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楊灣,林蘇葉在林婉麗的目光中搭乘去往縣城的客車。
客車停在縣郵局門口,郵局是以前的大戶店鋪,門臉修得很氣派。
林蘇葉瞅著綠色的郵筒,尋思要不要給薛明翊打個電話,告訴他林婉麗造謠,讓他查查?這個念頭一起她就搖搖頭,上一次打電話會計就說總機一級級轉,都能聽見他們說啥,不好。
寫信?就寫林婉麗說你在部隊有相好,還花錢養著她,順便暗搓搓問問他你是不是借她錢,被人誤會,趁機要回來?胡成鑫說不定快不行了,薛明翊不可能讓他還錢。
要不等他麥收回家探親悄悄說?可兩人結婚八年,她就沒和他說過什麼私密的話兒,他那麼嚴肅,被他看一眼她心裡都一顫悠。
算了,她還是自己上吧!先把林婉麗為啥造謠套出來再說。
部隊她現在是不敢去的,萬一路上真出意外把自己小命丟了,她找誰說理去?
還是先收拾林婉麗,再對付林婉晴!
縣供銷社比公社的更加熱鬨,裡麵人頭攢動,排隊買今日供應。
有的櫃台忙得腳不沾地,有的櫃台閒得無事可做,幾個櫃員在那裡閒磕牙。
林蘇葉想買字典。米麵糧油不需要她買,她也背不動,其他的沒有票也買不了。
她瞅著空閒櫃台幾個閒聊的女人,竟然有張蜜蜜,還有個好像是大楊灣的楊翠花。
薛老婆子有兩年和林蘇葉格外不對付,整天說林蘇葉高攀自己兒子,當初多少閨女想嫁給他,其中就有大楊灣大隊長的女兒楊翠花。如果不是薛明翊娶了林蘇葉,薛老婆子是中意楊翠花的,人家女方很樂意,可惜他沒那意思。
林蘇葉隱約聽見自己的名字,就擠過人群往那邊湊了湊。
可巧,她們真的在八卦她。
楊翠花:“她是漂亮,可心術不正。我聽說當初她故意跳河讓薛明翊救,賴上的。”
“當年薛家說相親認識的呀,難道有假?”
“都結婚了,不得顧念老薛家名聲呀。否則薛明翊能看上她?他從小就不喜歡看漂亮女同學,也不閒聊。”
“嘖嘖,看不出挺有手段呢。”
“她現在越發能作,整天給薛明翊打電話,我看明翊早晚得休了她。”
“不能吧,都三個孩子,回頭再生一個……”
“怎麼不能?薛明翊現在可是團長,多少漂亮的女文工通訊女兵盯著他呢。你們瞧著吧,不出兩年就得離婚。漂亮有文化能賺錢的女文工和鄉下沒文化上不得台麵的狐狸精,你要哪個?”
“那自然是漂亮女文工呀。”
“看吧,你都知道選啥,他薛明翊不知道?”
林蘇葉:……有女文工什麼事兒?
擱以前聽見人家說自己閒話,她會覺得不好意思,為了避免尷尬得第一時間躲開。
現在麼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尷尬?
說彆人閒話的不尷尬,她尷尬什麼?
薛明翊不要你,你找他去,你說我壞話算什麼?
這時候張蜜蜜說了一句:“他們夫妻感情挺好的。”
楊翠花:“拉倒吧,你和林蘇葉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什麼人你不知道?你好意思說謊?”
林蘇葉湊過去,笑道:“誰和林蘇葉一起長大的也不如林蘇葉自己知道啊,你們想知道什麼,問我呀。”
本人來了?
幾個女人見狀登時鬨了個大尷尬,一個個臉漲得跟豬肝似的。
張蜜蜜更是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蘇葉瞥了她一眼,輕蔑道:“怎麼,在娘家就慣會說我壞話造謠,這會兒都各自嫁人,還這樣呢?”
張蜜蜜黑黃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我才沒說你壞話,我剛才還替你解釋呢。”
林蘇葉冷笑:“不稀罕,你以後當不認識我就行,千萬彆提我的名字。”
張蜜蜜曾經是林蘇葉小時候的玩伴兒。
她長得比林蘇葉粗兩圈,黑好幾個色號,但是力氣大,兩人關係挺好。小時候被男孩子笑話是林蘇葉的醜丫頭,林蘇葉還找哥哥教訓那個男孩子維護她。
長大找對象的時候鬨崩了。
起初林蘇葉不知道,後來林母聽村裡人說就是張蜜蜜她娘跟相中林蘇葉的婆婆說林蘇葉嬌氣、好吃懶做不乾活、就會打扮、不能生養。
林母去找張母理論,張母卻說自己沒造謠,隻說林蘇葉嬌氣不乾活,這是事實,並沒說不好生養,是她生得那麼柔弱無力,人家婆婆自然會想她不好生養。
雖然是張母使壞故意提醒彆人,也不能說彆人考慮多就不好,林母隻能自己生氣,到底是和張家再不來往。
後來林蘇葉嫁到薛家屯,轉年林婉麗把張蜜蜜也介紹嫁過來,隻可惜嫁了一個不咋能乾的男人。
張蜜蜜被林蘇葉諷刺的臉色難看,卻也不好說什麼。
林蘇葉對楊翠花幾個道:“你們可真夠鹹吃蘿卜淡操心的,我和薛明翊感情好著呢,他有錢就寄回來給我花,剛給我買了一台縫紉機,怎麼,你眼饞呀?”
和林蘇葉沒過節的人趕緊散開,隻有楊翠花和張蜜蜜站在那裡尷尬得很。
周圍買東西的以及其他櫃員也忍不住張望。
林蘇葉盯著楊翠花,因為旁邊買東西的人多,跟菜場一樣鬨哄哄的,她隻能大聲道:“我知道你,你是不是當年想嫁給薛明翊,他沒看上你來著?”
楊翠花的臉登時開了顏料鋪一樣五顏六色的,她惱怒道:“你胡說什麼?”
林蘇葉笑了笑:“那你胡說什麼?什麼女文工?”
楊翠花沒好氣道:“我就說怎麼啦,部隊裡就是有女文工,就是很漂亮,薛明翊就是可能喜歡人家。你說薛明翊對你好,咋不讓你隨軍呢?”
哼,沒臉沒皮賴上人家娶你,你臉皮咋那麼厚呢?給女人丟臉!
林蘇葉:“是我不樂意去,隨軍有什麼好,怪悶的。倒是你,都嫁人了總惦記看不上你的男人乾嘛?那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