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縫完,莎莎也想出辦法。
莎莎:“媽媽,要不用繩子串起來,我需要的時候就給它們掛在衣服上,等我不用就給它們放在家裡。”
林蘇葉:“我看行。”
莎莎:“那可得串結實點,這麼好看,千萬不能丟了。”
很快大軍小嶺回家,他們都拿著運動會的獎狀和獎品。
除了鋼筆和本子,另外小嶺拎回來一個暖壺一個茶缸,大軍拎回來一個白瓷盆。
薛老婆子高興得合不攏嘴,“正好家裡有把暖壺不保溫了,這下可以換新的。還有這個和麵的盆也掉瓷了,換個新的。”
小嶺把那個噴著運動會字樣兒的白瓷茶缸也給她,“都給你吧。”
薛老婆子:“這個給莎莎,拿到育紅班去用。”
今兒林蘇葉出成績,孩子們參加運動會,晚上薛明翊和小姑、顧孟昭也都回來一起吃飯。
第二天林蘇葉沒去美院,打算在家休息一天,把莎莎的舞裙做做好。
吃過早飯林蘇葉送孩子們去上學,到了育紅班門口讓大軍小嶺他們去小學,她帶著莎莎進去。
嚴校長已經來了,看到林蘇葉就主動打招呼,“莎莎媽媽,有個事兒要跟你商量一下。”
林蘇葉就領著莎莎過去。
嚴校長:“咱們軍區文工團和省戲劇團要舉辦一次彙演,我想帶莎莎去表演個節目,你看行嗎?”
之前她想讓莎莎去廣播站兒童頻道駐站講故事,林蘇葉沒同意,這一次跳舞唱歌也就是臨時的,她希望林蘇葉不要拒絕。
林蘇葉笑道:“當然可以啊。”
莎莎:“媽媽,我能穿自己的新舞裙嗎?”
學校也有,但是都很醜,比媽媽做得差遠了。
嚴校長驚訝道:“莎莎媽媽還會做這個呢?”
林蘇葉剛要謙虛,莎莎搶著道:“校長奶奶,我媽媽畫畫特彆好看,畫衣服特彆漂亮,做的舞裙非常非常好看!”
林蘇葉笑起來,“莎莎提要求,我給畫,畫了圖樣自己琢磨著做出來,還是挺費功夫的。”
嚴校長:“咱們不是專門做這個的,做起來自然麻煩。莎莎媽媽,能給我看看嗎?”
林蘇葉就說回家拿,反正也不遠。
她回家把舞裙帶過來,就差最後的手工了,要把流蘇和彩色珠珠釘上去。
嚴校長拿起來看了看,誇道:“做得真漂亮!”
她雖然提倡艱苦樸素,平日裡也不讓老師學生穿得花哨,可在舞台方麵她卻支持色彩紛呈。
她道:“各大劇團文工團也都需要各種戲服、演出服,我給他們看看,到時候可以請莎莎媽媽幫他們設計這種衣服。”
一般做這種衣服有專門的裁縫,他們做得熟練,隻要有圖樣和尺寸就能做得又快又好。
不過裁縫隻能做,不能設計新樣子,能設計的都是有天賦和獨到眼光的人。
林蘇葉自己也想發展這方麵,“那麻煩嚴校長了,我今天把衣服做完,明天再讓莎莎穿過來看看。”
莎莎眼睛都亮了。她好想穿,但是媽媽說溫度還低,裡麵要穿毛衣毛褲,那樣也不好看,所以不讓她穿,怕她感冒。
等第二天林蘇葉把衣服做好,讓莎莎穿給嚴校長看,嚴校長提不出任何意見。
她就是覺得太好看了,給漂亮的小女孩子穿著在台上表演節目,就像個小精靈、小仙子。
做完舞裙,林蘇葉就繼續去美院跟著黃顯寧學畫畫。
她用了幾天時間把之前和莎莎一起畫的《小軍帽》《一雙小舞鞋》畫出來。一個故事十來頁,一本書放兩個故事。故事都很簡單,文字比較少,多數用畫麵來呈現。
黃顯寧讓她不要過於追求“準確”“規整”,兒童繪本就是要保有孩子的憨態和天真,這才是最好玩的。
有黃顯寧指點、修改,林蘇葉進步很大。
這日下午她基本收工,就打算拿給黃顯寧看看。
黃顯寧在另外教室講美術理論課,她從後門悄悄進去坐在後麵順便聽聽課。
朱小娟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冷意。
林蘇葉沒搭理她。
過了一會兒下課時間到,同學們陸續離開教室。
黃顯寧收拾教具,抬頭看坐在後麵的林蘇葉,示意她,“林同學,你的故事畫完了?”
林蘇葉笑了笑,“黃老師,我想請你再給把把關。”
黃顯寧就走下講台。
朱小娟:“黃老師。”
黃顯寧:“有問題麻煩你等一下。”他沒理睬朱小娟而是徑直走到林蘇葉跟前,幫她看畫稿。
林蘇葉和他的畫風明顯不同,但是不耽誤他指點她,更不耽誤他欣賞她。他認為林蘇葉的畫中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東西,也許因為她生活順遂幸福,所以畫麵上總是透出一種祥和恬靜,讓人浮躁的心都安定下來。
這是他渴求向往的東西。
他看了看,笑道:“挺好的,不需要再修改。”
作為一個簡單的兒童繪本,這些畫稿已經是高質量的。
林蘇葉還有點不自信呢,“黃老師,真的可以嗎?”
黃顯寧:“一百分的話,六十分及格,七十分良好,八十分就算優秀,我給你八十四分。”
林蘇葉笑起來,“多謝老師指點。”
黃顯寧拿起她的鋼筆在第一頁畫稿上寫下他的點評,然後順手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道:“不管哪個出版單位,都不會拒絕這樣美好的作品。”
這時候國內專門的兒童刊物都少,更彆說繪本,彩色繪本更是空白。現在流行的黑白線稿小人書也多是麵向成年人的,專供兒童的寥寥無幾。
他支持林蘇葉把畫稿交給出版社。
林蘇葉:“也是我們閨女喜歡,她會講故事不擅長畫畫,就讓我給畫。我尋思既然都畫出來,不如交給出版社看看,印刷出來也許有小朋友喜歡。”
林蘇葉剛要告辭,就見黃偉和幾個男生從外麵進來。
黃偉麵色不善,“黃顯寧,你好大的膽子!”
黃顯寧皺眉,“黃偉同學,你有話說話,不用一驚一乍。”
黃偉甩出一張畫,“讓你畫偉人紀念畫,你居然敢醜化偉人!你活膩歪了是吧!”他說著就要上前推黃顯寧。
林蘇葉:“黃偉,你先住手!”
她起身隔開黃偉和黃顯寧,“你把話說清楚。”
黃偉指著黃顯寧,“我們接到任務要畫一批偉人紀念畫,結果他意圖醜化,你瞅瞅。”
林蘇葉順著他的手指去看桌上那幅畫。
76年幾位領導人逝世,這兩年都會畫一些紀念畫,林蘇葉也幫圖書館畫過。
畫中的偉人目光堅毅,充滿智慧的光芒,一看就畫功了得。
隻是原本應該微微上揚的唇角竟然很明顯地耷拉下來,這樣眼睛帶笑,嘴角故意下垂就有些違和,將人的氣質都割裂開來。
這本來是上頭派發下來的任務,可黃偉等人都塞給黃顯寧做。
黃顯寧每天既要講課,還得畫各種任務畫,每天晚上隻能睡五個小時,睡眠不足導致他黑眼圈且神情懨懨的。
這也成了黃偉等人攻擊他的理由。
“你整天拉著一副死人臉,你以為領袖也和你一樣無精打采?你這就是惡意醜化!罪大惡極!”黃偉咆哮著。
黃顯寧懶得辯駁,這也是有些學員的伎倆,每隔一段時間就鬨一出,他解釋辯駁都是沒用的。
等他們發泄完了,達到目的,也就拉倒。
林蘇葉:“這不是黃老師畫的。”她指著嘴角那幾筆深深的溝壑,看著黃偉譏誚道:“這麼拙劣的線條畫功,連我都不如,怎麼可能是黃老師畫的?你也算學過畫畫的,你自己看看,這是一個人的畫風?”
黃偉:“林同學你不要包庇,就這麼兩筆,怎麼就看出來不是他畫的?”
林蘇葉:“黃老師是個精益求精的人,他的畫哪怕是以前被你們指摘的作品,那也是毫無瑕疵的,為什麼非要這麼明目張膽地畫這樣一筆?他不畫不就行了?”
黃偉:“他不敢不畫!”
林蘇葉:“那他怎麼又敢亂畫?”
黃偉:“他意圖醜化偉人!”
林蘇葉:“他直接全部畫醜不就好了?”
黃偉:“他不敢!”
林蘇葉:“黃偉,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林蘇葉冷冷地盯著黃偉:“你要麼是腦子不好使,要麼是心眼太惡毒。我也不說這兩筆是你惡意添加塗抹的,但是我肯定這不是黃老師畫的。你要用這樣的借口來批評黃老師,那我就給教務處提意見,徹查你們這幾個學生,看看是不是你們惡意醜化偉人。”
“你!”黃偉雙眼驀地紅了,忽地就把手對著林蘇葉揚起來。
黃顯寧立刻把林蘇葉擋在身後,“黃偉,你想乾什麼?”
黃偉當然不敢打林蘇葉,不管他家裡有點什麼背景,他也不敢和部隊參謀長的妻子動手,他隻不過是跋扈慣了,習慣性地想嚇唬一下。
林蘇葉把桌上那副畫卷起來,和自己的畫稿一起抱在懷裡轉身就往外走。
黃偉幾個回過神來,慌了,“林同學,你站住!”
他們當然是故意陷害黃顯寧,這也是以前常用的手段,一直很好用。
黃顯寧的成分決定了沒人為他出頭,雖然教務處不會因此處分他,但是也不會額外關照他保護他。
黃偉他們就吃定這一點,所以一有不滿就羞辱他。
這些日子因為林蘇葉過來,黃顯寧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認真地指導她,鼓勵她,還時常表揚她。
黃偉等人嫉妒不服,朱小娟更是憤憤然。
他們這些人不算學生,而是在這裡一邊進修畫技一邊工作的畫者,隻不過水平不夠所以一直沒離開,接到的任務也大部分由黃顯寧完成。
畫畫和彆的學習進修不同,其他的老師給個優秀,回去彆人也看不出。
可一個人的畫功有沒有進步,水平如何,隻要不是瞎子就能看見。
鑒賞不了高級的,難道還看不出低級的?
你畫得像不像、流暢不流暢,看著舒不舒服,大家還是會辨認的。
他們不覺得自己沒天賦、不努力、不謙虛,反而覺得黃顯寧故意打擊報複,不好好教他們。如今看到林蘇葉長得漂亮家境好,就巴結她,好好教她,否則她能進步那麼快?
黃偉就想整他。
隻是手段太拙劣,都是老調重彈,連掩飾都不掩飾,林蘇葉一眼就看穿。
林蘇葉一路去了政教處,正好李桂珍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