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她才回京好不好,她連求婚那套流程還沒擼順呢,怎麼定下來?
有了上回的烏龍事件,湘雲心忖,她這回一定不會再將求婚搞砸噠。
鮮花,鑽戒,心型的蠟燭擺台,熱氣球,孔明燈,煙花……總之就是怎麼浪費,哦不對,是怎麼浪漫,怎麼真誠就怎麼來。
用帕子擦了嘴角,看了一眼上來收拾的丫頭,湘雲才轉頭繼續跟寶玉說話。
九阿哥附和雲妹妹所有的喜好。
光是九阿哥那張臉,就能讓雲妹妹喜歡得跟什麼似的。更彆提九阿哥待雲妹妹的心了。
所以寶玉沒問湘雲願不願意和胤德在一起,因為寶玉了解湘雲,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寶玉自小便跟湘雲,兄妹倆的感情比和探春還要深許多。早在胤德入贅的事爆出來後,寶玉便想著要送湘雲什麼做新婚賀禮了。
迎春親事定得晚,再加上仇家子比迎春小兩年,合了八字後又按著八字求成親日子,婚期就又晚了些。
寶玉要給迎春添個小莊子,又想著探春和惜春也快到年紀了,湘雲回京後親事差不多也要提上日程。掰著手算了一回,寶玉準備買個大一點的地方,然後分成幾個小莊子送給姐妹們。
所以有一天,姐妹們還能相約著去莊子上玩。
他素來和湘雲最好,他是願意多給湘雲一些的,可又怕叫其他姐妹們吃味,便準備明麵上弄一樣的,私下裡再送湘雲一份最和她心意的。
這邊聽到寶玉準備給姐妹們的添妝後,湘雲想了想說道∶“我比不得你,還得想著以後回禮的事。我這邊若是禮太重,會叫姐妹們為難的。”
湘雲也掰著手指算了一回,迎春成完親,估計就是她了。她和探春,黛玉同年,說不定也是前後腳成親的事。
話說,抱得美人歸這事,還是挺值得期待的。
十十
黛玉也罷了,那是林家的皇太女,手上也有出版的收入,再不差錢的一個人。迎春三個也不過是比原著中手頭寬裕些,這會兒她因著自小到大的姐妹情份不管不顧的送重禮,回頭幾人回禮的時候必定很為難。
添牧不比往日生辰禮,送重了,拿不出來。送薄了,又覺得還不上禮。所以送禮的人就應該在送禮時想到對方還禮的事。也彆說都是一家子姐妹輕了重了的不打緊,個人都有自尊心,不在小處注意些,回頭指不定就傷了感情。
這兩年我在外麵,老太太的生辰禮都是百匹料子。今年我回來了,這一兩年也不會再出去,明年肯定不能再拿料子應付,湘雲拿小鉗子掐榛子,一邊掐一邊跟寶玉說道我送姐妹們每人一百二十匹官用料子,六十張皮子添妝吧。
料子分官用的和上用的。上用的湘雲不敢送,但官用的卻沒問題。皮子這玩意,她兩進草原,最不缺門路,保準又好又便宜。
而且送旁的東西也未必實用,送這個看著好看又實用。往夫家一抬,回頭曬妝的時候,也特彆占地方。
其實湘雲手裡有不少古玩,就連品相好的珊瑚都能堆成山。可這玩意趕上萬壽節,千秋節的時候貴得離譜,平時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
這些料子和皮子看著多,但是將來姐妹們送上兩套頭麵也就還回來了。
寶玉聽了也覺得可以,又跟湘雲說了一回府裡為迎春嫁妝又生了多少嫌隙。
貝姨娘是好人做到底,自是替迎春盯著鳳姐兒那邊如何置辦嫁妝。好木頭難尋,新打的家俱說實話都不是什麼好料子,在貝姨娘看來,與其將置辦嫁妝的銀子都花在家俱上還不如花在旁處。
於是勾著賈赦出頭,將榮國府庫房裡的老家俱找了一套出來刷漆貼金的收拾了一回。
彆看是老家俱,但木料和做工也絕對不比新的遜色,這麼一收拾也更好看大氣了。
鳳姐兒早非吳下阿蒙,迎春是她兒女的親姑姑,身邊的教養嬤嬤又是她奶娘。不說她還記得早年她出痘在莊子上時迎春待她的心意,便是衝著人脈這一點,也不會在迎春嫁妝上動手腳。
迎春麵相極好,溫柔可親不露半點鋒芒,仇家相中她,一來是她的家世,二來便是她的性情。
這麼說吧,仇小五生母難產過逝後,他便被抱到了正房由當家太太撫養。正房到不忌憚他,畢竟仇小五出生的時候,仇家長子都娶媳婦了。仇小五是跟著他大侄子一處長大的,按年紀,他大侄子都比他大八個月。
與其說是養庶子,但養著養著到叫正房太太當成自己的庶孫養了。
隻是仇小五竟也是個天生麵瓜。
就像迎春之前想到的那般,仇太太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儘個嫡母的責任,然後在她男人麵前裝個賢妻良母的範兒。可時間長了,養隻阿貓阿狗都會長出感情來,何況一個孩子呢。發現這個庶子天真好騙後,仇太太一邊覺得這樣的庶子省心,一邊也擔心這孩子被人欺負,被人騙了。
再加上仇小五從小身子骨就弱,仇太太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了。
其實仇小五的身子沒那麼弱,主要是仇家和仇太太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不光他們,就是他們倆的孩子也都個個長得人高馬大的。但仇小五生母是江南人,當初生仇小五的時候年紀又小,仇小五隨了他親娘,都是小骨架的人。再之後彆人習武,他讀書,身高體形就拉開了。
仇家擺出了對這個兒子的重視,再加上仇家哥幾個如今都入了仕途,仇大人也在任上。這樣的門第,賈家這邊也是極重視的。
迎春是女學的學生,今年三月裡還跟著學生會的女孩們去給當今賀過壽。加之她有個堂姐是皇妃,祖父榮國公,父親一等將軍,哪怕是庶出,這身份也算可以了。
賈家什麼樣,心裡有數的人家是瞧不上的。但架不住這家的姑娘自己好呀。再一個,娶迎春還有一個旁人沒有好處。
出身好,名聲好,但娘家卻不給力,聘做庶子媳婦,既不會壓嫡出一頭,還能顯得嫡母大度,更不會有太多的底氣生非份之心。
仇家是貝姨娘千挑萬選的人家,之所以選這樣的人家一是迎春將來在這家日子不會太差。迎春日子好過了,才會有心思管自己。二一個是仇小五沒了生母,仇太太這個嫡母也上了年紀。過幾年仇大人和仇太太沒了,仇家一分家,迎春就能帶著仇小五單過。
仇小五和迎春都不是愛與人結仇計較得失的性子,與嫡脈住在一起的時候多少也能生些香火情,將來未必借不到光。而且仇小五這種純善天真的性子,迎春能拿捏得住,將來賈赦沒了,她完全可以依傍迎春養老。
在偌大京城裡扒拉出這麼一家,再努力打聽仇太太的喜好,之後再帶著迎春殺過去,主動給人相看,每一步的計算都洽到好處,可見貝姨娘用了多少心思吧。
對於這門親事,迎春自己也是滿意的。
親事說定後,迎春也對貝姨娘許諾,分家單過後,貝姨娘隨時都可以搬出榮國府。
貝姨娘再得寵,也到了年紀。以賈赦那性子,估計再寵貝姨娘也就幾年的功夫。失寵後,想要搬到迎春那裡的理由多的是。
畢竟誰還會在意一個失寵的姨娘是小住閨女府上還是長住不走了呢。
得了迎春的許諾,貝姨娘心裡就有底了。一邊用手腕勾著賈赦多拿幾樣古董給迎春添牧,一邊又不動聲色的攢養老銀子。
銀子是女人的膽子,就算迎春不會刻薄她,可手裡有銀子,心就不慌。
除此之外,貝姨娘也在給迎春挑陪房。
除了老實聽話能乾外,最好是那種她也能用得著的。
貝姨娘給迎春挑了個陪房,寡母帶著兒子和兒媳婦的那種。寡母被貝姨娘留在身邊侍候,兒子和兒媳婦添到了迎春的陪嫁單子。
鳳姐兒上心了,貝姨娘用心了,迎春也順心了,可邢夫人卻多少有些不舒心。
她向來將銀錢看得極重,她也一直認為賈家是個虎狼窩,賈璉倆口子不會善待她。於是在給迎春置辦嫁妝的時候,邢夫人就很是豁出臉麵的想要''伸把手''。
鳳姐兒能讓自己給邢夫人背黑鍋貝姨娘能讓邢夫人破壞自己的好事
倆個女人又都特麼是心眼極多,有手段的,若再加上園子裡備嫁的迎春…邢夫人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不過不等鳳姐兒迎春做什麼,貝姨娘出手了。
這一次貝姨娘用自己做筏子,她花銀子買通了郎中,先吃了推遲經期的藥,後又裝出小產的樣子哎呦喊叫了半天……
打賈琮出生後,大房這邊就沒有人再坐過胎,賈赦是個人體藝術愛好者,男人又永遠不會承認自己不行,但那麼多的丫頭姨娘來來去去就是沒人坐胎這本身就在說賈赦有問題。
賈母和王夫人都是上了年紀後才生的賈敏和寶玉,所以沒人懷疑徐娘半老的良家婦女貝姨娘不能生。而此時貝姨娘‘小產’,就證明了不是賈赦有問題。
那問題又出在哪了呢
賈家下人的嘴總是沒個把門的,又都聽風就是雨,在貝姨娘那邊放出點風聲,鳳姐兒私底下推波助瀾後,邢夫人成了最大嫌疑人。
賈赦原就不中意邢夫人,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了。貝姨娘絕對是個狠人,在賈赦與邢夫人發生衝突的時候,還特彆深明大義的站出來,勸著賈赦家和萬事興,又說迎春成親在即,這時候千萬彆鬨出什麼事來才好。
踩著邢夫人給自己立了回好名聲的貝姨娘,還時常會在晚上嗚嗚嗚的哭著自己那個早逝的孩子…迎春聽說後,還帶著貝姨娘去寺裡做了一回法事。
雖然她倆都知道壓根就沒什麼懷孕小產。
寶玉也聽說過這事,但他不是很清楚青樓為了不叫女人懷孕都會給她們灌藥。他是真的以為貝姨娘小產了,還特彆的同情她。
迎春沒敢告訴寶玉實情,怕他再鬨出來。此時寶玉跟湘雲說這事的時候,便帶著三分同情。“貝姨娘一顆心的為二姐姐打算,許是感動了上天才賜下這一胎,可惜了。”
湘雲沒在京城,也不太知道貝姨娘的情況,但在湘雲看來貝姨娘若是真的懷孕了不可能護不住孩子。不過她對這事不感興趣,便又問起了二太太對這門親事是什麼想法。
一說起二太太,寶玉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自家這個老娘呀,這兩年都恨不得將三妹妹提腳賣了,對環兒也是各種提防。若不是三妹妹和環兒都跟老太太住在園子裡,指不定如何呢。
……太太如今越發左性了,前兒知道三妹妹是女校學生會的副會長時,還說什麼姑娘家的很不必讀太多書,又說三妹妹出風頭,不像個樣子,發話不叫三妹妹上學去。還是老太太攔下來了,說不許拘著姐妹們。太太不敢駁了老太太,如今正在給三妹妹相看親事呢。”
寶玉聽說後連忙回了府裡。按著當初他和湘雲說過的方法套路王夫人。勸著王夫人顧及一下元春的臉麵。親事不好好選,回頭傷的是他和元春的體麵。再一個當今沒有立太子,彆叫探春的親事連累了他們才好。退一萬步講,若是叫她借著親事爬上去了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還誇寶玉懂事了。
之後問寶玉有什麼好辦法。寶玉嘴角抽了抽為了打消王夫人在探春親事上使壞,隻說探春還小,留幾年看看再說。
王夫人以為她兒子也是防著探春嫁到好人家,再幫著賈環打壓他,所以想將探春留成老姑娘,上了年紀後再嫁出去。欣慰的摸著寶玉的頭說他終於長大了。
……
湘雲聽完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問過三妹妹嗎”
寶玉沒糾正湘雲喚探春妹妹的叫法,而是一臉無奈的點頭,“三妹妹想出去。”
其實現在不光探春想出去,京中閨秀,尤其是女校的女孩們在看了湘雲的隨筆後,心裡或多或少都起了出去走走的念頭。
探春原本就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總想著自己若是個男人一定要乾一翻大事業,如今上了女學,野心更大了。
寶玉到是不反對探春走出去,可光看湘雲那些隨筆就知道外麵有多危險了。湘雲帶著的還是九爺精挑細選的侍衛隨從,如此都是九死一生,危機重重。若是他們自家的…寶玉都不敢想像探春能走多遠,還有沒有命回來。
真想出去,還是等他授了官後再帶著三妹妹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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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聞言又跟寶玉說二太太指定不能叫寶玉帶著探春出門。
寶玉卻對湘雲嘻嘻一笑,“我就說為了辦差事,將三妹妹帶過去嫁人。”
湘雲聞言對寶玉豎了根大拇指,你老娘要是知道你是這麼想的,非得氣炸了不可。
其實探春的事說好解決也好解決,湘雲還是有些小辦法的,不過那些都要等見了探春後問過探春的意思的。
力所能及的時候,她連陌生人都會幫一把,又怎麼可能不管自小一塊長大的玩伴小姐妹呢。隻是具體怎麼樣,就得看探春自己的意思了。
……
與寶玉又說了一會兒話,因外麵天又陰起來,眼瞧著就要下雪了。湘雲也沒留寶玉吃飯催著他回家,還告訴寶玉她明天去園子裡給賈母請安。
寶玉開開心心的走了,湘雲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便叫來露珠讓她整理一下她們帶回來的土儀。
之前還想著土儀再加些東西就可以當年禮一塊送了,但湘雲算了一回時間還真沒辦法那麼節省。
好在她送人土儀年禮走的都是成本價,便是送兩回東西也沒人送一回的貴。
湘雲送賈家的土儀和年禮,通常都會送到大觀園去。東西進了大觀園李紈他們愛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湘雲是不管的。
此時看了一回她從外麵帶回來的東西,又問了圖嬤嬤一些女校那邊的情況。外麵就開始飄雪了。
雪很大,說一回鵝毛大雪也不為過。好在湘雲在感知到雪不小的時候便打發寶玉回府了,按著時間算,寶玉這會兒已經進園子了。
也確實是進園子了。
寶玉沒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來了賈母這裡。
賈母原本是在園子裡溜達,見天色暗下來了,這才帶著人往回走。
離開榮國府那層層院子,賈母雖然告彆了大五間的寬敞正房,卻住進了四時景色各不同的大觀園。八十多歲的人,見天的大魚大肉,身體還能這樣,絕對跟住宿環境和心情有絕對的關係。
剛進屋支上牌桌,就見寶玉一臉笑的跑進來。
一早就出去了,這會兒子才回來。賈母笑罵了寶玉一句,便問寶玉去哪了,吃了什麼。
寶玉說湘雲昨兒下晌回京了,今兒早見了跟湘雲一塊出京的李衛,下晌又去了私宅那邊,還說明兒湘雲要來請安的話。隻是祖孫倆說這話時都不由看向外麵飄起來的鵝毛大雪。
明兒怕是未必能過來了呢。
聽說湘雲回京了,一屋子人都挺高興的。問寶玉湘雲怎麼樣,胖了瘦了,一路可好,小兄妹都說了什麼。
寶玉總不能說他跟湘雲說了個把時辰的賈家辛密吧。隻說跟湘雲說了一回迎春定親和添妝的事。
說了幾句,寶玉便告辭回去了。
哪怕知道明年春闈百分百落榜,但寶玉還是想要撞個大運。說不定就真的撞上了呢。
湘雲之前就曾跟寶玉說過,論實政那裡彆看範圍好像挺廣的,其實是範圍最小的。
你隻盯著這兩年水災,乾旱,黃河決沒決堤,朝廷有什麼新政策,什麼大案子,或是遇到了什麼明顯想要改革的東西。多想想這些,總不會跑了這些範圍去。
湘雲還告訴寶玉,這時候千萬彆提什麼姐妹們,女子地位權益,很容易出師未捷身先死的。
湘雲說的話,寶玉幾乎都記在心裡了。他抄了不少抵報,也時刻關注朝堂動向,他在京城,消息比地方上的人消息更靈通,也更方便些,不過寶玉也知道自己的不足。
看了一會兒書,將所有可能會考的都試著破一回題。之後才放下書去試襲人給他做的新袍子。
寶玉已經知道襲人那時說要走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向來心態好,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跟襲人計較這些小事。
賈母和王夫人都說寶玉年紀到了,想將襲人留下來做通房丫頭,等將來寶玉成親後再提了做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