應該的。

然而這一步還是遲了,因為隔壁宿舍的門打開了,裡頭走出人來。

何東勝趕緊朝對方道歉:“對不住啊,同誌,我們馬上就走,吵到您了。”

那人卻搖搖頭,直接跟餘教授打招呼:“教授,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們宿舍湊合一晚上吧。我要回科裡頭開刀,有急診手術。”

餘秋見到了同事,這才收斂了些蕩漾的心神:“這麼晚還要開刀啊,是闌尾炎還是?”

孫衛澤微笑:“我也說不清楚,讓我過去呢。”

他領餘教授看他們的房間,“我床是現成的,小林的床被褥還在,不過他已經基本上不回來睡了,上鋪還有一張我們留著,怕有朋友過來的時候沒地方落腳。”

他表情有些靦腆,“宿舍簡陋,還亂的慌,叫你們看笑話了。”

餘教授跟何東勝還想再推辭,廖主任卻相當自來熟地走進了宿舍。

他還聰明絕頂地選擇了人家暖和和的被窩,直接扒了外衣就躺進去,在人家的宿舍床上歡快地打起滾,一邊打滾,一邊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被人下了蠱或者中了邪。

何東勝跟餘教授對視一眼,隻能苦笑著跟孫衛澤道歉,笑納人家的好意。

孫衛澤卻是不敢看餘教授的模樣,隻小聲嘟囔了一句:“對不起,教授,當初我老師不是真的要批判你,他隻是害怕,不敢站出來反對。”

說著他也不等餘教授反應過來,就拎著包匆匆忙忙往外頭跑。

何東勝又跑過去找送他們的工作人員打招呼,不用等了,他們今晚就在宿舍睡,實在麻煩大家了。

小轎車跟孫衛澤前後腳離開,宿舍又恢複了冬夜的寂靜。

餘秋穿著大衣裳跑到了男生宿舍,因為這裡在宿舍最邊上,中間又有她自己的宿舍做阻攔,防止聲音的擴散傳播,是個講話的好地方。

饒是這樣,餘秋還是想捂住廖主任的嘴巴。

因為這人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整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嘴裡頭隻會不停地喊主席啊主席,仿佛不這樣不足以體現他激動的心情。

他被主席接見了,主席還問他話呢,嘿嘿嘿嘿。

餘秋不想管廖主任,有人犯桃花瘋,就讓他自己發作完了拉倒吧。

她隻追著餘教授,繼續問下去:“爸爸,他老人家到底怎麼跟你說的呀?”

餘教授的激動其實並不遜色於廖主任,隻不過他感情內斂慣了,不像主任如此奔放。

此刻女兒問起這件事,餘教授照樣心潮澎湃,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主席問我恨不恨的慌,坐了牢,還被人批判。”

餘秋的一顆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位領導人一生最得意的兩大功績之一就是文格,直到死亡他都堅持,沒有任何人可以否定文格的意義,誰都不要妄想打倒文格。

餘教授搖搖頭,整個人都陷在回憶裡頭,聲音也輕飄飄的:“我有什麼好恨啊,這個又不是我一個人,也不是故意針對我的。再說了,我也不是儘善儘美就沒有一點兒能被詬病的地方,我身上的確有驕嬌的習氣,感覺自己是個厲害的大夫,很有水平,那個架子擺的哦。病人跟助手還有護士不合我的意,我都要發脾氣的。小護士都怕我,不敢跟我搭班。隻有下了鄉看到人民生活的究竟有多辛苦,我才曉得我以前很不像話,對病人不體諒,沒有真正的理解他們的痛苦,這個樣子的話,怎麼能當好大夫呢?”

餘教授臉上浮著夢幻一般的笑,然後又輕輕地歎氣,“隻可惜呀,等我理解這些的時候,我的手已經壞掉了,我沒辦法再當個好大夫。人呀,這一輩子,永遠都不能儘善儘美的。我隻後悔我沒有早點兒領悟。”

餘秋的心中湧現出一種怪異。

她既害怕餘教授在情緒激動下會說出什麼過激的話,惹怒了那位領導,可是她也不讚同如此輕描淡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她到今天依然不讚同受害者對於迫害要采取大愛寬容的態度。她始終覺得受害者可以不原諒加害者,永遠不原諒。

憑什麼要原諒?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如果所有的迫害都這麼輕而易舉被原諒的話,那麼文格永遠不能讓人反思。當然,那些凶手基本上不會反思,即使到半個世紀後還有當年的格命乾將們拚命為自己曾經的殘忍殘暴自私無恥辯解,甚至混淆是非,張口閉口就是他們不需要道歉。

一會兒說文格之亂是文人相爭互相傾軋的結果,根本與政治無關,倒黴的被整的也是因為文人相互攀咬的結果。被人駁斥的開不了口,這幫家夥又開始矢口否認先前的說法,改稱政治家的主義之爭,又豈是文人的爭風吃醋可同日而語的。

他們說的煞有介事,仿佛那是新中國最美好的十年。可惜呀,經曆過當年的人還沒死絕,讓他們沒辦法將大糞偽裝成黃金。

在他們的口中,文人根子裡頭就充滿了劣根性,需要被改造。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他們世上世界的主宰,他們可以隨意評判並踐踏一個人。真是應該替他們鼓掌啊,因為無知者無畏,人至賤則無敵。

如果一個社會對善良做好事沒行過惡的人還要雞蛋裡頭挑骨頭,恨不得把人逼到聖人的標準;對於那些行凶作惡的人卻寬容忍讓,充滿了慈悲,時時刻刻要求多體諒,那麼這個社會永遠沒有前途。

這樣的社會鼓勵的從來不是寬容諒解,而是多多作惡。

餘秋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餘教授:“爸爸,你不恨嗎?你覺得沒有錯嗎?那麼媽媽呢?媽媽又是因為什麼?她是活該嗎?活該這麼死掉嗎?還是說她選擇自殺是在背叛格命呢?”

餘教授像是被兜頭澆了盆雪水,那冰水當中摻雜的是妻子的鮮血,那股輕飄飄的狂亂頓時一掃而空,可憐的頭發花白的男人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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