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雄赳赳氣昂昂, 殺向變態狼。
大家夥兒手裡頭提著菜刀, 抓著掃把, 秀秀還翻出了胡奶奶的擀麵杖,誓要一把頭來個狠的, 直接震得那畜牲以後再也不敢起歪心思。
大概是他們的殺氣太過於熱氣騰騰,橫掃方圓百米。樹影搖晃間,一個瘦小的身影立刻縮到了陰影當中。
呸, 果不其然,變態十之八.九瞧著不起眼, 看上去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實際上又臟又臭。
餘秋靈機一動, 直接大聲喊著:“走走走, 大家一塊兒去看電影。”
眾人也反應過來,一個個假裝若無其事, 大搖大擺地往前頭走。雖然他們手上的殺器看上去是那樣的突兀,誰看電影還提把菜刀啊。
好在胡楊還算機靈,故意瞎扯:“這刀真不快了, 我得請鄭大爹幫忙磨磨,就他磨的刀最好最蹭亮。”
行到那歪脖子樹底下的時候,眾人連眼神都不用交換,“嗖”的一下齊齊圍住了那黑影。
胡楊身為大隊書記,一馬當先。他直接伸手過去,一把揪著那人的衣服領子把人拖出來,厲聲嗬斥:“你想乾什麼?”
這一聲如驚天炸雷, 連餘秋跟田雨在旁邊都抖了三抖。
倆姑娘頓時對小胡書記刮目相看,到底是將門虎子,原來還藏著這麼一手,妥妥的雷山獅子吼啊。
小胡書記一鼓作氣,直接把人拖到大路上,昏黃的路燈照亮了變態的臉。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小田老師更是氣得要找教鞭,直接一鞭子抽過去:“李紅兵你做什麼?”
可憐的小李同學,叫胡書記如此粗暴地對待,脖子都快被勒斷了。
他同樣氣急敗壞:“你們做什麼呀?”
田雨氣得夠嗆,劈手奪過秀秀手上的擀麵杖,就往他屁股上抽:“你還有臉問。我問你,一大晚上的跟著大妞妞想乾嘛呀?好你個家夥好。不學好的學拐的,你起什麼歪心思了。”
倒黴的李紅兵被怒火衝天的小田老師打得嗷嗷直叫。餘秋都不得不伸手攔住人民女教師:“讓他說清楚。”
胡奶奶跟林教授帶著大妞妞跟在後麵來了。
李紅兵立刻躲到老人身後,嘴裡頭還喊著:“我沒有。”
大妞妞叫大人們圍在中間,膽子也大了,毫不猶豫地反駁:“就是你,明明是你一直跟著我的。”
這下子田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混小子做了壞事還想撒謊不承認,肯定是人去外頭學壞了,上了初中沒學到學問居然還起了歪心思。大妞妞才多大,他居然就打大妞妞的主意。
胡奶奶趕緊張開兩條胳膊擋著,生怕田雨一時氣憤下手沒輕沒重,直接打折了李紅兵的腿。
對著犯罪未遂的嫌疑人,胡奶奶也虎著臉:“紅兵,你給老太說清楚,你做啥子這樣呢?”
李紅兵委屈得真是要九月飄雪了:“我什麼樣了啊?我又沒做什麼。”
“等你真做什麼就完了。”餘秋表情嚴肅,“你講清楚了,你為什麼要跟著大妞妞?”
很多家長拒絕學校給自己的孩子進行性教育的一個主要理由就是,原本好好的孩子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毫無興趣,結果就是叫你們打開了一扇門,讓他們瞧見了各種臟東西,反而起了心思。
理論角度上講,這種情況的確存在。因為人都有好奇心,好奇心被誘發之後,如果得不到正確的引導,就有可能會釀成錯誤。
餘秋滿臉嚴肅:“李紅兵,這個事情你必須得講清楚。你大晚上的跟著人家,會把人嚇壞的。”
李紅兵委屈的跳腳:“我不是壞人,我怕他碰上壞人。不是電影裡頭說的嗎?小姑娘晚上不要一個人走,萬一碰上壞人就太危險了。我瞧這天都黑漆抹烏的了,她一個人回家,我怕她路上有危險。”
結果他如此英雄不僅沒有得到表揚,居然還被當成變態了。李紅兵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簡直沒辦法再麵對這群大人了。
餘秋皺著眉頭:“那你為什麼不說清楚,你又不是不認識大妞妞,直接喊人家一聲不行了嗎?”
瞧這事情做的,簡直把大妞妞魂兒都嚇飛了。
李紅斌委委屈屈:“她不搭理我呀,我每次跟她講話她就頭一扭,跑得比誰都快。”
活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大妞妞才委屈呢:“你老盯著我們家的鴿子。”
李紅兵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冤枉:“我又沒打你家鴿子,我就是在觀察鴿子的形態,我要寫作文來著。”
大妞妞不甘示弱:“那你還揪我辮子了,我們跳橡皮筋的時候你還搗亂。”
李紅兵堅決不承認:“我哪裡搗亂了?我不過是剛好路過,就摸了一把你的頭嘛,我想教你們初中生是怎麼跳皮筋的。”
這下子真相大白了。李紅兵這招貓逗狗的破習慣,引起了大妞妞的警覺,所以大妞妞不樂意搭理他。結果這小子變本加厲,非要故意在招惹大妞妞,也難怪他不受人待見了。
胡楊拿出了大師兄的派頭,嚴肅地訓斥李紅兵:“你以後可不許再這麼瞎胡鬨,要嚇出個好歹來,看你怎麼辦?”
他直接招呼大妞妞,“走,我送你回家去。”
李紅兵本來還想跟著,被小田老師一把揪住的胳膊拉回頭:“你還去,你嫌嚇人家嚇得不夠厲害?”
民辦女教師十分狐疑,“李紅兵,你為什麼一直盯著大妞妞?”
小田老師是丈八的燭台照得亮彆人瞧不清自己,她現在已經開始學教育心理學了,對於學生的思想動態尤為關注。一個14歲的小夥子,成天沒事做,專門瞅著人家剛上小學的小姑娘做什麼?
餘秋也警覺起來,該不會是李紅兵看上了大妞妞兒吧?哎喲這小子,眼光夠刁的呀,大妞妞兒才多大?這個青梅竹馬直接是養成模式呀。
李紅兵滿頭霧水:“我就是剛好碰上了她,我沒盯著他呀。”
“你還沒盯著人家?”小田老師拿出了教導主任的風範,“你都上初中了,怎麼一天到晚在人家小姑娘後頭晃悠?”
李紅兵委屈死了:“前頭不是放暑假嗎?我每天去廠裡頭做活都要經過她家呀。”
大妞妞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放的假也不閒著,都是忙裡忙外幫父母做事,還照顧兩個妹妹。
李紅兵這麼個愛招貓逗狗的性子,哪回見到幾個小姑娘都要笑嘻嘻的跟人家打招呼,然後非得招惹幾句。結果搞得小姑娘特彆討厭他,每回都給他後腦勺。
小李同學的好勝心就被激起來了,他愈發要積極主動,試圖把人變成自己的好朋友。
這番說辭可沒辦法打動小田老師,教導主任上身的民辦女教師十分嚴肅:“你乾嘛非要跟大妞妞做朋友,我怎麼沒看你對秀秀這麼熱情啊?”
李紅兵更加委屈:“你還說呢,她們上了初中以後就壓根不理人了。每回我想找她們說話,她們都假裝不認識我一樣。”
胡奶奶奇怪摸著自家重孫女兒的腦袋:“你為啥不同紅兵講話呀?他又沒使壞。”
秀秀紅著臉,人往林教授身後躲,死活不吭聲。
餘秋反應過來了:“你是不是害怕學校裡的人會講怪話呀?”
有個年齡段,男女生簡直如仇敵般,相互看不上眼。這應該屬於性覺醒期,大家察覺到了男女有彆,所以既對彼此既充滿了好奇,又有種說不清楚的羞恥,所以愈發要涇渭分明,生怕叫旁人瞧出了自己居然會忍不住看對方。
林教授笑著摸小姑娘的腦袋,安慰她道:“沒關係,正常的交往就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好了,一塊兒學習一塊兒玩耍都是可以的,沒必要搞的兩邊人不講話,那有什麼意思呢?這世界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難不成還要隔離開來?”
秀秀還是臉紅紅,垂著腦袋不吭聲。
李紅兵像是找到了證據,立刻嚷嚷起來:“你們瞧見了吧,她們就這樣好奇怪的,一點兒也沒小時候好。”
他也想跟小姑娘說話啊,既然班上的同學不搭理他,他就隻好找小小姑娘們講話。
田雨鼻孔裡頭出氣,未雨綢繆:“你彆光盯著小姑娘講話了,把精力好好放在學習上頭。你才多點兒大。”
李紅兵不服氣地白了眼小田老師:“你也沒多大,你就大我三歲,彆成天裝大人。”
說著,他就揚長而去。
小田老師叫這小子氣得夠嗆,一個勁兒的嘟囔:“你們瞧瞧,現在的學生都成什麼樣子了?真是越打越難帶。”
胡奶奶笑著摸她的腦袋:“好了,沒事了,趕緊回去吧,湯都冷了。”
小田老師仍舊憂心忡忡,感覺一定要加強教育,不然的話,小孩子年紀大了就會有彆的心思。
胡楊送完人回頭,瞧她杞人憂天一般念叨個不停,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那可不一定,我瞧著有的人就不見長。”
田雨茫然:“誰呀?”
胡楊直接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我就沒發現你長什麼了。”
“誰說我沒長的。”小田老師很不服氣,“我下鄉以後長了五厘米呢。我媽都說楊樹灣養人。”
小胡書記開始哼哼:“你也就長個子了。”
旁邊一群人表情微妙,餘教授跟林教授都夾著書本要去學校上課,秀秀跟著上夜校補習。胡奶奶張羅著要開始做手工活,餘秋則表示自己得去寫計劃生育工作總結。
大家齊心協力將空間留給了小胡會計。年輕人,我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後麵要看你如何努力。
餘秋攤開了紙筆卻不是寫工作總結,而是給何東勝寫信。她現在瞧著胡楊就有種看自家女婿的感覺,既磨牙憤恨這家夥盯上了她家的傻妞妞小田老師,又犯愁自家姑娘可真是不開竅,鋥光瓦亮的高帥富就站在她麵前,可惜這姑娘的眼睛卻是糊的,一門心思就琢磨著怎麼搞生產。
不過小田老師的擔憂不無道理,學生時代畢竟要以學業為主,要是對於異性太過於好奇難免會分散精力。可要他們互相當對方是空氣,有毫無意義,而且反而不利於身心健康成長。
中間這個度的把握,可真是大問題。
餘秋寫完信,又拿出何東勝寄給他的信,從頭到尾細細地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分彆都多少天了?這樣下去可真是要過一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