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鄉下人來說,除非年底結算工分分紅,一年到頭也就雞蛋能換幾分錢,要想看到現錢著實不容易。
一天如果能額外賺一毛錢,他都覺得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收入。
一個月三塊錢,去哪裡賺呢。
劉賀岩瞅他很心動的樣子,問道:“你要是想試試,咱倆可以合夥兒。”
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的確不行,容易被劫道兒,也應付不過來這麼多村莊。
他之前在縣城之間活動,雖然賺錢多,卻也容易被城裡的混子盯上,鬨開來自己不是對手,所以他現在想往鄉下擴展一下。
這年頭不讓做生意,但是去鄉下換點針頭線腦不犯法,也沒人管,畢竟婦女們有需要呢。
就現在公社農貿集市,也讓賣這些小東西,並不禁止。
總共沒多少錢,能解決婦女們的大問題,公社也不傻自然不會禁止的。
他也想找幾個能合夥的人,這樣以後去縣城自己也有勢力,就不怕那些地頭蛇。
他不需要太聰明的人,隻需要聽話願意配合的就好。
他瞅著薛老三和自己一樣人高馬大的,肯定有一把子力氣,倒是願意帶著試試。
薛老三雖然意動,卻不敢做主,他道:“那我可得問問我娘和二嫂。”
劉賀岩:“成啊。我明後天就在東邊幾個村裡轉悠,你到時候可以去找我。”
薛老三尋思冬天自己也沒事,不如跟著試試,一冬天能賺個幾塊錢那過年也寬裕很多啊。
他讓劉賀岩跟大哥說話,他跑去二房找薛老婆子和林蘇葉。
林蘇葉和小姑正吃飯呢。
聽了薛老三的話,薛老婆子罵道:“你快消停的吧,整天就想些不著調的事兒。”
薛老三被罵得有點委屈,“我平時也不乾,就冬天沒事的時候跟著溜達溜達,萬一賺兩塊錢呢?”
他也想多吃兩斤豬肉不是?有毒沒毒的,那也是豬肉啊!
他就看林蘇葉。
林蘇葉道:“也不是不行,你可以跟著試試。”
薛老三和薛明翊已經分家,他乾啥與薛明翊無關,所以不像林蘇葉和薛老婆子那麼受限。
林蘇葉這幾次進城也發現個問題,城裡有紅袖箍抓投機倒把,但是城裡投機倒把的人特彆多,他們走街串巷動作非常靈敏,消息非常靈通。鄉下其實沒什麼人抓,畢竟村裡人自己也會互通有無,但是也沒什麼人來賣,可能因為鄉下人沒錢。
既然薛老三想試試,那就讓他試試唄,總比閒得發懶賭錢強。
一到冬天,鄉下有些男人沒事兒乾就喜歡聚眾賭博。
沒錢有沒錢的賭法,正經人隻玩兒不賭實物,可總有賭徒覺得不過癮就要賭旱煙卷、家裡的口糧、工分等,反正不管多窮多苦的年代,賭博總是屢禁不止的。
就薛大哥有時候還去玩兩把呢,薛老三這種以前好吃懶做的能不玩兒?
讓他跟著劉賀岩,說不定也改改毛病。
林蘇葉覺得劉賀岩是個狠角色,單看他眼神都讓人害怕,絕對能壓住薛老三。
如果真不讓做這種小生意,大隊乾部也會上門提醒的。
薛老三聽見二嫂同意,就高興起來,“那我可跟著試試了啊。”
反正劉賀岩不用他出本錢,就跟著幫忙賣東西純分錢,多好啊。
等他走後,薛老婆子撇嘴,“又顯得你大度,等他被人抓……”
林蘇葉:“他頂多做塊了八毛的小生意,誰會抓他呢,都不值當。”
城裡那些都是大生意,動輒十幾、幾十、幾百的生意,人家肯定抓。其實就城郊社員挎著自己家雞蛋去城裡換糧票,紅袖箍都睜隻眼閉著眼,活命的事兒能叫投機倒把嗎?那叫想儘辦法地活著!
就在這時小嶺和大軍爭先從屋裡炕上跑下來,躲到院子裡去。
後麵緊追出來的莎莎臉上圍著護士長送的紅紗巾,左手拿著木錘子,右手拿著針管,嘴裡奶聲奶氣地說著:“打針針~打針針~”
那架勢絕對不是個小大夫,倒像個小強盜。
林蘇葉笑得不行,趕緊給女兒把紗巾拿下來圍在脖子上,本來軟萌嬌嫩的小閨女要變成小霸王了。
莎莎看看媽媽和小姑,又看看薛老婆子,甜甜地一笑,“奶奶,打針針。”
薛老婆子哄孩子玩兒已經習慣,下意識就接話,“來,給我打吧。”
小嶺瞪大了眼睛,勸阻道:“奶,你考慮好!”
薛老婆子:“大驚小怪,能怎麼的?”
莎莎瞅瞅她的胳膊,細瘦的不夠粗壯,就示意,“屁屁撅。”
薛老婆子:“你大夫不大事兒還怪多的,那叫撅屁股!”
她就歪了歪身子,把屁股歪給莎莎。
小嶺不忍看,趕緊捂住了眼睛。
莎莎把薛老婆子的衣服撩開,故意把棉褲的褲腰往下扒拉一下,隔著衣服那能叫打針麼?
她先用小錘子蹭蹭薛老婆子的屁屁,當做上藥棉,右手攢著針管,嘴裡還配音,“嗤~”,手起針落,就打上了。
“嗷——”薛老婆子疼得叫起來,“怎麼這麼疼!”
這孩子,力氣這麼大的?
莎莎仰著肉嘟嘟的小嫩臉,笑得口水都流出來,“哈哈。”她趕緊扯過掛著肩膀上的手帕擦擦口水。
薛老婆子伸手搶她的針管,“來,我給你打了。”
莎莎立刻搖頭,小錘子輕輕敲敲自己的胸口,“大大夫!”
隻負責給人打針的。
薛老婆子瞪了林蘇葉一眼,“就隨你,隻想占便宜。”
林蘇葉吃完飯,就把帶回來的東西歸置一下,零嘴分一半給薛老婆子,她和大孫子吃,另一半她放在自己房間,給小姑和莎莎吃。
薛老婆子就覺得大孫子吃虧,人家都是男孩子多吃點,在他們家就彆想,林蘇葉總想搶大孫子的給小姑和莎莎吃,欺負人。
林蘇葉拿出那兩幅人體器官掛圖的時候給薛老婆子嚇得不輕,趕緊說快收起來。
大軍和小嶺卻看得津津有味。
莎莎瞅著掛圖,又開始用小木槌當聽診器給家裡人聽聽,肺部、心臟、腸子她都分得清楚。
小嶺盯著膽囊的地方,驚訝得不行,“原來膽真的這麼小啊。那我姥爺和小舅的不是得更小?”
都說你好大的膽子!
大軍瞅了他一眼,“你的肯定大。”
小嶺摸摸自己膽囊的部位,“你怎麼知道?”
大軍:“不大能欠揍嗎?”
小嶺嘿嘿笑起來,“大軍你這個說法不對,挨揍不是我的錯,是打人者的錯。偉大領袖說過,打人不能解決問題的,要講道理。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更不是打人……”
小寶書到底多少內容,多少條,林蘇葉等人是背不清的,但是她一聽就知道小嶺在亂說。
她作勢要摸炕上笤帚。
小嶺立刻道:“對不起,我記得不準確,我回頭好好背背。”
不敢亂說了,生怕真挨揍。
小嶺要把那兩幅人體圖掛在他們房間,這樣自己可以天天看,卻被薛老婆子拒絕。
她道:“忒嚇人,這要是迷迷糊糊醒了,不得嚇掉魂兒?”
小嶺:“奶,你現在膽囊也變小了。”
莎莎就示意掛自己屋。
小姑是無所謂的,她什麼都不怕。
林蘇葉卻有點直咯噔,這冷不丁瞅著,的確有點瘮人。
大軍還安慰她,“媽,沒事的,外國人為了學解剖,還把骷髏藏在自己的衣櫃裡呢。”
林蘇葉:“!!”
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最後她和莎莎商量,這畫不用掛在牆上,就卷在桌上,想看她就自己扒拉開看看。
莎莎點點頭:“媽媽對。”
她又開始用小手摸索林蘇葉的身體,摸到心臟那裡,她就吃吃笑,很想湊上去像小時候那樣吃奶。
林蘇葉就輕輕捏她臉蛋,“寶寶大了,不能吃奶了。”
莎莎想起來,指著下麵,“泡奶奶,泡奶奶!”
薛老婆子已經去東間躺下,聽見就喊道:“泡我也沒用!我要困覺了。”
林蘇葉知道莎莎這是犯困突然想撒嬌,小孩子斷奶以後有段時間總是還想吃,吃不到就會急躁。
她去衝奶粉,莎莎還要奶瓶,就換奶瓶。
莎莎自己抱著奶瓶,躺在被子上,翹著二郎腿,小腳丫一晃一晃的,喝得格外享受。
喝完奶粉,林蘇葉給她漱漱口。
莎莎就自己脫衣服鑽進被窩,剛碰到自己的小枕頭,一秒鐘呼呼睡著了。
林蘇葉有點犯愁,這一瓶子奶粉下去,晚上不得尿炕?
她趕緊把莎莎的夜壺拿過來放在旁邊,又把莎莎上下炕踩著的東西給弄穩當點,這樣莎莎自己會起夜。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蘇葉帶著莎莎去學校陪讀,打算下午回來做毛衣針,開始研究織毛衣,同時還得拆線手套呢。
莎莎把自己的針管帶去,課間要給學生們打防疫針。
她給孩子們打針,聽話的不鬨騰的就打胳膊,用小細手指輕輕地揉輕輕地打,打完還給呼呼兩下,那些不聽話好鬨騰的,就打屁股,用小木槌重重地揉,再重重地懟,疼得他們吱哇亂叫,她就哈哈大笑。
王鐵順抗議:“莎莎,你怎麼不給薛遠征和薛磅礴打?”
小嶺:“我叫薛雲嶺,你榆木腦袋不記事兒?”
王鐵順:“好,你不叫我叫,以後我叫王磅礴!這名字多好聽呢。”
小嶺:“你應該叫王有病。”
林蘇葉:“薛雲嶺你不許罵同學,人家王鐵順就是忘記了。”
王鐵順笑道:“嬸子你真好,你說我改名叫王鐵嶺行不?聽著比薛雲嶺霸氣吧!”
林蘇葉:“……”你是真欠罵。
大課間的時候林蘇葉讓大軍帶著莎莎,她去大楊灣大隊問問公社招公安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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