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拿著搗米杵的手稍稍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道:“是,也不是。”
楠珺心裡喜滋滋的,並沒去分析這話外之音。
“這次也是給嶽鐘琪餞行。”
“什麼?!”楠珺失聲道,“呀……”悲劇還是發生了,最後一針也沒能躲過。針眼兒處的小紅點開始慢慢變大,血也越來越濃,楠珺好像麻木了一樣,渾然不覺疼痛。
熟悉的場景,胤禛卻並沒有理睬楠珺手上的血滴,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一針紮下去,沈掌櫃該醒醒了吧?”
楠珺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態,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那日已對胤禛明確地說出自己喜歡嶽鐘琪,而且還有婚嫁的意願,但畢竟自己是女兒家,也不能時時表現出一副花癡的樣子。這要是傳到嶽鐘琪那裡,不知該怎麼看她了。
她拿出手絹將手指上的血滴擦去,再將線尾打了個結:“四爺說笑了,楠珺一直清醒著呢!隻是這消息有些突然,適才是我失態了。”明明糊塗著卻矢口否認。
胤禛也不反駁,繼續道:“是很突然,嶽升龍原本打算在京城過完年後再回四川,哪知他母親從甘肅趕到了四川,沒見到兒子和孫子自是掛心,便來信要他們回四川過年,嶽升龍不願拂了老人家之意,這才向皇阿瑪告辭提前回去。”
“原來是這樣。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想來老人家年事已高,能享受子孫承歡膝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嶽大人真是孝順之人。”
胤禛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孝順與否,他自己心裡有數。”
楠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胤禛總是一語幾關,話裡有話,想起他對嶽升龍有所保留,難道嶽升龍攜子回四川是另有原因?不過,胤禛說過,這些不是她該打聽的事。
“那他們過完年還回京麼?”
“不能說‘回’,四川是嶽升龍的老巢,京城隻是他的暫住之地。”胤禛的言語中明顯對嶽升龍帶著些許敵意。
對於胤禛用“老巢”來形容嶽升龍在四川的家,楠珺也沒心情去吐槽,隻是覺得奇怪,明明胤禛與嶽鐘琪私交甚好,為何與嶽升龍這樣不對盤呢?
胤禛見她麵露糊塗,稍稍提醒了一下:“他是四川提督,離開了四川就沒了權力,怎麼可能在京城久留?”
一席話如醍醐灌頂,楠珺這才明白胤禛所說“老巢”的意思。嶽升龍是封疆大吏,肯定有自己的軍政圈子,他在四川呼風喚雨,除了總督能壓他一頭外,簡直可算是皇太子的待遇了。若是將職務回遷到京中,可能處處受壓製,哪有自己當“野太子”那樣自在?突然,她也搞不明白胤禛對嶽鐘琪是真親近還是假套近。
在認識胤禛之前,楠珺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想官場朝廷的事,即使自己被那些“達官貴人”威脅,也不過抱著舍財免災的態度。但是,在胤禛的潛移默化下,現在二人一談起比較有深度的問題時,她都會自然地往政治鬥爭上靠,不得不說,胤禛已嚴重影響了楠珺原本“平靜”的生活。
想到自己與嶽鐘琪八字還沒撇就要“分居兩地”,楠珺實在是高興不起來。收住神思,楠珺用剪刀剪下一截線頭,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我不擅女紅,還請四爺不要笑話!”
胤禛看了看那針腳,終於忍不住了:“沈掌櫃用‘不擅’二字還真是謙虛。”
楠珺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本來就不擅嘛。
“我看,用‘不會’二字更貼切一些。”
楠珺的臉瞬間黑了,她還沒見過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明明是他故意嚇唬自己,才不小心扯斷了他的腰帶,現在自己勉為其難地給他補上,還嫌縫得不好,有本事自己縫去!
“是是是,小女子確實不會女紅,讓四爺笑話了。”
認識胤禛不僅讓楠珺的穿越生活發生了改變,還使得她的語言慣性也發生了改變,以前能實話實說,現在卻變得陽奉陰違外加阿諛奉承,真不知是誰的過錯。
幾經坎坷,在胤禛的無理要求下,楠珺又一次“享受”了給未來皇帝係腰帶的待遇,這一次楠珺輕車熟路,快速將腰帶係好,不給某人留下“調戲”的機會。不過,在一起做桂花糕的過程中,某人卻是占儘了便宜,碰碰手,再碰碰頭,若是他想,也許還可以碰碰……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四貝勒府,書房。
胤祥夾起一塊桂花糕,嘖嘖了兩聲:“四哥,你說你冒了那麼大的風險將那包杏仁酥截了下來就是想製造與沈掌櫃一起做桂花糕的機會啊?”
“順便將嶽鐘琪要走的消息告訴了她。”胤禛默默地看著桂花糕,嘴角浮上一絲淺淺的笑。
胤祥仰天長歎:“四哥太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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