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會計眼睜睜瞅著那雙白嫩漂亮的手順著電話線把他藏在文件底下的電話機扒拉出來,細嫩瓷白的手指就開始轉撥號盤。
他慌得趕緊後退,可不敢跟林蘇葉搶,碰都不敢碰到她。
林蘇葉要了號碼,往縣裡接通速度比給薛明翊打那可快多了。
很快就接通,聽說報警就讓她說出什麼事兒。
林蘇葉剛要說話,胡桂珠就在那裡大喊:“我沒有賄賂,那錢不是我的,你們休想汙蔑我!”
林蘇葉:“???”
張蜜蜜:“!!!”臥槽,林蘇葉又發財了。
電話那邊還催著問呢,“喂,薛家屯報警的,說出情況!”
林蘇葉:“公安同誌,我舉報大楊灣胡桂珠花錢賄賂軍人家屬給她侄子安排當兵,想讓現役軍官犯錯誤,抹黑部隊人員。”
胡桂珠急得嗓子都喊劈了,“不是,公安同誌,不是的!你們彆聽她的。她故意造謠,打擊報複!我從來沒有花錢請她辦事,她汙蔑人民教師!”
她不承認賄賂,不承認錢是她的,反正錢也沒記號。
林蘇葉就算喊公安過來,讓張蜜蜜作證,她也不會承認的。
林蘇葉賴不上她!
那公安道:“這位大嫂,不能亂報警。”
林蘇葉:“她真的想糖衣炮彈收買我,我堅持原則沒答應,你們不處分她?”
那公安直接笑起來,“對不起同誌,這關係還沒成立,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不方便介入。妯娌矛盾可以找大隊解決,不是有治保主任和婦女主任嗎?”
他聽那架勢好像妯娌打架。
薛會計還納悶呢,縣公安局的同誌態度這麼好?為什麼以前報案都說他們脾氣火爆,特彆嚴肅?居然還給林蘇葉出主意,你可拉倒吧,不出主意她都能上天。
林蘇葉再三確認,對方態度都很好。
掛了電話,林蘇葉有點恍惚,公安居然不信。也對,畢竟人家當時沒看見,那她怎麼證明胡桂珠來找她請托走後門?
她問胡桂珠:“這真不是你的錢?”
胡桂珠氣得肚子疼,可勞改和破財,她選擇破財。她有氣無力的,已經端不齊清高的架子,心疼肉疼,卻還得咬牙切齒地說:“不是。”
林蘇葉:…………
張蜜蜜給林蘇葉使眼色,讓她彆鬨,胡桂珠好歹是老師,還是楊荷花的弟媳,就算真的找她幫忙給侄子當兵,那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這年頭,誰辦事不找個人?隻要沒造成什麼危害,公安局才懶得管。
胡桂珠氣得要吐血,推開張蜜蜜和另外倆婦女就趕緊往外走。
她的錢呀!那是她弟媳婦拿人家請托的錢,自己辦不了事,這錢可怎麼還啊——
她本來想找林蘇葉算賬,讓林蘇葉打兒子一頓,哪裡知道不但沒如願,反而損失五十塊錢六十斤糧票。
算了,等自己評上優秀教師就能漲工資,到時候再跟林蘇葉算賬。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胡桂珠端著架子來,喪家之犬狀去,而薛家屯隊部這裡都還懵著呢。
薛會計看直了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大楊灣小學的胡老師瘋了?
張蜜蜜也要瘋,她想過收了人家的錢不給人辦事,卻沒想過竟然有這好事,事不用給人家辦,風險也不用承擔,人家比林蘇葉還果斷地說那錢是林蘇葉自己的。
這……簡直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啊,怎麼自己攤不上?
她很想讓林蘇葉分她點,熱切地盯著。
林蘇葉卻沒有要分的意思,她跟另外倆婦女道謝,“你們給我作證,這錢我留著萬一公安來找我對賬,我好拿出來。”
她讓張蜜蜜和會計給作證,一共是五十塊錢,六十斤糧票。
糧票是有期限的,當地糧票經常都是一個月過期。
全國糧票時間久一些,也就半年到一年。
這六十斤是全國糧票。
全國糧票是可以當錢花的,外麵有人花錢收購,三塊錢買一斤額度的。
張蜜蜜咂麼咂麼嘴巴,“這……老師就這樣?”
林蘇葉瞪了她一眼,“你學都沒上兩天,有什麼資格編排老師?是胡桂珠有問題,又不是所有老師有問題。”
張蜜蜜撇嘴,你就跟我厲害,知道你上了兩天學。
林蘇葉卻想得更長遠,既然和胡桂珠撕破臉,就得徹底解決。胡桂珠本來就是走後門上來的,沒少給老師隊伍抹黑,不配當老師,離開學校也是應該的。
她盤算著明天還得去大隊、公社說一下,畢竟胡桂珠臉皮那麼厚,哪怕當眾出醜,她轉身也能黑的說成白的,總有不明真相的會聽她挑唆。
離開隊部回家,路上張蜜蜜問道:“蘇葉,林婉麗怎麼不來了?”
張蜜蜜還想讓林婉麗給孫家寶活動工作呢。
林蘇葉白了她一眼,“那麼想她,你去找她唄。”
按照薛明翊的意思,林婉麗兩口子打架鬨離婚呢,哪裡有功夫過來顯擺?
張蜜蜜不讚同林蘇葉打電話報警,覺得應該適當的“幫助”彆人一下。
林蘇葉給她一個白眼,“你巴結林婉麗,她幫你活動工作,活動下來了嗎?”
張蜜蜜一下子閉嘴不說了。
就很紮心。
但是她又不能怪林婉麗,隻覺得是自己給的好處不夠,要是好處夠多,那頭立馬得給辦利索兒的。
她覺得林蘇葉真是浪費團長媳婦兒這麼個身份,要是給她,她保管早就發大財了。
林蘇葉給她趕走,自己去路口迎迎,婆婆帶著莎莎去接哥倆到現在沒回來,不知道密謀什麼呢。
果然,她從巷子口另外一邊出去,走了一段路就看見他們。
薛老婆子牽著莎莎的手和小嶺頭對頭蹲在草垛後麵,大軍則背靠在旁邊的一棵梧桐樹乾上。
祖孫幾個正嘀嘀咕咕開會呢。
她躡手躡腳過去偷聽,莎莎立刻看見她,林蘇葉豎起食指讓女兒不要說話。
莎莎就歪著頭朝媽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