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還有些將信將疑,但賈璉卻又找到了一點鳳姐兒不會害他的理由。
府裡府外都知道賈璉被人打了,但卻不知道因何被打,情況如何。陸續有人過府探望,也都以為是皮肉傷便都不曾在意。
賈珍也來了,還背著鳳姐兒跟賈璉說了一回尤二姐如何如何擔心的話。
聽話聽音,賈璉一邊賈珍這麼說便知道這是賈珍眼看著到了他們定好的婚期,怕自己沒辦法起身誤了他與尤二姐的婚事。
可如今就算他能起身,他也不能娶尤二姐了。
不動聲色的攥了攥拳頭,賈璉才一臉鄭重的跟賈珍說道“前兒寶玉將我告到二老爺那裡,還說若我不跟二姐斷了,就讓告訴老太太和娘娘。王大人如今就在京裡,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會輕饒了我。
“且不叫他們知道便是。”賈珍胡來慣了,加之寧國府沒有長輩,也無人管束他,對賈璉的話很是不以為意,“不是我說,就二老爺和寶玉,很不必理會。不過三五句就能唬弄過去。若實在唬弄不過去,你隻往我身上推也就是了。”
在賈珍的印象裡,賈政和寶玉都是天真不知世事之人。賈政也確實如賈珍印象那般,迂腐還不懂庶務。但寶玉雖然還是一副天真爛漫,卻再不是萬事不知的懵懂小兒了。
至於王子騰,隻要賈家這邊瞞住了,他又如何能知道。便是知道了,推到他身上,王子騰能管得了賈璉還能管得了他
然賈璉提這幾人原就是推脫之詞,見賈珍這般,賈璉咬了咬牙再對賈珍說道∶“我與二姐不過是圖一時新鮮,如今經了一番罪,卻發現旁人都可棄之,唯有鳳哥兒難以割舍。不瞞大哥哥,璉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都守著鳳哥兒一人,再不納二色了。”
賈珍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後一臉懵逼的看向還用紗布包著頭的賈璉∶“你腦子上的傷,太醫看過了嗎”
這怕不是包紮的時候進了水
賈璉氣噎,再沒想到賈珍是這種反應。當即激動的問賈珍,鳳姐兒顏色幾何?
鳳姐兒好容貌,這一點賈珍自是給了百分,“神仙妃子,傾城絕色。”
“鳳姐兒出身如何”
“王家嫡女,名門閨秀。”若非門當戶對也不能嫁給賈璉。
之後賈璉又問了賈珍幾回鳳姐兒心智手腕,管家本事,應酬應對等等
彆說,大家上的東西鳳姐兒都能打高分。
站在窗戶下,聽著賈璉與賈珍的你來我往,鳳姐兒臉上露出一抹濃烈的譏諷。
她既這般好,怎麼還要停妻再娶呢。
這有些男人呀,天生就是一副賤皮子。
又聽了一會兒,察覺賈珍要走了,鳳姐兒才從窗下退開。
站在陰影裡,看著賈珍離開的背影,鳳姐兒眯眯了眼睛,半晌卻綻放出一個燦爛奪目的笑容。
她要替賈璉報仇。
若非賈珍,賈璉焉能有此劫難?
完全忘記賈璉成了這副樣子都是她自己折騰出來的鳳姐兒,竟然還一正大氣凜然的拿賈璉做筏子。
隻能說…這很鳳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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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遭遇毀婚,但她彆沒虧著,至少小花枝巷的房契在她手裡,賈璉也沒準備從她要回來。
除此之外還有賈璉給尤二姐置辦的首飾嫁妝,也都成了尤二姐的私房。
隻是一個前一天晚上還跟你如膠似膝,你依我依依依不舍的人,轉天就成了獨愛妻子的深情男人,多少讓尤二姐有些接受不能。
這不是戲弄人呢嘛。
尤三姐就覺得賈璉在戲耍她姐姐,非要去榮國府找賈璉要個說法。
尤二姐既想妹妹去,又怕妹妹去,她想見一見賈璉,也想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姐兒如今多少生出幾分體貼心腸,她算著日子覺得尤家也快坐不住了,便跟賈璉說了一聲,然後抱著兒子又叫上王夫人和邢氏一道去給賈母請安。
鳳姐兒前腳離開,寧國府那邊後腳就得了消息。因賈璉傷得重子,不良於行,所以是尤二姐親自來了榮國府看望賈璉。
看到賈璉身上的傷,尤二姐的眼淚就止不住了。滿臉的震驚和心疼,“怎麼將人打成這樣?何至於此呢。”
賈璉正半靠床頭閉目養神,便聽到了尤二姐的聲音,當即嚇了一跳。看著尤二姐梨花帶雨的樣子,賈璉多少還有些憐香惜玉之心的心疼了一回。
可轉念一想自己就是在與她聚過後才被人打成這樣的,賈璉不由又遷怒起了尤二姐。
親爹沒了,繼父沒了,以前訂婚的人家也敗落了,如今自己還被打成這樣…這女人是不是身上帶衰呀。
可能是某些迷/信心理,賈璉見到尤二姐朝他走來時還往裡麵挪了挪,挪完才沉著臉問尤二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二爺。
“珍大哥跟你說了吧”雖是問話,但賈璉卻是用的肯定語氣,“成親置辦的那些東西都送你了,從此以後就不必再聯係了。”
“是我做了什麼惹二爺不快了”尤二姐原本還一步一步緩緩朝床邊走來,聽了賈璉這句話,直接三步並兩步的來到床前,二爺隻管說來,我改了便是。
賈璉聞言將頭轉到裡麵,正想著要怎麼跟尤二姐說一回他愛鳳姐兒呢。就聽見尤二姐顫音問道∶二爺是不是嫌棄我
尤二姐口中的嫌棄指的是什麼,雖未明說賈璉卻明白說的是哪樁。
尤家姐妹早非完璧之身,又與賈珍等人不清不楚,這本就不是秘密。賈璉在決定娶尤二姐之前,也跟大多數男人一樣想要占點便宜。後來也是經不住美□□慈和賈珍等人的遊說,以及尤二姐有彆說鳳姐兒的柔軟性子。
情正熱時,哪能想到嫌不嫌棄。但這會兒大腦降溫了,以後也很難精蟲上腦了,到又升起了男人的劣根性來了。
他還是介意的。
尤二姐一見賈璉這神情,哪還不明白呢。傷心,失望,絕望,悔不當初,最後更是報複心大起的對賈璉說道∶“嫌棄我?你以為你是什麼貨色,那玩意軟趴叫的,又細又短……你是我見過的男人裡最沒用的。”
賈璉沒想到一直柔弱的尤二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目瞪口呆這餘又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當即脹紅了臉。
“娼婦,賤/人”
“呸!沒種的狗男人,你想娶老娘還不嫁了呢。”尤二姐這輩子也就硬氣這一回,罵完人自己都覺得臊得慌,匆匆丟下這麼一句,就掩麵出了屋子。
一出來就撞見了站在窗戶外麵的平兒,對視一眼,更是慌亂不已的跑出了院子。
平兒她輸了,不過奶奶也沒贏。
原來鳳姐兒離開前還曾跟平兒打賭。鳳姐兒說賈璉那王/八蛋一定會對與尤二姐擺愛妻人設。平兒則覺得以賈璉的尿性,他可能會將不能娶她的理由都推到鳳姐兒善妒上。
不想她們主仆都沒贏。
十十
鳳姐兒沒告訴平兒賈璉的傷是她弄出來的,但平兒卻不是傻子,不過鳳姐兒告訴平兒賈璉的病情後,也告訴平兒,三年後就放平兒身契,另備了豐厚嫁給送她出嫁。
平兒想嫁在外麵就嫁到外麵,想嫁給府裡管事就嫁給府裡管事,都由著她。至於是一輩子不嫁跟她混…鳳姐兒還是希望平兒能有個好歸宿的。
尤二姐哭著從榮國府出來,便進了寧國府。洽巧賈珍一臉喜色的從外麵回來見她這般又是摟在懷裡問了一回。
賈珍剛從吏部回來,已經打聽到了賈蓉那邊的情況。雖說秦可卿坐月子這種事情讓他很是不滿,卻也可以忽略不計。
尤二姐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被這些臭男人害慘了。
若不是賈珍這些臭男人,她也不會被人如此嫌棄。這會兒賈珍還摟著她猥玩,自是又氣又恨。等到賈珍將她往榻上拉時,尤二姐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勇氣,竟直接拔下頭上簪子朝賈珍紮去。
賈珍感覺到不動勁,下意識往尤二姐的方向看向。好巧不巧的竟將自己送到了簪子下。
“啊!”賈珍用手捂住左眼,鮮血從手縫往外湧。一邊痛得大叫出聲,一邊甩開尤二姐,“來人呀,快請太醫。”
尤二姐被賈珍一把甩在地上時,手裡還拿著帶血的簪子。她先是愣的坐上,然後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簪子,隨即似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一般的猛的將簪子甩了出去。
賈珍“啊~~”
尤二姐“…”
這回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