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早就知道湘雲他們遭遇了什麼,私宅跟過來的廚子直接將準備好的肉食都撤了。煮了米粥,烙了些蔥花薄餅,飯菜都是以青菜素綠為主,生怕叫他們聯想到什麼東西。
用過了飯,湘雲與小夥伴們都頭靠頭的呆在一屋子裡歇晌。
五個女孩,四個小男生,炕頭一堆,炕尾一堆,中間隔著炕桌,上麵雖然擺了茶點乾果,卻沒誰有胃口。
就連湘雲,都懶得張嘴了。
都睡不著,也不想說話,在屋裡歪了大半個時辰便起身回城了。
回城的時候,湘雲跟姐妹們坐的馬車。黛玉的馬車一路將湘雲送回私宅這才離開。
"我好像知道那兩個半具屍體是誰的了。"洗漱過後,湘雲一邊由著露珠等人給她護理頭發,一邊喃喃自語道。
露珠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由扭頭去看圖嬤嬤。
圖嬤嬤也聽說了,此時聽到湘雲這般說不由輕聲問她是誰。
"阿骨朵和玉柱。"
"誰?"圖嬤嬤聞言怔了一下,一時覺得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隆科多和李四兒的那雙兒女。"聞了聞梳妝台上開著蓋子的精油,湘雲心情極為複雜的說道∶"玉柱和阿骨朵前後失蹤,又都查無半點音訊。今兒那兩個半具屍體雖說沒有頭,無法確認是誰,但看身形便知道與他們兄妹極為吻合。若二人身上有什麼特征,到是一驗便知。"
圖嬤嬤—聽這話,心就咯噔了一聲。
她到不是為不認識的人心疼難過,也不是擔心湘雲會卷入什麼不必要的事情裡,她是想到了之前佟家被滅門的案子了。
若屍體真是佟家兄妹的,那佟家的滅門慘案是不是也是這個人做的。
"不是。"湘雲見露珠不用精油了,便順手將精油瓶用塞子堵上。打開裝西域烏斯瑪草汁的瓷盒,用最小的短毛小筆將藥汁子塗在眉毛和睫毛上。這種草汁兌上一些藥材塗抹在眉毛和睫毛處可以起到增量濃密的效果。"一個是滅殺,一個是虐殺,應該是兩波人吧。"
"會是什麼人呢?也不知道是衝著佟家去的還是衝著李四兒去的。"若是衝著隆科多,那肯定不會放過嶽興阿。圖嬤嬤說完又搖頭,肯定道∶"定是李四兒的仇家。"
湘雲點頭,若真是阿骨朵玉柱兄妹,這樣的手法定然是衝著李四兒去的。
隻李四兒這些年做惡多端,害人無數,說句惡貫滿盈都不足以形容她了。衝著她去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而且每個人都有作案動機,也有都血海深仇。按著這條線索查起來,彆說破案了,人家都得說一句活該報應。
若碰上剛正不阿的主審,李四兒自己就夠喝一壺的了。
"對了,寶玉他們肯定要做惡夢的,嬤嬤讓人收拾些安神的東西送到園子裡。"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林家也送一份。"
之前在莊子上大家都在用飯前喝了一碗安神的湯藥,隻是這事怕是一碗兩碗的壓根過不去。
圖嬤嬤應了一聲便下去吩咐了,等湘雲睡了一覺醒來又聽圖嬤嬤說林家和賈家那邊也都給她送了安神的東西來。
湘雲聞言抿唇輕笑,隨即便去用晚飯了。
另一邊,隆科多自葬禮後便一直留在佟府內。當今仿佛真的忘記了隆科多一般,宗人府那邊也猜不到當今什麼意,便也隻是派人盯著隆科多,既不羈押隆科多歸府,也不敢叫他離開京城,視線之外。
因隆科多在,佟家那位少爺也不敢放肆,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既不敢將自己當成佟府的繼承人,也不願意承認隆科多的正統地位。
佟家多少產業,各房又有多少家私,若全歸到隆科多這一房,誰甘心呢。好在隆科多這一房沒了嶽興阿,又失蹤了兩個,若…他總比他三叔能得久些.…
如今佟府中一應大小事務都在隆科多的示意下交由李四兒。但拿到管家大權的李四兒卻並不歡喜。
自打一雙兒女前後腳失蹤後,李四兒就不停的派人去尋找。多日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已經叫李四兒有了最悲觀的心理準備。可不見到屍首,李四兒總還抱著一份希翼的。
比如說派人去青樓楚館人伢子那裡找找,說不定綁了阿骨朵的人會將她賣到那些臟地方去。
這日傍晚,威遠鏢局的鏢師們送了兩個木箱子到佟府。因箱子上都貼了封條也上著鎖,所以也不需要威遠鏢局的人當場打開驗貨。
佟府的下人將箱子收下後,便叫人抬進二門給李四兒送去。
此時正是晚飯時辰,隆科多和李四兒都在堂屋用飯。見下人將兩個箱子抬到院中,不由還問了一嘴。
隆科多"誰送來的"
李四兒看了一眼箱子,什麼都沒說的繼續用飯。早年佟府沒敗,隆科多沒出事前,時常有人送禮進來。次一點的東西,她都嫌棄。
以前送禮的事太常見了,但如今還能送禮進來..怎麼看,怎麼想都透著股不尋常的味道。
對視一眼,隆科多和李四兒直接站起身來,一邊讓下人將箱子打開,一邊往院子裡來。
撕封條,撬銅鎖,當佟家下人打開箱子的那一刻,一股賽臭直衝雲霄。
佟家下人看一眼箱子裡像棉被一樣的東西,又抬頭看向隆科多和李四兒,得到掀開的命令後,那佟家下人隻得一手捂著口鼻,一手向被子探去。
他也想知道被子下麵放了什麼東西。
一把將被子從箱子裡拽出來,下一刻與白天南郊獵場那邊如出一轍的尖叫瞬間響徹夜空。
“啊啊啊~~~~”
原來被棉被蓋住的是一雙人腿,腳上還穿著一雙眼熟的繡花鞋……
李四兒不顧惡臭和驚恐的撲到箱子前,渾身蜜抖,不敢置信的看向繡花鞋。幾息後李四兒又猛的轉頭看向一旁還沒打開的箱子。
……
衙門的件作還在驗屍,因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所以需要儘快在全部腐爛前提取重要信息。這個過程非常的考驗專業性,也更需要安靜。
偏偏在緊要關頭,驗屍間的房門被人大力撞開了。不等件作咆哮,他就被來人接下來的話震住了。
匆匆帶著今兒從南郊獵場收回來的兩個半具屍體去了佟府,兩邊一合,發現除了腐爛程度不一樣外,正好合成了兩具無頭屍身。
雖然沒有頭,但做為親生的老子娘哪裡還能認不出來自家兒女的。
李四兒嚎啕大哭,隆科多也是悲痛不已。他寵愛李四兒,也對她生的兩個孩子愛屋及烏,疼愛非常。如今雙雙身首異處,豈是一句心痛可以形容的。
原本還沒有絲毫線索,但看到箱子上的封條後衙門的人立即去了威遠鏢局。
一般的鏢局都是走固定幾條路線的,路線兩頭都有鏢局分部,此時剛剛送了鏢的鏢師們剛無事一身輕的吃酒閒聊,就被衙門的人找上門了。
哪行都有哪一行的規矩,鏢局一般是不會探聽委托人委托了什麼的鏢物的。這兩箱送到佟府上的鏢物,鏢單上隻寫了土儀海貨,地點則是登州府,賠償是兩倍的運費。
這一鏢普通至極,哪怕路上偶爾聞到了一星半點的臭味,也隻以為是海貨之故。
這事瞞不了人。在衙門派人去登州府尋找線索的同時,這件案子也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京城中的皇子阿哥,宗室勳貴,文武大臣以及福晉誥命們泰半去孝慈縣送靈了,當今擔心太後身體,特意帶著太後去了暢春園散心。消息傳進園子時,當今剛好給太後請完安出來。
聞知此事,當今第一反應就是舅舅家的案子有眉目了,但轉瞬間又察覺出不對勁了。
不對,不應該是同一波人。
雙眼微眯,當今眼底飛快閃過一抹狠厲,“查,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在天子腳下做出這種事來,就是對他這個天子的挑釁。
李德全“喧”
"貴妃那裡,"見李德全退步離開,當今又將人叫住,多少帶了點疼惜之色的吩咐道∶"先瞞一瞞吧。”雖然可能大概也瞞不住什麼了。
李德全聞言再次應喳,見當今確實沒旁的吩咐了這才離開。
……
四爺再次將之前的口供都找了出來,又結合了一回之前南郊那邊湘雲幾人和鏢師們的口供看了一回。見湘雲在現場,眉頭就皺了起來。想到胤德沒在京城,四爺就一臉不耐煩的讓蘇培盛請太醫到私宅那邊給湘雲把脈。
一對麻煩精。
一邊告訴蘇培盛那邊需要什麼藥材就找福晉支取,一邊又叫來弘輝,讓他過去瞧一眼。
在四爺看來,弘輝是小輩,過去瞧一眼沒什麼忌諱。弘輝聽說湘雲還碰上這種事了,也是擔心不已。
這小孩兒又比他老子體貼幾分的想到他九叔不在家,湘雲要是病了,光是一群奴才下人怕是沒個做主的,便讓貼身小太監收拾了幾身衣服搬到了私宅那邊暫住。
反正他在那邊還有自己的院子呢,往常也是時常住在那邊,一應都是齊全的。
最重要的是那邊的夥食可比他家裡好太多了。
他老子晚上都不叫他們兄弟吃飽飯的說。
十十
對於弘輝的到來,湘雲沒表示出多歡迎,隻當尋常的問了一回他都聽說什麼了。
佟家的事原就不是小事,這個案子就更不是了。如今坊間什麼傳聞都有,五花八門,聞所未聞。“現在坊間還有人打賭那兩顆人頭什麼時候出現呢。”
弘輝抱著醬香豬蹄啃得小臉都花了,湘雲見他吃得香,竟也拿了一隻啃了起來。果然,在吃貨這裡什麼事都抵上不一口好吃的。
湘雲想了想,一臉想不明白的搖頭,“還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