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為大姑娘醒了,三姑娘和丁姨娘就可以逃過去了?便是二老爺樂意,三老爺那邊也不會同意的。
二太太拿著湯勺緩緩攪動盅裡加了□□的碧粳米粥,神色淡淡的問道:“崔家和那拉家的人是不是還在京裡?讓人給這兩家遞個話,就說...大姑娘醒了。”
崔家是大太太的娘家,那拉家則是大姑娘的親母家。
崔家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不過如今舉家在任上並不在京城,也是因著大太太沒了,崔家才派了子侄回來吊唁。至於那拉家,他們卻是世居關外的旗人。
當年那拉家的人送那拉氏上京選秀,那拉氏落選後就進了保齡候府,成了史大老爺有媒有聘正經出身的姨奶奶。而那拉家也通過史家的關係在兵部謀了個差事,不過也同崔家一樣,闔家上下不是在任上就是在關外。
這幾年,雖然史大老爺和那拉氏都沒了,但那拉家卻是個會鑽營的,一邊借著史湘雲被崔家女記在名下的理由與崔家搭上關係,一邊又努力與史家二房三房互通有無。不光如此,還厚著臉皮給史大太太送節禮。史老太太和史大太太沒了的時候,那拉家一得到消息就派人上京吊唁,真真是將自己當成史家的正經親戚了。
不過相較於那些丫頭抬上來或是外麵買來的妾室姨娘,那拉姨奶奶的娘家人也勉強算得上是正經親戚了。
當然了,若那拉家隻是普通人家,既不是滿族旗人也不是官宦人家,世人就又是另一副嘴臉和說法了。
不過這世道,這樣的事情還少嗎?像那拉家這般,吃相也算好看的了。
二太太想讓崔家和那拉家的人為她衝鋒陷陣時,被關起來的丁姨娘和三姑娘也聽說了大姑娘醒過來的消息,娘倆個一聽到害她們到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已經醒過來了,一邊高興的念佛,一邊又小聲嘀咕‘怎麼沒淹死她’的話。
“給駒哥兒送消息,讓他去找二老爺。”
丁姨娘早在出事時就想到如何破局了,早早給兒子留了話,就等著大姑娘那邊的消息呢。如果有好消息,那就讓兒子去二老爺那裡跪地磕頭替母妹求原諒。反之,就想辦法讓自己生病。
丁姨娘不光了解二老爺,也了解二太太,她知道二太太向來愛惜名聲,就算恨毒了她們母子三人,也絕不會讓庶長子夭折在府裡的。若駒兒病得要親娘……
冷哼一聲,丁姨娘心忖了一句:對付這種愛惜羽毛的人,她辦法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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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的獨苗苗醒了,整個保齡候府瞬間沸騰起來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不敢耽擱,都帶著一眾人趕到了先老太太的院子。元沅,哦不,從今天開始就是史大姑娘湘雲妹紙的人正在被翠枝一勺一勺的喂著粥。
隔著窗戶聽到有人來了,連忙伸出肉窩窩的小手捧著被翠枝拿在手裡的粥碗,將頭湊過去將碗裡的粥都倒進嘴裡。眨眼間又給了一臉震驚的翠枝一個燦爛笑容,“好姐姐,一會兒再給雲兒端碗魚片粥唄!”
麵對那樣一雙滿是渴望的眼睛,翠枝想都不想就應了下來。聽到丫頭們此起彼伏的請安聲,翠枝連忙從床上站起來,端著小碗轉身時就見二太太等人走了進來。
“二太太安,三太太安!”
給兩位太太請過安,翠枝又給後進來的兩位老爺和駒哥兒請了安,隨後就乖巧的退至一旁。
“二嬸嬸,三嬸嬸。”湘雲先看到了史家的兩位太太,等翠枝給史家兩位老爺請安的時候,湘雲才探著頭看向兩位太太身後,然後也笑眯眯的喚道,“二叔,三叔,駒哥哥!”
笑容鮮妍可愛,聲音清甜軟糯,完全看不出來半分勉強,更不會有人想到四歲的小姑娘身體裡竟然還住著一個十九歲高齡的妹紙。
“我可憐的兒呀,可擔心死嬸嬸了。”
“阿彌陀佛,佛祖顯靈,這幾天的佛竟是沒白跪。”
二太太和三太太你一言我一語的圍上來,說了好多溫柔體貼的關愛言語。等二人說完,不等兩位史家老爺說什麼,一直站在二老爺身邊的史駒卻撲通一聲的跪了下來。
“大妹妹受苦了,我替三妹妹給大妹妹賠罪。求大妹妹看在三妹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諒她這一回吧。”
看到史駒這一番作態的二太太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視線沒看向湘雲,卻齊刷刷的看向了史二叔。
史二叔也是一愣,似是沒想到史駒會這般,剛想喝斥就聽到湘雲滿是疑惑的聲音。
“駒哥哥為什麼要替三妹妹求情?”湘雲的疑惑都快具現化了,而說出來的話也仿佛像一把利器朝著史二叔紮去,“二叔,他們都說我是外人,那外人是什麼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