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我阿瑪是,”弘輝頓了下,“弘輝害怕最後會…”
怕最後不是,再被清算嗎?
這種可能也未必沒有。
我覺得吧,你想的這個問題你阿瑪一定早就想過了。你要是真害怕,那就問問你阿瑪,他有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好辦法。”夾了三四塊年糕放在架子上,湘雲又給弘輝夾了一塊烤好的,“高風險伴隨高回報,做生意也是這樣的。
並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湘雲直接轉移話題問弘輝皇室對胤德入贅這事都怎麼看。
弘輝聞言欲言又止的看了湘雲一眼。
皇子抽瘋,被他養大的也不見多正常。反正是沒啥好話就是了。
行了,不用說了。這個問題知道太多那都是自找沒趣,我早起讓人燉了魚頭鍋,乾燉豆腐,萬燉魚,等胤德回來咱們就開飯。
“好。”
弘輝不光留在私宅用了晚飯,當天晚上還在這邊留宿了。仍舊是他以前住的屋子,裡麵也都是他小時候擺弄過的東西。
那裡有個沙盤,弘輝看著那沙盤,眼底都是對皇位的勢在必得。
大清的江山,必須是他的。
……
八爺自那年萬壽節後便徹底退出了政治舞台,也退出了眾人的視線。能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裡,多虧了當今的賜婚。
薛氏既然是老八惦記過的,那就賜給老八吧。念她侍候太後有功,當今還特意賜了一個側福晉位份。
賜婚聖旨下來的時候,寶釵站在太後身邊,準備奉承來給太後請安的德妃。
太意外了
真的太意外了
太後聽懂了用漢語念出來的聖旨,確仍是一臉茫然的等著人給她翻譯。
寶釵都高興''傻了,跪在那裡直愣愣的抬頭看著李德全手裡的聖旨,半天沒有反應。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寶釵,然後還是太後出聲用蒙語問了一回聖旨上說什麼。
一侍候太後多年的老嬤嬤連忙上前翻譯,太後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笑著用蒙語誇了寶釵幾句。
那語氣,那神態,仿佛真覺得寶釵很優秀,當今這道賜婚聖旨賜得有多好一般。
這兩年寶釵飄得不行,這道聖旨徹底將她扇醒了。
咬破舌尖,努力鎮靜的寶釵壓下委屈和不甘的領了旨。隨即又轉頭給太後磕頭,說了一回感激的話。
太後十來歲嫁給先皇,先皇活著的時候守活寡,死了當寡婦都不用花時間適應。
當初呀,先皇廢了元後,又想廢了她。無緣無故挨頓罵的時候跟家常便飯似的。
她為什麼不懂漢語
她為什麼一直學不會漢語
還不是先皇指著她的鼻子罵時,可以用最無辜的態度裝做聽不懂,挨了罵還要讓人翻譯嗎?
氣得先皇跳腳,裝一輩子都值。
日子都是過出來的,寶釵是個聰明的,境遇再差也不會比她當初難。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也應該長個記性了。
寶釵拿著聖旨回到自己的屋子,看著這間不大卻隻住了自己的屋子,寶釵先是一把將房門從裡麵鎖上,然後才跑到床上咬著帕子哭了出來。
她折騰了幾年,難道就隻是從八福晉的陪嫁丫頭折騰成了側福晉?
大哭了一回,寶釵才冷靜下來,之後走到臉盤處一邊重新淨麵,一邊冷著一張臉想這道賜旨是怎麼回事。
宮裡是不允許這麼哭的,寶釵仔細用水粉遮了一回。打了不少暗散遮住了紅腫的眼皮後,寶釵便拿著銀子讓人打聽消息去了。
賜婚的聖旨下了,她等太後賞賜到了就得出宮備嫁了。不過在那之前她必須知道是誰害她。
惠妃這次做得並不隱蔽,或者說她不怕任何人知道是她做的。所以沒費多少功夫寶釵便知道了惠妃這個沒了親兒子的老女人又對養子上心了。
隻是她向來與惠妃遠日無仇,近日無冤的,惠妃又為什麼推她入火坑呢?
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還翊坤宮的人情,以及希望借著此事讓翊坤宮的人多照顧一下她的孫子孫女唄。
翊坤宮那邊,郭貴人還派貼身宮女代表翊坤宮送了一回賞賜,順便又一副不解的問了一回寶釵是怎麼得罪惠妃了,才叫惠妃下這樣的狠手。
寶釵…她也正迷糊著呢,好伐。
想了兩天也沒想明白,寶釵不禁猜測∶難道真的隻是拿她做了慈母麵子?
八喜小
臘月初二,寶釵跪拜太後,又去翊坤宮和惠妃宮中磕了一回頭,再去了鳳藻宮拜彆元春,然後便帶著她在宮裡攢下的家底出宮了。
薛家那邊已經得了消息,此時正派了馬車來宮門口接未來的八側福晉回府。
寶釵登上馬車時又回望了一回身後的紫.禁城,眼底深沉晦澀。
她不甘心!
“噗~”
湘雲一口茶噴了出來,然後一臉震驚的看向胤德,“當初寶釵進宮還有太子出的一份力呢,當今怎麼會同意”
太子是當今的白月光,便是為了太子也不可能同意呀。
“許是終於想起老八的好了”胤德搖頭,“也可能是薛氏哪裡礙了惠妃的眼。惠妃開口了,皇阿瑪哪裡會為了一個包衣宮女駁了她麵子
“到底是太後的人呀。”
胤德搖頭,說了句太後最是隨和。
哪怕宜妃姐妹沒有明說,但胤德也猜測到了寶釵那份賜婚是怎麼來的了。但他知道湘雲對這些事情很是反感,所以直接推了個一問三不知。
湘雲抿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隻聳了聳肩對胤德說道∶“世事真無常呀。”
誰說不是呢。
都以為寶釵這一回怎麼都能有個好前程,卻不想以這樣的方式離開皇宮。薛姨媽不解,王夫人不明所以,所有知道寶釵,與寶釵有些牽扯的人家都在想著這道賜婚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寶釵一回到薛家,人就病了。
病得很重,昏昏沉沉了兩個多月,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二月了。
此時暫不提寶釵如何,隻說湘雲回了京城後,先去了大觀園隨後沒幾天又去了林家。到了林家,湘雲就發現賈敏身上多了幾分真。
賈敏以前挺虛的。
後來說話時提起成親嫁娶後,湘雲才知道怎麼回事。
賈敏以前之所以願意裝,那是為了黛玉要出嫁,為了黛玉好,讓自己多個賢惠溫和,知書達理的好名聲。現在不裝了,也是因為黛玉不用嫁到外麵去了。
想明白怎麼回事後,湘雲彆提多羨慕黛玉了。
她也想做林家的皇太女!
林家的皇太女則是滿心滿眼的羨慕湘雲。
說走就走,還將大清萬裡江山走了大半。不光自己過得快活,連親事都…雲丫頭怕是泰半女孩羨慕的對象了吧。
……便是沒有當今這道賜聖旨,薛姑娘也不好嫁人的。去黛玉的院子裡與黛玉圍爐說話,二人不由說起了寶釵。
一般的人家未必不介意她當初與八爺那段過往。
再一個哪怕時過境遷,其他的皇子若愛惜名聲,便也不會奪八爺所好。
寶釵的這段過往就是她翅膀上的舊傷,看著好了,其實永遠都留了疤。便是她將來真的如願以償的入了新帝的後宮,這件往事也足夠旁人抨擊她,拉她下馬了。
“挺替她惋惜的。”湘雲抿唇,也認同黛玉的分析,“那麼一個人,可惜了。”
寶釵心機手段都不缺,卻不是削尖了腦袋給人做妾,就是拿自己的婚事做籌碼。若用在旁處,未必不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所以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寧為鳳尾,不為雞頭吧。
“人各有誌罷了。”黛玉用她新得一套茶具給湘雲演示茶道,泡的是鳳凰單縱,配著新茶具到也清雅。“我和她沒什麼接觸,隻家常總聽姐妹們說她聰慧過人,端莊大方。在宮裡那些年,也瞧得出來她聰慧不讓旁人。既是聰慧之人,你又何必替她惋惜。人家知道自己要什麼,你以為的好,人家卻未必看得上。
至於這份賜婚,未嘗不是她求仁得仁。
湘雲想了想笑道∶“你說的對,是我著相了,她本就是奔著前程富貴去的。”都是愛新覺羅家的爺們,嫁誰不是他家的媳婦呢。
黛玉聞言便也沒再多說。其實因為她的親事,讓父母生了嫌隙隔閡這事,黛玉心裡一直不好受。若早知道會這樣,她一定不會說什麼招贅的話。她原無意婚嫁,也不想離開父母家人這才想要招贅。她何曾惦記過林家家業
以前總覺得爹爹是疼她的,現在卻不敢那麼想了。
好在她還有母親。
隻是心裡委屈,又不好表現出來,一怕母親心疼,二怕母親再做出什麼事來。
將茶杯推到湘雲麵前,黛玉輕聲問道∶“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可有什麼事要咱們做的?”
剛剛在正房與賈敏說話時,賈敏也跟旁人一般問起了湘雲和胤德的親事。
前日胤德和湘雲就親事一事進行了一回非常正經嚴肅的溝通。
湘雲可以慢慢安排她那套求婚操作,但旁的事卻也可以一同操辦起來。
比如說吉服要開始製做,一應成親物件要置辦,還有婚期也可以提前定下來,畢竟喜帖什麼的要提前幾個月發出去,還要給遠道的客人一個趕路時間。旁的不提,光是打造上好家俱,就得小一年。
湘雲想想也是這麼回事。
原本湘雲準備在夏天的夜裡,在一大片盛開的玫瑰花田中,放著煙花求婚。等求婚完再操辦婚事,婚期就要定在四十八年了。但胤德又說四十八年沒有成親的吉日,如果不在四十七年裡成親,就得等到四十九年的秋天。
其實四十七年和四十九年於湘雲來說沒區彆,不過自打回京後見天的被人催問婚事,湘雲便想著早點成親,早點消停,便決定在四十七年裡完成人生大事。
胤德早就拿了兩人的八字去請成親吉日了,四十七年下半年,隻有兩個好日子。
一個是八月初五,一個是臘月二十。
因迎春定的就是八月初五,所以湘雲挑了臘月二十這日。
新房就是湘雲現在的院子,等過了年湘雲就要從現在的院子裡搬出去,等成親的時候再搬回來。裡麵的家俱擺設全都不用,待房屋粉刷一新後,削德會帶著他的嫁妝來鋪房。
不過新房的家俱式樣則還是由湘雲和胤德一塊設計,然後再打出來。
胤德早好幾年前就準備好了打家俱的木料,隻等湘雲定了設計稿就可以打出來了。而湘雲會怎麼設計他們的新婚家俱,胤德還蠻期待的。
倆人一晚上就將一些成親的大方向商量完了,轉天湘雲出門有人問起親事時,湘雲都笑眯眯的告訴人家∶
定了,明年臘月二十。’
日子定下來後,婚禮的喜帖也要開始弄起來了。
請誰不請誰,總要出個名單。像是崔家和那拉家,他們都闔家不在京城,送喜帖要數日,若是來參加婚禮也要數日的功夫才能進京,這些都要提前算計好時間才行。
湘雲覺得這些事情過了年再商量都來得及,所以仍舊在年前過著走親訪友的歡快日子。
離開京城好幾年,有太多話要說了。
湘雲“現在還不知道呢,若有用得上你們的地方,我肯定不跟你們客氣。看嘛,二姐姐成親的時候就知道了。”
說起迎春,又說了一回給迎春的賀禮,黛玉與湘雲商量了一回賀禮的事話題又轉到了明年春闈上。
之前有一場舞弊案,有個叫人哭笑不得成因是監考官年紀太大了。後來針對這個事,朝廷雖沒下明文,卻也對各地官員進行了一回年紀統計。
當今上了年紀,他自己都時常感到精力不濟。那些地方官員豈不與他的情況差不多?雖然不想承認自己老了,也不想動這些上了年紀的老臣,卻也不得不做點什麼。
當今其實是不想做什麼的,但胤德卻在一旁說風涼話。反正你不做,後來的皇帝也會做。到時候未必會說你優容老臣,隻會說你老了,沒迫力了,昏庸了。與其讓人踩著你立好皇帝人設,你就應該自己支楞起來。
話超難聽,卻也將了當今一軍。然後這個時候,朝廷就有了一線和二線的區分。
上了年紀的官員退二線,俸祿照例發,直至官員自己提出退仕。而新調過去的官員任一線,以助手的身份開始協助和接替二線官員工作。
這是個折中的辦法,不過戶部卻因此多出了不少官員俸祿。於是胤德又賤兮兮的說當今忒會敗家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隻是個過渡階段,等將來四爺上位,朝廷肯定會出台相關政策。
至少五六十歲的人是彆想再參加科舉了,便是參加了也不會錄取。
因著一線二線這樣的安排,胤德之前便跟湘雲猜測明年春闈時會不會擴招一下。
若當真如此,那寶玉撞大運的機會也就更多了。
撞大運不撞大運的,黛玉倒不是太關心。主要是她這人心氣高,才學也是杠杠的,寶玉那點水平,在黛玉看來多少有些淺。
這是學霸對普通學生的秒殺。
哦,寶玉這個普通學生是跟湘雲那個學渣對比出來噠。
其實集玉也盼著寶玉能考出名堂來,哪怕看不得王夫人得意的賈敏也真心希望親侄子有個好前程。不過就這次秋鬨的排名,寶玉得將腦袋撞破了才有可能撞出個同進士來。
不抱啥希望啦
“我聽說二舅母相中了直郡王府的嫡出三格格。”黛玉輕聲將從賈敏那裡得來的消息說與湘雲知道,“還聽說甄家那邊也有意與外祖家聯姻。”
“江南甄家”
湘雲聞言,眉頭就跳了一下,她記得原著裡,江南甄家最後是抄家了的。賈家好像還幫忙窩藏了家財。
黛玉點頭“嗯。聽說他們家也有個哥兒叫寶玉呢。外祖母好像更覺得甄家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