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語親自將瑤琴奉上,二人相互見禮,一人坐下,一人退下。
年希堯手指輕輕挑了一根弦,讚道:“果然是把好琴!”說完,擺開架勢,正式彈奏起來。
他指法精湛,琴音更是恬雅灑脫,猶如一位放蕩不羈的詩人在吟誦著一篇曠世奇詩,在場之人無不被感染,皆深深陶醉在這悠揚的琴音中,隻有楠珺一人是懵逼的。
她?平日隻聽搖滾音樂,最多聽些流行歌曲,古琴曲,隻怕是她的催眠曲吧!每次鶯語教習彈奏時,她最喜歡的不是嗑瓜子打發時間麼?
她雖然知道人家年希堯彈得非常好,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可她聽不懂啊!就好比一個喜歡搖滾音樂的人非拉著她去聽東北二人轉,這強扭的瓜能甜嗎?
楠珺已經很努力地將自己一並融入他們那種如癡如醉的境界中了,可是,怎麼逼自己就是聽不進去啊!她微微側頭一看,嘿嘿,還有一人也是假裝在聽,嶽鐘琪!彆人聽曲兒都是端坐在位置上凝神聚氣地聽著,他呢,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假裝點頭稱讚,原來你也是偽音迷。稍一停頓,卻撞上嶽鐘琪回過來的眼神,楠珺迅速低下頭去。媽呀!太銷魂了!臉,怎麼有點燙呢?淡定淡定,矜持矜持,我會慢慢搞定你的!等著。
淡定,矜持,哪像是一個現代女性的表達方式,楠珺能忍一會兒已經很不錯了,其實她心裡早就樂得不知所以然,他也是在關注我了麼?嗬,兩情相悅更會事半功倍哦……
好不容易將一曲熬了過去,楠珺原以為年希堯會自持清高,僅此一曲,誰知柳煙這時站了起來,柔聲道:“年大人果然技藝精湛,這一曲《昭君》真是道出了‘分明怨恨曲中論’的淒苦之情。”
楠珺懵了:淒苦嗎?我怎麼不覺得呢?哈,王昭君我倒是知道的,不就是出塞的那個四大美人之一嗎?
柳煙繼續道:“當年王昭君持一把琵琶遠赴大漠和親,漫漫歲月中,隻有琵琶與之為伴,小女子不才,曾將此《昭君》一曲改作琵琶曲,不知年大人能否屈就與小女子合奏一曲呢?”
呃?柳煙難得這麼主動,難道一見美男芳心動麼?
年希堯聽罷頓時來了興趣:“哦?柳煙姑娘竟然能將古琴曲改為琵琶曲,在下倒要見識一番,請!”
嗬,嗬嗬,敢情這是遇上琴瑟和鳴,比翼雙飛。這二人就這樣一拍即合了?什麼情況?看來我得加把勁了!楠珺瞟向了仍在喝酒的嶽鐘琪。
彆說是年希堯,在場的人除了楠珺和嶽鐘琪同時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訝異地看著柳煙懷抱琵琶緩緩地走到年希堯身邊。
楠珺一見,不禁嘖嘖稱頌,這二人氣質還真是匹配,若不是知道年希堯與年羹堯的關係,真想給柳煙牽這根紅線。呃,柳煙,為什麼你總是所遇非人呢?之前是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太子,現在是以後會被抄家的年希堯,你眼光就不能再獨到一點麼?
一陣急促的琵琶聲響起終止了楠珺的胡思亂想。同樣的曲調,二人彈奏的風格卻迥然不同,柳煙那急促緊張的琵琶聲中似乎聽到了送親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塞外蕭瑟的風聲此起彼伏。年希堯的古琴聲卻是異聲突起,不僅沒被琵琶聲打亂節奏,反而與之交相輝映,似乎傾訴著昭君和親後在琵琶中纏纏綿綿的思鄉之情。琵琶聲與古琴聲時緊時慢,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就連聽不懂古琴曲的楠珺也仿佛聽到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正細細品味中。
末了,二人曲音最終歸到一個調上,似有水到渠成之意。鶯語早已聽得淚流滿麵,正不住地擦拭著眼淚。楠珺也驚得大氣不敢出一口:這個柳煙,竟然還留了一手,原來是在等知音啊!
掌聲適時地響起,胤禛舉起酒樽笑道:“希堯兄,今日不枉此行吧!”
年希堯儘興地起身,豪爽地一笑:“多謝四爺為在下安排,曲高和寡,知音難覓,今日在下才算是真真遇著知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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