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半晌才從詫異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在心裡喲嗬一聲,沒想到這個小表弟居然還有兩副麵孔。
“我從沒來過胎心監護室做檢查,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不是很正常嗎?”祖祺聳了下肩膀,頗為無辜地說道。
不過儘管他嘴巴上這麼說,行動上還是迅速站起身坐到崔均卓麵前的單人床上。
顯然這不是崔均卓第一次懟原主,卻是祖祺第一次當場回懟他, 一時間崔均卓愣怔在原地沒動,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怒視祖祺。
祖祺扶著圓滾滾的肚子在崔均卓跟前坐好,抬起頭時, 他臉上已經掛著盈盈笑容,並毫不懼怕的回視崔均卓。
崔均卓生了一張溫和且格外討喜的臉,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讓他平白多了絲書卷氣。
——然而這隻是五分鐘前祖祺對崔均卓的評價。
現在來看,崔均卓下拉的眼尾的嘴角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不好相處, 白熾燈投射到眼鏡片上的光澤讓他霎時多出幾分銳利。
無論從神情還是氣質來看,此刻的崔均卓和剛才的他比起來都判若兩人。
兩人一陣大眼瞪小眼後, 祖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提醒道:“可以開始做檢查了嗎?”
“當然。”崔均卓的聲音比剛才低了好幾度,他半眯起眼睛,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祖祺兩眼,才垂眸斂去眼中的厭惡。
下一刻,崔均卓冷聲命令道:“把衣服掀起來。”
祖祺被崔均卓翻臉不認人的幼稚行為逗得有些想笑, 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
他連忙清了清嗓子, 十分配合的撩起衣服, 露出已經懷有八個月身孕的肚皮。
崔均卓將兩個圓形小鐵盤貼在祖祺的肚皮上, 轉頭看向儀器,卻在餘光中瞥見了祖祺似笑非笑的臉,頓時冷著臉說:“有什麼好笑的?”
“我心裡高興。”祖祺回道。
“高興也不準笑!”崔均卓的眉頭都快打成一個結了,麵頰上的寒霜幾乎要順著空氣在周遭蔓延開來。
“好好好,我不笑了。”
見崔均卓當真動怒,祖祺非常識趣的趕忙斂去臉上的笑意,抿起唇,儘量裝出一副極為嚴肅的樣子。
可惜祖祺的退步未能得到崔均卓的滿意,他不動聲色注意著祖祺的一舉一動,看得越久,眉宇間的嫌棄就越深。
直到快檢查完時,崔均卓終於忍無可忍,掀起一邊嘴角,涼颼颼的開口說道:“我表哥能忍不代表我們其他人也能忍,你之前做過什麼齷蹉事,你自個兒心裡清楚,要不是看在你懷了薛家孩子的份上,你覺得你能舒舒服服坐在這裡嗎?”
祖祺早就猜到崔均卓會這麼說,此時倒不覺得驚訝。
也許崔均卓是為數不多清楚內情的人,知道去年原主在宴會上給薛玨下藥的事。
這樣一來,崔均卓對祖祺的惡劣態度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祖祺設身處地想了一下,若是有心懷不軌的人對他的好哥們下藥,他也不會給那個人好臉色看。
祖祺自知理虧,隻能認命的躺平,接受崔均卓的冷嘲熱諷。
“我警告你不要再折騰出什麼幺蛾子出來,你要炒作要回娛樂圈都是你自己的事,彆把我表哥拉下水,你以為變相對外公布你和我表哥的關係,就可以鞏固你屁股下的位置嗎?做夢!”
崔均卓說話時口齒清晰,抑揚頓挫,非常悅耳,隻是他吐出來的每個字無不充斥著尖酸刻薄的味道。
聽完這番話,祖祺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崔均卓之所以這麼憤怒,敢情是吃了前些日子的瓜,以為祖祺故意炒作,還借勢把自己和薛玨捆綁起來。
那他可真是冤枉了!
雖然他把石皓和陳美馨有染的事告訴給了柏光建,但是他沒想到柏光建會把這件事放到網上去,後麵局勢的發展完全不受他的控製。
祖祺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在這次事件中也是個受害者,輿論的風向不是我能夠一手掌控的,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責任往我腦袋上推,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崔均卓本來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麵對祖祺苦口婆心的解釋,他麵色冷淡得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浸著涼意的目光仿佛要看穿祖祺的靈魂,他全身上下縈繞著“我不聽我不信”的氣息。
祖祺:“……”
說了半天,結果是對牛彈琴。
僵持半晌,最後祖祺妥協的朝椅背上一靠,把衣服往上掀了幾下,破罐子破摔道:“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祖祺以為崔均卓說了一會兒後便會適可而止,哪知道這個人說起話來沒完沒了。
直到做完檢查,崔均卓還在嘰嘰喳喳的諷刺祖祺這次炒作是為了生完孩子後能順利重返娛樂圈。
祖祺:“……”
腦補太多是病,得治。
見祖祺一臉無語的繼續保持沉默,崔均卓還以為自己說中了對方那點見不得光的小心思,頓時眼底的嘲意更甚,連語調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祖祺,你可真行啊,都算計到這個份上了,以後不爆紅簡直對不起你現在的付出!”
“可惜你說錯了。”祖祺忽然開口,他抬頭看向臉色鐵青的崔均卓,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又不是傻子,都已經抱上薛玨這條金大腿了,為什麼還要累死累活的去娛樂圈闖蕩?反正薛玨會給我錢,我隻需要吃喝玩樂就行了。”
崔均卓被祖祺這番沒臉沒皮的話驚呆了,愣了大半天,然後怒不可遏地指著祖祺說:“果然你就是為了錢才想方設法給我表哥下藥,你也太無恥了!”
祖祺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