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家是老太太的嫡係,這半大年因著老太太沒了,他們在府裡的日子也不如之前體麵了,可留下還是跟著離開又於他們家沒什麼區彆。
思及此,翠枝又抬頭看了一眼雕花大床,放下針線走了過去。摸摸額頭,再掖掖被角,最後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回憶起前兩日她老子娘的打算。
大太太沒了,大房又隻剩下這一根獨苗,為了名聲計史家也不會虧待了大姑娘。小時要仔細教養,將來也會儘力說門上上等的親事才算了了這樁公案。如今大姑娘還小,身邊也沒什麼人,若他們就跟著大姑娘混,將來以心腹陪房的身份離開史家,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至於大太太留下的陪房...那就看誰棋高一招了。
鳳俏見翠枝一臉凝重,不由也提心上前,“都兩天了怎的還不見醒?”
翠枝看了一眼鳳俏搖了搖頭,待又轉向床鋪時,便發現小姑娘的眼皮在顫動。於是連忙輕聲呼喚:“姑娘,姑娘?”
元沅的意識早就醒了,卻一直躺在那裡不敢擅動。耳邊是兩個小丫頭的交談聲,腦子卻還在播放一段時長有些短的小視頻。
等從那點少到可憐的蛛絲馬跡裡抽絲剝繭出有用的線索後,元沅一邊叫自己淡定,一邊在屬於自己的記憶裡尋找關於紅樓這本原著的相關內容。
紅樓夢,四王八公,賈史王薛,金陵十二釵——史湘雲!
看向出現在視線裡的兩個妹紙,元沅心忖了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新的人生好像還不錯~
看著對自己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還跳腳揮胳膊的小胖丫,胤禟無意識的轉著拇指上的扳指,臉上也帶出了幾分淺淺笑意。
秦八兩略帶幾分驚奇的看看胤禟,再看看那邊的小胖丫頭,努力控製自己那滿腹的驚濤駭浪。
打頒金節過後十一阿哥不幸夭折,他們九爺就再沒笑過了。如今竟然因為一個小丫頭的‘好看’就有了好心情...難不成是他們平時奉承的太過含蓄了?可不趕明個他也學著熱情奔放些?
胤禟收回視線,淡淡的掃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麼弄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詭異氣息的秦八兩:“回吧。”
“...喳!”
隨從牽了一匹棗紅馬過來,胤禟身手矯健的跨了上去,扽了扽韁繩,那馬就迫不及待的踱起步來。
“二哥哥,我也想騎馬。”
馬鞭落下之際,胤禟耳邊又響起了這麼一聲熱情洋溢的興奮聲音。好笑的搖了搖頭,胤禟便帶著隨從回宮了。
大阿哥住宮外,太子住毓慶宮,其他上了七歲的阿哥,不管成沒成親都搬到了東西五所居住。西五所住了三,四,五,七,八五位阿哥。東五所則住了九,十,十一,十二和十三五位阿哥。不過去年十一阿哥夭折後,東三所就閒置下來了。胤禟帶著人往東五所的頭所回時,洽巧看見永和宮的太監宮女在收拾東三所,胤禟見此便知道是德妃所出的十四阿哥要搬出永和宮了。
想到十四,胤禟就不由想到老八和老十以及最後的大贏家老四。
成王敗寇,他輸了他認。所以對於自己那三四個月的煎熬折磨,胤禟不恨任何人。可想到他的兒女因他受到的磨難,胤禟就恨不得生啖了老四的血肉。
八個兒子儘數圈禁府中,長子弘晸更是被圈在方寸之間五十多年。六個女兒更有三個折在了雍正初年。胤禟知道若是老四受意,他兒子們的日子不會好過,弘晸也不會活到八十好幾。隻是女兒...世人跟紅頂白揣摩上意,不過是糟蹋他女兒無人撐腰罷了。
隻是每每想起這些事,胤禟總要氣上一陣,再恨上一陣。可說到底,他最恨的竟然還是老八和他自己。
老四是真的狠呀。不光殺人,他還誅心。他讓自己知道自己所謂的士為知已而死,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不過死後做鬼多年,胤禟有時還會挺同情他們家老四的。累死累活一輩子,最後將江山交給了一塊叉燒。
重生歸來,胤禟一邊慶幸自己能夠重生,一邊又迅速察覺到了異常之處。
什麼四王八公,什麼江南甄家,竟讓一群包衣奴才如此蹦躂,他老子當年削藩是削了個寂寞嗎?
還有那什麼榮國府,弄出個叼玉出生的小子不藏著掖著,還天天的叫嚷著大造化...這是對九族有多大意見,才能乾出這種事呀?
見到了八公家出來的小胖丫後,胤禟再次對這個世界迷茫了。此時一邊想著他所熟悉的後事,一邊步入頭所,不妨一抬頭就看見翊坤宮的大太監跑了過來。
“九爺安,”周福海對著胤禟打千行禮,起身後恭敬的說道:“宜主子請您過去說話。”
“額娘找我?”胤禟收回思緒,看向周福海,雙眸微微眯起,一抹冷笑揚起,“八兩。”
“爺?”
“將劉氏拖到前院,杖責二十大板。再將今日所有出頭所的宮女太監都各打十板子。”
“啊?”秦八兩愣了一下,抬頭去看胤禟,發現胤禟並不是在說笑,這才一頭霧水的進了頭所。
周福海:“……”也不曾想到胤禟會這般吩咐,但他卻明白胤禟此舉何意,縮著脖子站在那裡,心裡想的都是宜妃娘娘生的這個小霸王似的阿哥著實難侍候。
“你先回吧,爺換身衣裳便去給額娘請安。看一眼周福海大步邁進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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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排春凳,被壓在最前麵的就是前兒被宜妃送來給兒子通人事的大宮女劉氏。
胤禟聽著外麵的慘叫聲,慢悠悠的換了身衣裳不說,還頗有心思挑選了一回配飾。最後又就著規律的板子聲喝了半盞茶,這才起身往翊坤宮行去。
翊坤宮這邊,周福海一回去便跟宜妃說了一回胤禟那不分青紅皂白的吩咐,宜妃一聽哪還不知道她家這個不省心的小兒子這是衝她來的。
將手中的瓜子一骨腦的丟了出去,指著周福海與一旁的郭貴人恨恨的罵道:“不省心的小王/八/羔子,我這是為了誰?”
見親妹妹氣得臉色都變了,郭貴人也隻得做和事佬,“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裡不懂你是為他好?老九自小聰慧,再不會為了一個奴才秧子置氣。指不定是劉氏有什麼不妥,才惹了老九心裡不痛快。”
宜妃仍舊氣不過,“那劉氏是去年小選進宮的,我瞧著她算好顏色,這才巴巴的給了他。他到好,隻看了一眼就將人打發了……這會兒子打人是什麼意思。這是打劉氏嗎?這是打給我瞧呢。”
其實小兒子沒的時候,宜妃也恨不得替他去了。可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兩個兒子要照顧,還有姐姐和嫡親的外甥女要庇護。除了叫自己堅強,再沒旁的辦法了。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後,宜妃便發現次子情緒不高,鬱鬱寡歡的,於是宜妃便將顏色姝麗的劉氏撥給了小兒子。
半大小子,也是時候通人事了。
不想人給送到了東頭所,胤禟也隻是看著這個劉氏發了一會兒呆便將人給了他奶娘候嬤嬤。
越想越氣的宜妃又將手邊的官窯小蓋碗揮到了地上,“他到是孝順。”
“九阿哥來了。”
“我吃她的奶長大,額娘不感激她,竟還攔著兒子儘心意,這又是什麼道理?”隨著宮女的通報聲,九阿哥一邊邁入殿中一邊對著宜妃說道。
“候嬤嬤待兒子最是真心不過,時常勸著兒子跟八哥學一學為人處事,額娘就隻會讓我親近五哥。五哥是我嫡親的哥哥,額娘不說我也不會遠了自己的親哥哥,可八哥,”
郭貴人好氣又好笑的斜了胤禟一眼,直接打斷胤禟:“好啦,彆氣你額娘了。”
聽到這裡,宜妃也被胤禟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語氣陰森的問道:“候嬤嬤是老八的人?”
胤禟對宜妃一笑,“這兒子就不知道了。”
宜妃:“……”
郭貴人見妹妹被外甥噎住了,看了一眼的周福海。周福海點頭,退身出去查胤禟奶娘的底去了。
“劉氏有什麼不妥,怎麼就給打發了?”郭貴人打發了周福海又問胤禟劉氏怎麼回事。
“沒有不妥。”胤禟搖頭,“隻是不喜罷了。”會叫人拖了劉氏打板子,也不過是因為劉氏將他院裡的消息傳到翊坤宮,想用額娘壓他就犯罷了。
至於其他人,不過敲山震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