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當今是五月初返京的,胤德是五月末回的京城。而史家被抄,湘雲出走都是二月中旬的事。
這期間,弘皙晝夜兼程證明自己沒果奔,並且順利的給他四叔解了圍。他四叔並不感動,甚至有些毛孔悚然。
因為以他的眼力和閱曆竟然看不出弘皙在說謊。
再然後弘皙有臆症的事情便再也瞞不住了。
當今待弘皙的情份絕大部分來自愛屋及烏,他會為了太子而將弘皙高捧起,也會為了不叫人非議太子而將弘皙圈禁起來。
弘皙一臉震驚的看著當今和四爺,指著四爺的鼻子大吼大叫,說四爺陷害他。
四爺那張冷臉鐵青鐵青的,心裡既有被弘皙勾起來的憤怒,也有對先太子的同情。
先太子何等人物,竟然出生這等臆病兒子。
當今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對李德全搖了搖頭,李德全便明白的拿出帕子塞了弘皙一嘴將人迅速拖下去了。
“皇阿瑪,還有弘晉呢。”四爺見當今臉色不好,以為他又想到了太子。當然了,他也想到了太子,於是這會兒特麼真誠的對當今說道“弘皙是李佳氏所出,弘晉是林佳氏所出,弘晉自幼由太子妃教養,皇阿瑪不妨將其召到禦前伴駕,以慰思親之情。”
對於四爺的提議,當今並不想采納,不過弘皙得了這種病,太子的兒女也就隻剩下弘晉和太子妃所出的三格格。
當今想了想也沒召他們兄妹南來伴駕。讓人連夜送弘皙回京,還命四爺督造理親王府,同時又下了道聖旨封弘晉為理親王,三格格為和碩公主。
至於弘皙…圈著吧。
當今發話,四爺督造,理親王府很快就建好了,當今回京前太子妃便帶著弘晉兄妹以及東宮一乾搬到了宮外的理親王府。
四爺在督造的時候,特意在理親王府的西側劃撥了一處大院子,弘皙之後便被關在裡麵。
弘皙一會兒以為自己是犯了臆病,這一切都是假的。一會兒又清楚的知道他真的完了,徹底完了。
像隻困獸一般的弘皙又覺得是弘輝害他,在吼著弘輝的名字,高聲咒罵弘輝不得好死。
弘晉因為異母哥哥會作,靠著他老子最後的福蔭撈了個親王,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不過隻飄了兩天不到,弘晉就被太子妃拉下來了。
沒有見那些再次撲上來的太子舊人,隻閉門謝客一副一心隻讀聖閒書的模樣。
1
胤德回了京城,沒有留在自己這邊而是直奔湘雲的私宅。
湘雲的房間依舊保持原樣,就連房間裡的熏香也是她喜歡的味道。叫來了圖嬤嬤仔細詢問了一回湘雲是怎麼離開的,露珠和元良又是怎麼消失的。雖然之前已經了解到了一些,可胤德還是想要再確認一遍。
圖嬤嬤將湘雲臨走前留給胤德的信遞了過去。
信上就隻寫了那麼一句話,胤德看著看直接被湘雲的賴皮氣笑了。
當真他看不出來嗎
這丫頭早有出走之心,不過是一直沒有出走的理由罷了。
今年閏四月,算起來已經快五個月沒見過那丫頭了。又看了一眼湘雲的房間,拿著湘雲梳妝台前放置的小玉梳攥在手心,胤德才大步離開私宅。
洗漱更衣,胤德進宮請安,麵上看似平靜卻總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按規矩胤德應該先給當今請安,然後再進後宮給宜妃姐妹請安。不想胤德卻是直接進後宮,不管不顧的先給宜妃姐妹請安去了。
他多久沒見湘雲了,就有多久沒見自己老子娘,此時宜妃和郭貴人見到胤德哪怕收拾過了也難掩憔悴的臉都心疼得不行。
她們跟著當今南巡,雖不是第一時間知道湘雲失蹤的人,卻也跟當今前後腳知道湘雲消息的。
對於湘雲的離開,二人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以為她會去找胤德,然而當見了胤德後,宜妃姐妹才知道湘雲並沒有去找胤糖。
想到胤德的脾氣和待湘雲的那點小心思,宜妃姐妹也犯愁了。
這丫頭彆再出什麼事。
說起出事,胤德雖然擔心著急得跟什麼似的,但他卻又潛意識裡知道湘雲不會出事,至少出事的不會是湘雲。
他更難過的是湘雲走的決絕。
自己待她還不夠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走
自己哪裡不好,竟叫她這般毫不留戀
長的不好能力不夠還是出身不行
想起來了,是出身。
她一直嫌棄自己的出身。
……
從翊坤宮出來,胤德看了一眼乾清宮的方向直接出宮了。
翌日早朝上,因使團與羅刹國的談判很是順利,當今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然當堂封了胤德為郡王。
這個郡王,是胤德一直想要而當今一直沒給他的。這會兒給了胤德,卻叫胤德覺得好笑,也有些不屑一顧。
從隊列裡站出來,胤德報複性的對當今笑,然後當堂為史家大房說話。
因涉及到平安州和太子直郡王的死,又有不少所謂的證據擺在那裡,史二叔夫婦被處斬,家中子女悉數被流放寧古塔,不過湘雲那筆嫁妝的下落卻成了謎。史家長子沒了十多年了,自是不可能與這件案子有關,若史家長子無辜,其孤女也應該無罪,請皇上明查。
當今也聽說了湘雲的事,說理虧吧,也多少有一些。可當今渣習慣了,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早前胤德說拾籍時,當今還想借此事拿捏一下胤搪。若當初真順著胤德的意思給史家那丫頭抬了籍,說不定弘皙也不能去老九家要人。
不過一個死人,一個小丫頭…就當哄這個出息兒子高興吧。
早朝之上,當今毫無原則的狠誇了一回史老大,哪怕當今都不記得史老大叫什麼,長什麼模樣,都乾過什麼。誇完了史老大,又下旨把史老大這一支抬進漢軍旗。
滿朝文武和當今的想法是一樣的,這一支就一個姑娘了,那姑娘還是九爺的心頭好,說白了就是當老子的給自己兒子做麵子,抬不抬旗的,沒啥好反對。但滿朝文武沒想到當今給的恩典不止是抬籍還有襲爵。
……史家長房無子,應擇優為嗣繼承保齡候爵位,此事交由皇九子裁定。當今看向跪在地上的胤德,將這件給史家大房擇嗣子的權利給了胤德。
胤德聞言謝恩,又將一直放在袖子裡的奏折,高舉過頭,等殿中的太監將奏折取走,等當今接過奏折,胤德才大聲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兒臣以為天下兒郎優者當以皇子為先。兒臣自請入贅保齡候府,婚配保齡候獨女史氏湘雲,繼承保齡候爵位。”
''入贅保齡候府,婚配保齡候獨女史氏湘雲,繼承保齡候爵位。''
''入贅保齡候府,婚配保齡候獨女史氏湘雲,繼承保齡候爵位。''
''入贅保齡候府,婚配保齡候獨女史氏湘雲,繼承保齡候爵位。''
這句話不光將當今炸了個外焦裡嫩,也將滿朝文武炸了個目瞪口呆。
一旁的四爺,五爺和十爺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跪在地上,正在那裡一本正經說入贅,繼承保齡候爵位的胤德。
你是對那王的爵位有什麼不滿嗎
當今朕隻以為你這麼折騰,隻是想娶個媳婦。
眾人∶瘋了,瘋了。
胤德多少是有些瘋,他開始嫌棄自己的皇子身份,嫌棄當今的渣屬性。他還覺得皇位和銀子都是個招禍的引子,所有的事都是因為皇位和銀子折騰出來的。
太子沒了,直郡王也沒了,就連罪魁禍首的弘皙也被關了起來,隨著時間推移,以他老子的長壽程度,他這個有錢的皇子哪怕不想坐上皇位,也早晚有一天為了自保而不得不參與到皇位的爭奪中。
如果他將自己過繼出去呢
那是不是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湘雲再不會因為皇家的規矩而不喜歡皇室,她也不用像旁人那般每次選秀都要擔心,都要煩惱。她不用守那些皇家媳婦的規矩,她隻要做她自己就好了。
而且皇阿瑪不是最好麵子的嗎
有個自請入贅的兒子,看他麵子往哪放。
一個臆症的孫子,再加一個瘋兒子,哈哈哈哈哈哈,看看您老都造了什麼孽才攤上這種糟心事吧~
抬頭看向從龍椅上站起來的當今,胤德微微一笑,對著當今磕頭∶“請皇阿瑪應允賜婚。”
賜你妹的婚。
當今的身子前後晃了晃,將剛剛打開還沒來得急看的奏折丟了下去,氣急敗壞,猶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的對胤德咆哮“滾,給朕滾,朕沒你這個兒子。”
氣話。胤德站起身用一種特彆包容的語氣和神態,像個溺愛孩子的大家長一般的說道∶您放心,在兒臣心裡您永遠是兒臣的親阿瑪。”
朕本來就是你阿瑪,你個逆子,你個不孝子。當今聽到這話更氣了,左右看了看,直接搶過李德全胳膊上的拂塵就從台階上衝了下來,一副要打劈了胤德的樣子。
您憑什麼打我?您要是同意兒子入贅史家,那您要打要罰兒子認了。您要是不同意,還打我乾嘛
胤德見當今怒氣衝衝的殺過來,直接朝一旁躲去。看一眼三爺和四爺,直接將三爺拉到身前,他是哥哥,您打他好了。
三爺瞬間轉頭,一臉震驚的看向胤德∶人乾事?
當今真的被胤德氣得失去了理智,見胤德還拿三爺當擋箭牌,還真就揮了過去。
拂塵的杆子並不粗,但打在身上卻也疼得緊。
三爺挨了這一下,一旁的四爺也沒落到好。五爺見自家親弟弟在作死,到底衝上前去跪在當今腿前求他息怒。
其他人見五爺這樣也不由紛紛跪下來求當今息怒,胤德見當今一直在瞪著他,便學著湘雲耍賴皮的樣子一點一點蹭到離當今極遠的地方跪下來了。
對著當今討好一笑,好像當今再追究就是無理取鬨似的。
當今真的被胤德氣到了,猛的喘了幾下最後直接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當今這一暈,鬨劇徹底結束,所有皇子守在當今寢殿外麵,等著禦醫診脈結果。這個時候兄弟幾個才有功夫抱怨胤德。
胤德是有些故意氣當今的,他也有些想要瘋一把的衝動,但他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這會兒見兄弟們這樣,胤德雙手搓了一把臉,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皇阿瑪不秘密立儲,新太子就又成了靶子。皇阿瑪秘密立儲,兄弟們又要爭個你死我活。我無心皇位,可我說了你們信嗎?信嗎?我特麼這是為了誰?還不是想過幾天安生日子。都將人逼得入贅了,就彆一個個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眾人……
這還是我們的錯
其實在早朝上見胤德這麼作,眾位皇子心裡便都明白胤德無心皇位,也終於將自己折騰出局了。可這會兒再聽胤德這麼說,竟生不出半分竊喜來。
什麼時候皇子想要安份生活,也要這般費勁心思了?
當今隻是被氣暈過去了,醒來就沒事了。聽說文武百官在大殿裡守著,皇子阿哥們都在寢殿外候著,當今便讓人出來傳話了。
至於胤德…當今讓胤德跪在這裡反省思過。
胤德挑了下眉,竟然對李德全樂了一下,然後看了一圈,抬腳走到廊子下才撩開衣袍下擺跪了下來。
這裡涼快,有過堂風,太陽曬不到,他也不會被曬黑。
摸摸自己的臉,胤德又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心忖了一回他還真了解自己的老子。
膝蓋上雖墊了塊皮子,卻也沒有多厚。於是胤德一邊跟還沒離開的兄弟們擺手,一邊還看了一眼時辰。
跪上幾個小時就暈吧。
……
胤德以他兩世經驗知道當今不會殺他,氣得狠了也就是打一頓罰個跪。此時跪在廊下,胤搪還對一旁的小宮女比了一個喝水的手勢。小宮女既不敢給胤德水,也不敢裝做沒看見,隻得去找李德全。
李德全對當今的了解不比胤德少,聽了小宮女的回話,竟還叫人多給胤德準備兩塊點心。
忙完了這一切,李德全便記了當今的寢殿。
“老九那個混帳,這是跟朕較勁呢。”當今一見李德全進來,便氣不打一處出的說道。
李德全想了想將剛剛削德跟眾皇子說的話學了一遍給當今聽,然後才小聲勸道∶“這是九爺不跟您生份呢。”
要是生份了,人家也不會這麼作。
“就是朕往日太慣著他了。”當今聞言又冷聲罵道“朕的臉都叫他丟儘了。”
還入贅
還繼承保齡候府的爵位
他咋不上天呢。
虧朕還許了個郡王給他。
不行,真是越想越氣,當今越想今天早朝的事就越氣得胸口悶,掙紮著起身想要去再捶一回胤德,發現一起來就頭重腳輕的,當今便又躺回去,讓李德全去將胤德叫起來。
“將戒尺拿來。”看朕不抽死他丫的。
李德全抽了抽嘴角,隻得出去喚人了。
就以您家老九今天的皮樣,您怕是還有的氣呢。
沒錯,誰挨打還會不躲的。
躲來躲去,胤德就直接跑了。
回廊子下繼續跪著
不存在的。
跑出宮後,胤德左右看了看,竟帶著人直接去了保齡候府。
讓人拆了保齡候府大門上的匾額帶著回了九阿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