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紅櫻的兩個孩子卻還在睡覺呢,沒人起來幫忙。
葛正雄看在眼裡,又覺得林婉晴會教孩子,兒子閨女都上進懂事,溫柔乖巧,值得培養。
他笑道:“小敏小小年紀就會做家務,好好學習,以後保管讓你讀個好大學。”
林婉晴知道他這是許諾倆孩子以後的前途,不管他們考大學還是當兵,他都會一視同仁幫襯他們,為他們鋪路的。
葛正雄這樣說,她就越發覺得自己沒嫁錯,老男人怎麼了?老男人更知冷知熱,更會體貼聽話!
周蓉不就是衝著這一點才嫁給她爺爺的?
周蓉可以,她憑什麼不可以?
至於會被林蘇葉看笑話,林婉晴覺得也不重要。自己守寡,帶著倆孩子過得艱難,被人說寡婦閒話,難道她林蘇葉就不看自己笑話了?
與其讓林蘇葉笑話自己受窮受苦,讓倆孩子跟著受苦,還不如這樣嫁給一個老首長,起碼以後不會受窮不會受苦,孩子的前途也有著落。
笑什麼?
多少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畢竟葛正雄也不是誰都願意娶的。
除了和老男人睡覺有點讓人膈應,其他的倒是極好。
她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半點都不待羞恥的。
一大早,她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又是煮雞蛋、擀麵條,又是做鹹菜,看起來很辛苦。
葛正雄:“要不還是找個保姆的。我這個級彆的用保姆彆人也不會說什麼,你看看從你娘家找個人兒還是從我老家找個都行。”
林婉晴心裡竊喜。
她早就打算好的,她要像周蓉那樣舒坦,不能被葛正雄當保姆使喚,現在看他主動說找保姆,她焉能不喜?
這說明葛正雄尊重她,沒把她當個免費保姆。
她道:“真的對您事業沒影響嗎?我怕彆人說三道四,說咱們脫離了勞動人民的本色。我頂多就是辛苦一些,早起來做飯,中午要是來不及就食堂吃,晚上小敏和衛東回來早,他們可以幫忙的。”
葛正雄:“算了,不要自己這麼辛苦,就找個吧,你來定。”
林婉晴:“那我看看吧。”
吃過早飯,葛正雄主動說送林婉晴去上班。他去她辦公室看看,也順便給她撐腰,讓那些同事不要亂嚼舌頭欺負她。
要讓他知道,可不讓!
他倆往外走的時候,葛正雄朝薛家瞅了一眼,他個子高還是能看見隔壁。
他見薛老婆子在那裡喂雞,就笑道:“大妹子,彆自己辛苦了,趕緊從老家找個保姆。我們家要找個保姆來,以後就不用自己辛苦。”
隔壁的薛老婆子聽見他倆出來,原本就下意識地伏低身子想躲著點,誰知道還被他點名叫。
你雇保姆,你顯擺啥啊!
我是勞動人民,我不用保姆!
她乾笑兩聲,看著林婉晴挽著葛正雄的手臂,大大方方地從自家門前經過。
哎喲,還真是能人,一點都不害臊呢。
她想到林蘇葉說當年林婉晴和薛明翊相過親,登時就暗自慶幸,得虧兒子當年沒選林婉晴。
這要是選了林婉晴,這家裡還有安生日子?
陶紅櫻回來一趟,聽自家孩子說爺爺要找個保姆,還說他的錢和票以後都讓林婉晴支配,她氣得渾身哆嗦。
好呀,一進門就先搶自己的當家權啊。
以前家裡開銷基本都是葛正雄管,她和男人的工資都能攢起來。
現在林婉晴支配,那自己要是買點什麼,那不得花自己的錢了?
她忍不住,又跑到薛家來跟林蘇葉訴苦抱怨。
反正薛家是鄰居,家裡大小的事兒瞞不住他們,也不怕丟人,還能跟他們傾訴一二。
林蘇葉因為隔壁吵鬨沒撈著睡回籠覺,還有點不爽呢,聽著陶紅櫻來訴苦,就沒同情心。
她住在隔壁,那真是吃瓜看戲的心情。
陶紅櫻在那裡訴苦林婉晴侵占她的利益,林蘇葉卻滿腦子都是薛明翊早上說要送她上學,她婉拒,他就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她,似乎在說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什麼心虛呀。
她就知道他夜裡那麼反常,一定是看到那封情書了。
上麵寫了什麼內容,讓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這樣……溫柔?
還有他昨晚上那些手段哪裡學來的!
好好一個一本正經的薛明翊,怎麼突然變色了!
想到這裡,她又覺得他早上離開的時候,看她的眼神仿佛帶著鉤子。
也不知道哪個混蛋給她寫得情書,是單純暗戀她,還是耍弄她,還是想使壞,彆讓她找出來,否則給他好看!
大家都吃完飯,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小姑和顧孟昭要走,就招呼林蘇葉,“嫂子,走不走啊?”
林蘇葉有點懶洋洋的,有點累,還沒睡好,她道:“明春,你們先走,我等會兒的。”
陶紅櫻就以為林蘇葉是同情自己,特意留下聽自己傾訴。她感動得很眼圈都紅了,“蘇葉,以前我還嫉妒你,笑話你們鄉下來的土包子,我……我真是……我給你道歉。”
林蘇葉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開始道歉了,淡淡道:“不知者不怪,我沒當真。”
一開始大家不了解的時候,說幾句酸話沒什麼,她不往心裡去,如果了解了還說那就是欠收拾。
小姑給葛峰埋了土裡,陶紅櫻沒來鬨,葛峰以後也不再當麵說混賬話,林蘇葉就覺得人家是改了。
兩家做鄰居,雖然沒多親熱,可也沒交惡,甚至也有來有往互相幫助。
總歸是正常的鄰居。
陶紅櫻:“你特意留下陪我一會兒,我真的……特彆感動。你說我這事兒能跟誰說啊,誰聽著都說是喜事呢。”
她又絮叨一會兒,忍不住道:“你看著吧,指定攛掇老頭子給她轉正呢。”
一來氣公爹也不叫了,直接就變成老頭子。
林蘇葉吃完飯,休息差不多,也不再覺得困,就準備去學校。
薛老婆子收拾好家裡,已經領著毛線去圖書館那邊跳舞打毛線了,林蘇葉就鎖好門,騎車去美院。
剛到美院門口,門衛就笑眯眯地遞給她一封信,“林同學,你的……信。”
他認定是有人給林蘇葉的情書,之前也有人偷摸放在傳達室這裡。
林蘇葉微微蹙眉,要還是情書她是真要生氣的。
她接過來看了看,封麵上居然貼著報紙或者書上剪下來的印刷字,貼著:林蘇葉收,發信人、地址、郵戳一律沒有。
她問門衛哪裡來的,誰放的,他們卻也沒印象。
門衛笑道:“每天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還真說不好。”
林蘇葉把信舉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看不出什麼端倪。
她把自行車停進車棚裡,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拆信。
展開信紙就看到上麵粘貼的鉛印字,好像從報紙上剪下來的。
林蘇葉看得笑起來,自己當初報複林婉麗的手段,又重新回到自己手裡了?
匿名信說有個軍報記者一直在勾搭薛明翊,薛明翊態度曖昧,借著老首長請吃飯的機會接受她采訪,如今還想活動關係把那名記者調到軍部去,近水樓台。
有人覬覦薛明翊,林蘇葉信,可要說他態度曖昧,還想把人調到身邊近水樓台,那林蘇葉半點都不信。
以前他不常回家,她和他沒有深入交流,林婉麗上門造謠她難免要疑惑,想找他問個究竟。
現在薛明翊得空就回家,不是帶著孩子鍛煉,就是陪她散步、畫畫,晚上也不見半點冷淡膩歪。
之前陶紅櫻見縫插針就隔著籬笆打趣她,說她和薛參結婚這麼多年怎麼還如膠似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新婚燕爾呢。
誰這麼閒?
不會是那位記者的傑作吧?
她倒是知道有些第三者為了曝光逼宮,就給情敵寫信,讓情敵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妻子不接受就鬨,逼著男人表態選擇,這樣自己也好死心,如果不敢鬨那就憋著,默認第三者的存在,這樣第三者也算暗搓搓地過了明路。
前兒張潔和蔡秀芳還和她八卦,說有個妻子就收到這樣一封信,在家裡和男人鬨,男人死活不承認,女人又不能離婚就隻能默許。
這種男女作風的問題,現在隻要不鬨大,不鬨到上頭去,也沒人管。
有些男人有點權勢,就想恢複三妻四妾的狀態,政策不讓就悄悄搞,總之在外麵養小情兒的不少。
尤其現在恢複高考,各大學滿是青春靚麗的女學生,還有要回城的女知青。
機會遍地都是。
她捏著信,又想到那封芍藥花的情書,同樣是匿名,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係?
她把信塞在褲兜裡,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問薛明翊。
她才不問呢!
他看到彆人寫給她的情書,沒有質問她更沒有對她擺臉色,反而對她越發體貼溫柔,那她收到這樣的匿名信,當然也不會對他擺臉色。
還得表現出怕他被人搶走,要好好地討好他呢,否則等他知道以後他對匿名信沒感覺,反而在意她不緊張他,不怕他被人搶走,要借機收拾她呢。
都到這時候了,她要不了解他那點心思,那也不可能的。
其實薛明翊看著嚴肅深沉,那隻是在工作方麵,在生活、感情上他簡單得很,她現在一眼就能看穿他。
他百忙中回家就是為了陪家裡人,飯後散步就是為了讓媳婦兒挽著他的手享受那種夫妻恩愛的感覺。
看到情書明明吃醋卻又不表示,反而越發溫柔,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打算晚上回家也好好“審審”他,卻不告訴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