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長黎將飄來眼前的絲帶用力撥去一邊,聲音帶著幾分埋怨:“無論屬於什麼,你要送,你拿你的,彆拿我的。”
項海葵蹙眉:“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陰長黎質問:“噢,針是不是你問小白借的?”
項海葵回想了下:“是的。”
“針是我的。”
“這麼小氣的嗎?”
“我原本就小氣,我的東西你隨意用,可你不能拿給彆人。”說完,他兩瓣唇緊緊抿著,扶著樹乾的手開始摳樹皮,摳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項海葵:……
真想給他錄下來,等他恢複記憶之後,一裝逼,就拿出來給他看,啪啪打他臉。
“行了,我知道了。”項海葵賠著笑臉,認個錯,“走吧。”
她轉身以後翻了個白眼。
袖子突然被揪住。
陰長黎在身後小心翼翼試探著問:“十年了,你那位師兄還在你心上?”
項海葵扭頭,迎上他有些閃躲的目光:“他還在不在我心上我是不太清楚,但你肯定不在。”
一直以來,她的態度都是十分堅定的。
不管奶狗老板再怎麼體貼入微,都改變不了他現在是個病人的事實。
就像這湖麵上的明月倒影,再怎樣美好,也隻是假象。
等那狗比老板醒來,天光一亮,月影便消失了。
陰長黎的臉色瞬間便是一白,垂下長睫,遮掩住他眼底的受傷:“你怎麼就認定,我對你是雛鳥心態?”
“是事實啊。”項海葵攤手。
“可我是因為從你的頭發裡,感受到了你的善念和溫柔啊。”他的手還揪著她的衣袖,“就像相處久了,一人慢慢被另一人身上的某種特質吸引一樣,我隻是將這個時間給縮短了,才會看上去像是一見鐘情。”
項海葵吧唧吧唧嘴。
這些話她都快會背了。
沉默了下,她說,“可您發現的特質,是您自己自帶的濾鏡,和我本身沒有半毛錢關係啊。如果不是您強行改命,那救您的人是項天晴,您也一樣會對她一見鐘情。”
“不會。”陰長黎搖頭,“我想過這個事情,以我所了解的項天晴,若沒有改命,我對她的感情,必定隻是雛鳥心態。”
“你不同,不一樣。”他嚴肅的強調。
他越認真,項海葵越想笑。
倏地,她瞳孔緊緊一縮,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將他一把扯去自己身後。
同時背後天狂出鞘,她兩指並攏向前劃出一道斜線。
劍氣隻劃過了空氣,滋啦一聲。
“怎麼了?”
“剛才您背後有個黑影。”項海葵有點兒懷疑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就算是可以融入光芒之中的蜃妖,融入那一刹,也會帶來一些氣息流動,但這黑影消失的完全沒有痕跡,一閃即逝。
她望一眼祈福樹,“大概是樹影和水光造成的。”
她將天狂收回去:“走吧。”
“嗯。”陰長黎一口應下。
之前還滿腹鬱結,被她往身後這麼一護,頓時像個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兩人沿著岸邊往夜市走,沒走多遠,那艘蓮花舟再次出現在視野裡。
這次竟是路溪橋在招手:“葵姐!上來玩啊!”
旁邊還有白星現,也朝他們招招手。
項海葵奇怪,剛才他們還不在舟上,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從夜市上舟了?
她傳音過去:“小白,你不在夜市找寶物,上他們蓮舟做什麼?”
白星現:“原本小路正在帶我逛夜市呢,我的天寶忽然有反應,可指向的是這艘蓮舟。小路一看,說著舟是他家的,他大哥今兒在這宴客,招待的都是和你一樣,來金靈參加壽宴的貴客。”
天寶鬨著要來,白星現不答應它,兩顆門牙就不停變長,都快變成大象了。
項海葵瞧見了他下嘴唇有道傷痕,挺時髦的咬唇妝。
“不過上來也是白搭。”白星現有點兒泄氣,“天寶看上的寶物,是他們比試用的彩頭,我肯定是拿不到的。”
偷摸摸瞧了陰長黎一眼,白星現心裡一酸,“從前,就沒有叔叔贏不回來的寶物,小白不管想要什麼寶物,隻要多看兩眼,叔叔就會幫我拿到手。”
他不是想要寶物,是心疼叔叔。
“怎麼了?”陰長黎看他表情不太對。
項海葵解釋給他聽。
他又問:“是文試還是武試?”
“八成是文試吧,誰武比會在蓮湖蓮舟上。”項海葵攏眉,“怎麼,你想去試試?”
其實試試也行。
隻要不和思考有關係,比個詩詞歌賦琴書畫之類的,老板憑本能都可以碾壓他們。
“可是前輩您太顯眼了……”
陰長黎將鬥篷帽簷拉低,遮住大半張臉:“這樣呢?”
“好。”
等他倆一起登上蓮舟,眾人的神識便都落在他們身上。
對這位銀沙城二小姐,他們也是好奇已久了。
身為主人,路溪穀起身:“項二小姐。”又看向陰長黎,“白公子。”
項海葵抱拳:“路大公子。”
客套完,路溪穀讓仆人引他們入座。
巧的很,和寒棲挨著。
陰長黎快了一步,趕在項海葵之前坐了下來,緊挨著寒棲,將他和項海葵隔開。
寒棲兀自喝茶,裝作感受不到他的敵意。
項海葵沒注意這些,剛才進入蓮舟內部時,天狂忽然表現出不安。
她還沒來得及捕捉,它又平靜下去。
而且舟上眾人開始一一自報家門,她礙著父親的身份,得一個個的和他們客套。
客套起來也容易,就是聽他們報出一大堆的頭銜之後,她說一聲“久仰大名”。
侍女過來伺候,陰長黎擺了下手。
他自己親自動手,幫她倒茶,還用手背挨著茶杯試了試水溫。
隨後便開始剝橘子、瓜子,一副“賢內助”的模樣。
寒棲在旁看著,眼珠子半天沒轉,手先抖了幾抖,茶杯裡的水都快灑出來了。
他忍無可忍,傳音道:“你!你堂堂……你怎麼能做這些??”
陰長黎的手一頓,偏過頭,目色不善的看向他:“你這人未免霸道了,你不喜歡的人,還不準彆人喜歡了?”
寒棲完全無法接受:“不是……你不能做這些……”
陰長黎取過一個螃蟹腿,仔細剝:“我不能做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比我做的更好?”
他亮出那個螃蟹腿,“你瞧,我能剝乾淨整個殼子,都不傷到裡麵一點點肉,小葵經常誇我,這手藝沒人比的上。”
寒棲看一眼,微微一訝,這麼細的蟹腿剝開,真是一點沒傷到肉。
陰長黎:“你行麼?”
“這有何難?”寒棲也掰下個蟹腿,一捏,碎了,裡頭的肉卻有劃傷。
將自己盤子裡所有螃蟹全掰乾淨了,再怎麼小心翼翼仍有劃傷。
陰長黎淡淡看他一眼,眼神寫著“你不行”。
寒棲麵色一沉,吩咐侍女:“再給我端一盤螃蟹過來,不,兩盤。”
作者有話要說: 生死時速,成功渡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