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虛妄從來都是虛虛實實,水中望月,鏡花水月,霧裡看花,時而是是非非,時而非非是是,真真假假,不真不切。
他不知道脫下這一身袈裟,他還是不是他,還是不是她想要的他。
他更不知道脫下這一身袈裟以後,他要怎麼麵對她,麵對這滾滾紅塵。
他想,情劫之所以是情劫,就是你明明知道萬劫不複,卻還是想要義無返顧的,猶如飛蛾撲火一般的衝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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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以為要等到明天出發時才能知道那和尚要不要跟她一起回京,不想入畫回來的時候就帶了好消息回來。
惜春高興到無已言表,除了命令人多準備些素菜果蔬外,又多準備了些畫畫的顏料。
齊都說已經準備好船隻了,他們明天會在碼頭登船,之後船會停在天津碼頭靠岸。
走陸路即便快馬加鞭也需要數日才能抵京,但走水路不過幾日的光景。
而且舒服不遭罪,還能看看海景,看看日出日落。
惜春想到他們會在船上一起看日出,然後一起作畫整個人就興奮的睡不著覺。
翌日一早,惜春謝過知府大人的收留,又非常客氣有禮的與知府夫人告辭,這才出了衙門後宅。
先是與已經等在這裡的大和尚點頭,然後才坐上馬車朝著碼頭行去。
然而到了碼頭才發現出了一點小問題。
齊都準備的船壞了,臨時雇傭的船又太小,跟本放不下惜春等人的馬車和馬匹。
齊都一副急切模樣的問惜春能不能讓馬車和馬匹坐下一艘船?
這有啥不能的。
沒想那麼多的惜春便直接同意了,她隻帶了幾個下人和必要的行李上了麵前的船,其他人由她的一個侍衛帶著等這艘船修好,或是再重新雇傭一艘船。
上了船後,一番安頓,惜春便去了甲板上。
跟著惜春一道先行一步的大和尚此時正好站在甲板上,聽到腳步聲,隻猶豫了一回便轉身看向惜春走來的方向。
她走路的時候時而急促,時而漫不經心,有時候還會小步小步的蹭上幾步再跳一下。
惜春一對上那和尚看過來的眼睛,就笑了。
笑得春花燦爛,明媚熱烈!
大和尚閉上眼睛,默念:阿,阿彌陀佛。
……
和尚的心亂了,惜春卻沒發現。腳步輕快的走到和尚跟前指著海麵說得歡快。
惜春的每一個字他都聽見了,隻是那些字組成了句子在他腦子裡轉了一圈,便又飛了出去。
所以即便是都聽見了,和尚這會兒也不知道惜春在說什麼。隻是看著她,看著她的手,再看看她指著的方向。
心亂時的心慌意亂,他不是第一次經曆了。但他卻發現最近心亂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強烈了。
必須離開了,再不離開就真的走不了了。
踉蹌的後退幾步,和尚儀態儘失了說了句要背誦經文,便與惜春告辭,腳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艙房。惜春看著和尚這般模樣,嘟著小嘴低聲咒罵了一句‘笨蛋’,便也跺著腳回了艙房。
她到要看看經書裡有什麼。
大和尚在房中躲了一日夜,直到半夜發現船艙進水了,大和尚才猛的從椅子裡站起來,神色焦急的朝惜春的艙房方向跑去。
出事了。
甲板上沒有人,大和尚的心又沉了幾分。
他一邊跑,一邊喊,可船上的人卻仿佛都睡死了一般,沒有半個人應聲跑出來……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如果光是學校的教導就能有用的話,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高智商罪犯了。
有鳳姐兒這樣膽大妄為的母親,巧姐兒在生母的言傳身教下,很難不長歪。
巧姐兒聰明太過,在應該被正確引導的時候,卻沒學到正經應該學的東西。若賈母再多活幾年,她沒有搬出大觀園,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性情了。
可惜賈母去後,巧姐兒便回到鳳姐兒身邊,之後守孝讀書的重心也都變了。
這麼說吧。如果說沒讀過書的鳳姐兒,想的都是怎麼逃稅。那讀過書的巧姐兒,想的都是怎麼合理避稅。
除此之外,她隻看到了她的姑姑們風光大嫁,賈母的身後事有多風光。
嫁到仇家的一姑姑,做了王子妃的三姑姑,成了皇子福晉的雲姑姑……一姑姑說,她的棋下得比雲姑姑好。三姑姑說她的字寫的比一姑姑好。雲姑姑說,自己比她小時候還要懂事機靈。
還有寶一叔也說她書讀得好,懂得舉一反三,性子爽利沒有死讀書。蘭大哥哥還誇她做的對子有深度……
她這麼好,為什麼要低就?若不是落選了,她未必不是第一個賈娘娘。她知道母親選的這門親事多有不妥,可這樣的門第她難道配不得?
隻要她嫁進去了,不信擺弄不明白。
後來的種種,也叫巧姐兒更不甘心了。
為什麼她們都能過得那麼好,為什麼隻有她在不停的受委屈?
她哪裡比不上她們?
前塵往事暫且不提,隻說這邊收到惜春發現他們生意貓膩的時候,鳳姐兒與巧姐兒這對母女竟然都想到了殺人滅口,在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前,控製住局麵。
一邊擔心湘雲會收到風聲的立即讓人去閉店,暫避風頭。一邊又派人去聯係惜春。
而讓人扮成湘雲府邸下人的主意...竟然還是巧姐兒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