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為她祈福(捉蟲)(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3788 字 8個月前

餘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等到抬起頭的時候,她才反應自己哭臟了人家老太太的衣服。

她啞著嗓子道歉, 老人卻安慰地輕輕拍她的後背,溫柔地撫慰她:“沒事的,來,我們洗洗臉, 還是個標致的小姑娘。”

她的手跟她的聲音像是有種魔力,餘秋被這樣的溫柔包圍著,不由自主就乖乖地跟著老人去洗了把熱水臉。然後老人取來自己的雪花膏給她抹在臉上,輕輕推開。

雪花膏沒有標簽,就一隻小小的瓷瓶, 簡樸而雅潔, 膏體散發著幽幽清香。

餘秋聞著這香氣, 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其實她穿越前算不上什麼精致女孩,老實說, 活得還挺糙的, 不過最基本的洗完臉抹水乳膏還是要有的,否則臉很容易皴得難受。

醫院常年保持一種近乎於恒溫的狀態,空調用的太狠自然就空氣乾燥。不采取點兒措施的話,喉嚨難受,皮膚也不舒服。

餘秋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精細的護膚品了,現在市麵上能夠買到的也不過是蛤蜊油。無論是去日苯還是日內瓦,她都沒有想過要買點兒護膚品什麼的,好像她身體裡頭作為女性的點完全被忽略掉了。

那一點乳白點在她臉上, 帶著種瞬間嬌貴的恍惚。清雅的香氣讓她又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老人幫她塗好臉,又給她梳了頭發,編成兩個小辮子。她做這些事情又輕快又柔和,已經過了耄耋之年的老人卻姿態輕盈的叫人驚訝,竟然跟做慣了這些事一樣。

等到擺好了小辮子,老夫人誇獎餘秋:“不錯,又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

餘秋鼻子一酸。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老人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們已經走了,沒錯,由老夫人形成紐帶的雙方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去哪兒開始拉鋸戰,或者說是繼續膠著,而她卻留在了楊樹灣,就像一個靶子一樣,停留在了這小小的鄉鎮。

她又一次被推到了台前。

也許比起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她的身份更加重要,人們甚至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她先總理遺孀身份背後的才情與巧思和那顆憂國憂瑉的心。

他們真的關心她在想什麼嗎?他們真的在意她的感受嗎?

她就像是樽尊貴的偶像,需要的時候就被人推出來,雍容華貴地展現在眾人麵前。即便她再不願意充當這個政治的點綴,她也要出場,這成了她的責任。

也許在這一點上,她與假裝自己在山上的那位老人,形成了一種共同的默契。即使年過八旬,他們也都無法從心所欲。

老夫人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背,隻伸出那隻空著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餘秋的後背,又安慰道:“好了,沒事了,要是累了就睡一覺,你實在太辛苦了,都看不到你休息的時候。”

餘秋搖搖頭,啞著嗓子道:“沒關係,我還有事要做。”

這是她擔下來的責任,既然已經開始,那就得堅持下去。誰都沒辦法中途撂挑子。

前頭做的婦女普查結果一份份的出報告了,她要教實習生怎樣將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彙總起來,然後如何收集分析體檢數據,又該怎麼給予相應的處理。

醫院在這方麵沒什麼經驗,因為事情多,大規模的體檢還是頭回搞。她要從頭開始做起。

值班室的門開了,餘秋眼睛撞見了何東勝的臉。

年輕的生產隊長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門口,他手裡頭端著搪瓷缸,蓋子邊緣騰出了婀娜的白霧,那是嫩豆腐,剛出鍋的,加了白糖,散發著濃鬱的甜香。

他手捧搪瓷缸子往前送,懇切又小心翼翼地看女友:“吃點兒東西吧。”

何東勝知道自己應該道歉,小秋似乎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她雖然對醫學以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於政治更加退避三舍,甚至可以說是厭煩,與整個時代氛圍格格不入的厭倦怠慢。可在某些事情上,她又敏感得讓人驚歎,好像她對這些事了如指掌,甚至什麼信息都不用提供給她,她就能猜測到事情的真相。

何東勝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女友。因為這件事情即使小秋猜出來了,他也不能說破。他同樣什麼都不知道,他隻負責不時帶著兩位醫生在楊樹灣以及紅星公社逛一逛。

一種難言的愧疚縈繞著他全身,當初隱約猜到事情真相的時的激動已經退開,酸楚與無奈重重地撞擊了他的胸腔。

他很想抱一抱女友,然後告訴她他愛她。其實,這時候說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呢?隻不過他所有能做的事情也就剩下這一件事,他愛她,他真的很愛她。他想永遠陪在她身邊。

餘秋輕輕地歎了口氣,她能強求什麼呢?人在局中,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每個人都小心翼翼。

誰沒有成為一樽偶像的時候呢?舞台上的偶像還要被迫營業呢。

廖副書記一直在外頭偷偷摸摸地看動靜。

這會兒見餘秋接過了搪瓷缸子,開始拿著勺子舀水豆腐往嘴裡頭送,他那顆滄桑的老心臟可算是又活潑起來了。

哎呀媽呀,這丫頭,發一回瘋就要一回人命,也太可怕了。

省委領導同情地瞅了眼何東勝,覺得這小夥兒長得雖然精神,貌似聰明,還叫老人家相重的帶在身邊,但實際上眼神當真不怎麼樣,怎麼就相中了這麼個難纏的小姑娘呢。

要說找老婆,還是得像他家招娣那樣的,又爽利又能乾。

人家說事業得意,情場失意,看來自古都是難兩全。

瞧著餘秋呼呼啦啦地喝完了一搪瓷缸子的嫩豆腐,廖副書記立刻笑成了朵花:“這就對了嘛,好啦,哭也哭過了,火也發過了,豆腐也吃完了,趕緊乾活去吧。年紀輕輕的,哪裡這麼大脾氣。好好做事,咱們爭取早點兒把那個什麼兩性黴素b給做出來。”

廖副書記一說到做新藥,立刻又忍不住發散思維,“我看咱們製藥廠應該擴一擴規模了,不然到時候外國有人也過來參觀,就有點兒拿不出手嘍。”

他一邊說一邊笑,輕鬆愜意的不得了,好像整個人都沉浸入了美好的幻想中。

餘秋瞧著他那幅歡喜和樂的樣子,忍不住羨慕。無知是福,如果人人都跟廖副書記似的堅信老人家正在山上閉關,那該多美好。

餘秋看著省委領導臉上團團的笑,一時間又懷疑廖副書記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順水推舟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人是一種多麼複雜的生物呀。誰能夠透過表麵看清楚人心呢?算了,難得糊塗。聰明人多的是,人家也許隻是不開口而已。

餘秋直接將喝完了的搪瓷缸子塞到何東勝手上,也不跟人講話,直接抬著下巴,姿態傲慢的從他麵前穿過。

何東勝瞧她的樣子隻能無奈地笑,他惹小秋生氣了,他甩臉子是應該的。

她還願意甩臉子就是好事。

餘秋的臭臉誰都沒能幸免,就連路醫生跟周醫生都叫她冷眼相待。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兩位名醫,直接提出建議:“您二位要是不忙的話,不妨做做好事,多幫幫我們貧下中農,還請你們幫忙看看胸片,做做內科檢查。我們這兒正在搞全公社的健康體檢呢。過來的人多,我們人手少,忙不過來。”

入了冬本來就是各種心腦肺血管疾病的高發時期,加上正好處於農閒時節,可以組織大家上衛生院做綜合體檢。

至於體檢費用,本大隊有社隊企業的,職工體檢產生的費用企業承擔一半,公社承擔一半。不在社隊廠上班的,公社仍舊承擔一半,剩下的一半由大隊跟生產隊再對半開。

劉主任這回是出了血本,準備在他任上將社員的健康體檢搞成常態,這樣再結合各個大隊赤腳醫生做的體檢,就能夠基本上保證有病治病,無病保健,早期乾預,減少大病重病發生。

李偉民一直在旁邊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呢。他真鬱悶陳敏作為優秀知青代表去縣裡頭開會了。不然的話,有那丫頭在這邊說和,情況還能好點兒。

這會兒餘秋一發話,他倒是難得機靈起來,趕緊領著人往體檢的地方走,嘴裡頭還招呼著:“二位老師,這邊請。”

廖副書記哪裡會給兩人拒絕的機會,直接驚歎出聲:“哎呀,還是咱們煮席心疼貧下中農,還派了自己的大夫給大家做檢查。”

這下子,旁邊人全都瞧了過來,還有人激動地圍著周醫生與路醫生,詢問煮席他老人家的身體情況。

哎呀,聽說煮席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感到身體極為疲憊,耳聞楊樹灣是養生的好地方,所以特地才到楊樹灣過冬的。

乖乖,楊樹灣的靈氣從哪兒來,肯定是這山這水彙集起來的。他們離著楊樹灣這麼近,那他們的山山水水自然也是帶著靈氣的。

路醫生笑容滿麵:“煮席他老人家好著呢,他就是惦記大家夥兒,希望家家戶戶都平平安安和和樂樂生活蒸蒸日上。”

旁邊正兒八經被迫營業而且還是替對方營業的周醫生尷尬不已,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最後還是老夫人發了話:“你們去忙吧,人瑉群眾需要你們呢。”

周醫生這才硬著頭皮跟人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剩下一個北田武不知所措。餘秋一言難儘地看著這位日苯男青年,最後隻憋出了一句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什麼負責彆人下半生之類的話,每個人都隻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誰都不希望由彆人來掌控他們的人生。”

北田武麵紅耳赤,愈發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你說的對,餘秋同誌。我這有輕視女同誌的嫌疑。我沒有深切領會煮席的思想,我忘記了婦女也頂半邊天。她們是頂天立地的格命者,我們是平等的關係。我很慚愧,你說的沒錯,我從來沒有真正領會過煮席的精神。”

“回頭我帶你去道歉。”李偉明一個勁兒地衝北田武使眼色,“你不是要看我們的醫療合作社製度嗎?剛好我們要搞體檢呢。”

腦袋都要垂到地心裡頭的北田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餘秋,瞧見餘秋點頭之後,他才立刻一溜煙地跟著大部隊跑了。

餘秋看著一群人跟逃命似的跑開,忍不住苦笑。她可真是討人嫌啊,大家夥兒都避著她呢。

她轉過腦袋回辦公室,開始乾活了。討人嫌的人就隻能多做事了,這樣大家才能眼不見為淨啊。

幾位實習生幫著她打下手,一份份體檢結果彙集到一塊兒,每個人都形成一份體檢報告。

學生們將陽性結果全都標注出來,然後過來詢問餘秋後麵要怎麼處理。

餘秋手裡頭被遞過來一份宮頸刮片的檢查報告,見異形細胞,上皮內高度病變。她看了眼患者的名字,本能地愣住了。這是位計劃外的體檢者,老夫人身旁的那位身材胖胖的李姐。

其實宮頸刮片陽性檢出率不算高,到了21世紀,這種檢查方法在大城市裡頭,已經漸漸被液基薄層細胞檢測也就是TCT取代了。但目前來說,宮頸刮片檢查是一種簡單方便而且極為便宜又容易推廣的檢測手段。

李姐被檢查出上皮內高度病變,再考慮她現在已經年過花甲,患癌的概率還是挺高的。

餘秋沒有猶豫,直接找到老夫人,開門見山說了情況,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我目前想再給她做個蔭道鏡檢查,鏡下觀察宮頸的性狀,並且取標本做病理檢測,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話那就再做進一步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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