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嶺搶著道：“咱就要求按照公社繳納公糧的數目來排！我們城關公社每次交公糧可多了，支書爺爺說咱們總是名列前茅的！”
大軍小嶺也跟梁劍雲告彆。
她腦子裡轉過好些個念頭，要是人家冷淡或者不愛幫忙，那他們就趕緊告辭，不能丟人。
電視機上還蓋著白色的……帶著洞洞眼，像紗又像繡花，這東西在電影裡見過。
看事情這麼順利解決，薛老婆子也很高興，她也不多逗留，免得耽誤人家時間。
他們家居然還有沙發呢，一個長木頭沙發，還有自己和孫子坐的這個軟乎乎的沙發，裡麵是海綿吧。
熱的吧？他尋思。
他都去過自己家，自己來一趟他家也沒啥。
小嶺：“是呀！真的不能浪費！”
薛老婆子進來坐下說兩句話這點功夫就有點熱，感覺出汗了，這才發現梁家居然有暖氣。
梁劍雲目前住的還是紅磚小樓，為了腿腳方便，他住一樓倆房間，一個臥室一個書房。
薛老婆子頓覺自己像個耍心眼兒的。
梁劍雲和藹得很，“吃點水果。”
梁劍雲笑微微的，“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隻是通電需要鋪設電線杆架電線，不會跳過彆的公社單獨給某個公社通電，這樣太沒規劃了。”
他雖然心裡有疑慮，卻沒有半點遲疑，親自迎出去，笑道：“大妹子，歡迎歡迎呀。”
他心裡就納悶，大妹子這是……
薛老婆子扭頭看彆處，假裝沒聽見，我沒帶腦子來的，我啥也不知道。
梁劍雲高興地哈哈大笑，鼓掌道：“好孩子，你說到點子上了。”
至於城關公社為什麼沒有通電，因為它在郊區劃分範圍之外，既不是縣城郊區也不是區級城市郊區，所以就沒在規劃之內。
梁劍雲目光帶著欣賞，“對，你們覺得怎麼打開這個問題症結？”
他曾無意中聽見秘書聊天，那誰故意崴腳就為讓人看她的新皮鞋，說自己好像胖了就為讓人看她的新衣服更顯細腰。
小嶺聰明了一把，“我們離石門縣三十裡呢，人家規定是五公裡，十裡路而已，要是給我們加進去，彆人肯定也要加進去，那材料不是更不夠？”
三個人都選擇吃橘子，誰也沒有吃蘋果和香蕉。
這東西她就看過，聽說首都大部分單位都有，省城這裡隻有個彆單位有，反正省軍區家屬院兒那裡沒的，大家還是燒炕。
梁劍雲還說呢，“帶回去給莎莎吃。”
這樣就可以把城關公社、躍進公社、紅旗公社都囊括進去，造福周邊社員。
因為資源不發達，基礎材料和電力有限，隻能照顧城市周圍的公社，其他再遠的地方材料不夠兼顧不到，隻能暫時擱置。
雖然是星期天，可各單位還是有值班的。
有什麼事兒是軍區那邊辦不了要找外麵的人？
小嶺關心道：“外麵冷，梁爺爺你快回去吧。”
那邊一聽是他的聲音，一邊詫異梁老怎麼突然關心城關公社的通電問題，一邊快速地從文件櫃裡找出文件，彙報給梁劍雲聽。
看到認識的稀罕物就目露驚異，看到不認識的一臉好奇，雖然努力克製，可表情都在臉上呢。
在老家的時候點著煤油燈寫作業，真的好累好費眼啊，現在有電燈，那感覺，真是神仙啊。
小嶺要活潑一些，當然來人家做客是絕對要講禮貌的，斷然不會上躥下跳，也是難得地乖乖坐著，可脖子總歸是活動的，那還是要四下裡看看的。
薛老婆子：“省城方便得很，等一會兒就都有車。”
梁劍雲：“家裡有事兒？要是沒事兒留下吃個便飯吧。”
薛老婆子笑道：“不了不了，不打擾領導休息。今兒這個事兒解決了，我們全大楊灣的人都感激你。彆的我不敢說，隻要你去我們大楊灣，大家夥兒搶著請你吃飯。”
她眼神示意大軍小嶺快點走，太不好意思了！
梁劍雲低頭看見她的新棉鞋，順嘴誇道：“大妹子的新皮鞋真漂亮！”
梁劍雲看得好笑，隨便寒暄幾句，招呼他們吃水果。
梁劍雲哈哈笑起來，“你們提了一個好建議，我幫你們問問看。”
在鄉下殺雞是啥規格？
很快保姆就把香蕉、蘋果、橘子等水果端過來。
小嶺：“對！必須得殺雞！”
梁劍雲：“那可多謝你的誇獎。”
薛老婆子原本還有點忐忑呢，為了大孫子真是豁出去，臉也不要了。
梁劍雲笑道：“沒事，正好活動活動。”
梁劍雲哈哈笑起來，“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呀。”
蘋果太大不好啃而且冰牙，香蕉太貴太稀罕，不吃人家的，橘子在軍區也有，吃得不費勁，也沒那麼貴。
梁劍雲哈哈笑道：“不是我一個電話搞定的，是我們打電話了解情況，找到問題症結所在，問題就迎刃而解。”
大軍補充道：“其實當地電線杆都埋上許多，如果一直不通電就浪費在那裡。”
她借著吃水果的機會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乖乖，這機關人員和部隊人員的風格真不一樣，瞧瞧人家這個講究這個精致，還有電視機！
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故意左看右看不再看梁劍雲的臉。
梁劍雲就看大軍。
如果薛明翊想利用職務被家鄉謀福祉，那他自己就可以找到辦法，他沒做，想必就是礙於政策。
他讓保姆給泡茶來，再給孩子們拿點心水果吃。
小嶺把橘子籽吐在手心塞在自己口袋裡，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訴求說了。
梁劍雲笑道：“大妹子彆客氣，沒事兒的。這香蕉得趕緊吃，時間一久裡麵就黑了。”
正胡思亂想呢，就見穿著家常衣服的梁劍雲大步走出來，一邊走一邊熱情地歡迎他們。
薛老婆子老臉都紅了，你說你來找人辦事，挎個菜籃子算啥事兒，人家看你空著能不給你裝點東西？
她就讓小嶺去打探一下梁家在哪裡。
薛老婆子慌忙收回視線，趕緊拒絕，“可不敢，哪能恁臉皮厚呢，過來求你辦事，還吃著拿著的，我們可做不來。”
他一高興也不回去，抬腳就送三人去車站。
他看薛老婆子執意要走，也不強留，就把那一串香蕉拿起來，讓他們帶回去。
以前他不屑這些，現在退休了很樂意成人之美。
雖然梁劍雲一直說不要太客氣，都要互相稱呼同誌、姓名，可一起共事的還真沒人會直接稱呼梁劍雲這個名字。
家家戶戶好不容易養那麼三隻雞，買鹽醋煤油火柴的錢都從這裡出，就雞蛋都舍不得吃呢，要殺雞那起碼得娶媳婦兒或者生孩子這樣添丁進口的大喜事兒。
梁劍雲心裡竟然湧上一種莫名的感動，他相信這是孩子們自己的樸素願望，不是薛明翊的意思。
按照規定，區（市）級城市方圓十公裡算郊區，縣城方圓五公裡算郊區，可以享有本地城建計劃。
他轉身就打電話。
自家也算日子好過的，可跟人家真沒法比，不說彆的就這南方的橘子，他們吃不到這麼甜，也沒這麼新鮮的，還有這黃色的香蕉，也就藍海軍他爸讓人從船上給捎過，其他時候他們可真沒吃過。
雖然家裡沒有，可她進城這麼久，差不多的也都悄悄了解過，否則對不起她稍微有點文化並且不斷進步的時髦老太太人設。
薛老婆子推推小嶺，讓他說。
他就很好奇。
而且還是顧爸顧媽和顧孟昭解決不了的要找他？
雖然他邀請過薛老婆子和顧媽，不過以他的了解顧媽來之前肯定會給一個電話。
按照他的彙報，現在全省縣城已經通電完畢，正在執行城市郊區通電計劃。
對於這樣的誇獎，大軍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大軍就更注意，整個人文文靜靜的，乖乖坐著眼睛絕不亂看。
聽完以後梁劍雲驚訝地看著他，著實沒想到他們是為這種事兒來的。
而且這會兒顧媽還被關在大院兒裡閱卷呢。
知道梁劍雲在家就好，薛老婆子就帶著倆大孫子過去。
大軍道：“縣城和市級城市範圍不能動，但是省城可以。省會城市理應享有更大的郊區支持，這樣才能互相依托，更快發展。”
梁劍雲正在家裡寫書法，他年輕時候喜歡書法，但是沒有錢拜師，後來雖然有錢卻又沒有時間，這會兒退休了有錢有閒就可以學一學。
哎呀，不行啊？小嶺瞬間蔫了，又開始冥思苦想。
中間這個應該叫茶幾。
他真的好奇薛老婆子帶著倆孫子來找他是為什麼事兒。
她立刻說告辭。
梁劍雲和薛老婆子聊了幾句，發現她臉有些紅，眼神也躲閃，似乎不敢看他。
大軍小嶺主動問好，“梁爺爺好。”
一般的市級城市不行，但是省會級彆的城市就可以享受這個優待，囊括的範圍大能夠動用的資源也多，以後城建發展會更方便快捷。
梁劍雲：“接下來的工作由我來完成，你們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他聽保姆說有位軍區來的老太太帶著倆男孩子來找，第一反應就是顧家的親家母薛老婆子，她咋來了？
他給薛老婆子放進菜籃子裡。
梁劍雲：“小同誌，辛苦你，我曉得了。”
大軍思索了一下，“梁爺爺，現在的問題是城關公社不在規定的郊區範圍。”
那邊解釋道：“梁老，其實也沒那麼嚴格，起初的計劃城關公社就是要和石門縣城一起通電的，是有倆縣不樂意，說搶了他們的……就擱置了。”
雖然大部分都沒埋，但是不耽誤他當根據呀。
薛老婆子瞅著他笑得那麼和善，不小心絆了一下。
掛了電話以後，梁劍雲對他們笑道：“城關公社通電已經在市政建設計劃當中，問題不大。”
他和大兒子住一起，兒子長期在外工作，兒媳婦帶著孩子們回娘家，這會兒就他和保姆在家。
小嶺：“梁爺爺，你說說是不是不公平？城關公社離省城那麼近，怎麼就不給通電呢？”
一說梁劍雲家，對方看他們的眼神還有點……敬畏呢，哎呦喂，直呼其名，也挺厲害的，要麼就關係很近。
這孩子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可惜啊，精力又不濟了，隻能當個愛好陶冶一下情操。
梁劍雲稀罕地摸摸倆孩子的頭，笑道：“好，你們也好啊。大妹子，外麵走，快進來坐。”
這一次他不提薛家屯了。
薛老婆子雖然心裡翻江倒海一樣地感慨，麵上卻努力保持著淡定，整一副莫測高深的退休女乾部樣，絕對不讓人覺得自己鄉下土包子進城沒見識，給兒子媳婦丟人。
梁劍雲瞧著好玩兒得很。
大軍道：“梁爺爺，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總不同意，您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原因？這樣我們也好有針對的解決。當然，最好是能讓我們去辦公室解釋解釋，當麵說人家可能更愛聽。”
薛老婆子老臉一紅，得虧大軍小嶺以前小，不記得爺爺的樣子，沒覺得梁劍雲眼熟。
大軍小嶺忙扶著她，小嶺：“奶，你可小心點。”
小嶺很是激動，看梁劍雲都帶上了柔光，“梁爺爺，你真是個好領導。”
他很喜歡這倆孩子，對他們很有耐心，願意主動解釋。
瞅著梁劍雲那張笑臉，薛老婆子有點發呆。
他親自送三人出去，又問怎麼來的。
薛老婆子不好意思，忙給自己找補，“新鞋有點不跟腳兒。”
大軍想了想，“那我們就想辦法把城關公社劃進郊區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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