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棲蜜桔吃到一半,楞了一下。
但還是將剩下的剩下的一半吃完,才拱手笑道“長黎兄,項姑娘,彆來無恙。”
陰長黎不和他說話,繼續與項海葵的話題“寒棲這人最大的弱點,就是他對我們山海族帶有極強烈的偏見,一旦存在偏見,就很容易出錯。”
項海葵冷冷道“哦?”
陰長黎刻意演戲一般,幫項海葵整理鬢邊的亂發“在他眼睛裡,我們山海族分三類。我個人屬於一類,第二類是好戰分子,第三類是窮凶之徒。”
寒棲也不吭聲,僅輕輕一笑,繼續吃自己的橘子。
反正他已經贏了,由著失敗者在自己麵前耍耍嘴皮子,也沒什麼。
“真以為你贏了?”陰長黎瞥他一眼之後,一揮袖,扔出一塊兒晶瑩剔透的橢圓形石頭。
那石頭飛到半空中,突然射出一道光,光幕中呈現出一副畫麵。
畫麵又模糊到清晰,項海葵瞳孔一縮,是師父的萬骨窟。
穿一身紅衣的雀遲,閒庭信步般穿過重重劍陣,走進萬骨窟長長的甬道內。
甬道的儘頭,戚隱正盤膝坐在地上,手腳都被鐵鏈鎖住。
“師父,咱們許久不見了啊……”
雀遲行至戚隱麵前之後,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徒兒今日前來拜見,是受了寒棲的指派,他讓我來吃掉您呢。”
戚隱依然閉著眼睛,魂魄不在體內,自然沒有回應。
雀遲在原地默默佇立許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撩衣擺,麵對著戚隱盤膝坐下。
他托著下巴,臉上流露出費解的神色“可是,我有一點怎麼想都想不通,這個寒棲,憑什麼認為我會想吃掉師父呢?”
而且是毫不懷疑的認定,開門見山就說有辦法幫他吃掉師父,問他願不願意配合。
“我當年,也不過是捅了師父一劍,從來沒想過要師父的命啊,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雀遲與戚隱理念不合,時常被戚隱教訓,確實有反叛之心。
他和戚隱之間並沒有什麼血海深仇,與此相反,他自幼受戚隱悉心照顧,手把手的教他修劍,是有恩情在的。
正如他對項海葵說的那樣,師父沒有將他逐出師門,他也從來沒有在心中真正的背叛師門。
就連突然冒出來的小師妹,他都不曾想過殺死她,又怎麼會殺師父?
“您說這個寒棲好笑不好笑?還什麼算無遺策的國師呢,呸,我們是獸,又不是石頭。”
雀遲眼眸裡的鄙夷遮掩不住,他之所以答應寒棲,也隻是怕拒絕之後,寒棲再有彆的主意。
“師父,您隻管去為小師妹撐腰,徒兒在這為您守著。”
看到這一幕時,寒棲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捏著拳頭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項海葵則是先長長鬆了口氣,再微微愣。
是啊,雀遲的確是窮凶極惡,但他的想法是睡了她,拿來氣師父。
變態歸變態,的確是沒有殺心的。
在孟南亭說留著她有用時,雀遲甚至還表現出了護犢子的態度。
而觀他拿劍之時的姿態,幾乎是翻版師父,可見在劍道上,他對師父是完全認同的。
但雀遲平素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歹毒,理所應當所有人都認為他肯定會趁機吃掉師父。
“寒棲,這就是你的弱點。”陰長黎看向他的目光充斥著譏誚,“在你眼睛裡,除了極個彆,所有山海族都不過是些蒙味無知、毫無人性的畜生。從本質上講,你與帝君是一樣的,自大。”
寒棲的拳頭慢慢鬆開,再度微笑“這一局我既輸了,無話可說,隨你怎麼說吧。”
他轉身時臉色一沉,“星奴,我們走。”
“是,師父。”星奴小聲回答。
“寒前輩。”項海葵卻喊住他。
寒棲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才轉過身“姑娘是不是想像捅帝君那樣,也來捅我兩劍發泄一下?”
項海葵垂著睫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喊住他。
嗯,的確想捅他兩劍來著,可惜她現在拖著傷病之體,辦不到。
於是又想痛罵他一頓出出氣。
話到嘴邊,忽然又不想罵了。
不知為何,心中似乎沒了那麼重的戾氣,連罵人都罵不動了。
她低頭沉吟。
寒棲不急不躁的等待,並不催促她,也不急著走。
終於,她似乎想通了,抬眸望向他“不知前輩有沒有被上一課,但拜您和帝君所賜,我被上了一課。”
寒棲回望她,等著聽她說。
“先前我曾說過,我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不想摻合你們的戰爭。在我捅帝君之時,我心中發誓要弄死他,但依然無關站隊,因為我與他之間僅僅是私仇。”
項海葵不善長和人講道理,努力在腦海中籌措著語言,“我不摻合的原因,除了歸屬感之外,我私心認為你們誰都有道理,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既然與我無關,不想輕易站隊。”
寒棲點點頭“那現在呢?”
項海葵篤定“現在,我選山海族。”
陰長黎微微動容,垂眸看向她。
寒棲“嗯”一聲“意料之中。”
項海葵搖頭“不,和您預料的不同,並不隻是我師父今日舍命替我撐腰,令我找到歸屬感的原因,當然,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寒棲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項海葵道“您之前說,在山海族和天族之間,您選擇天族,因為天族的文明接近人族,天族隻將人類當奴隸,山海族卻將人當食物。”
寒棲“嗯。”
項海葵道“這句話,當時其實說服了我。因為我一直寧願做奴隸,也想活下去,甘願做你們的棋子和工具。”
“可現在,我以我的切身體驗告訴你,身為天狂劍主,我寧可與凶殘的獸族拚一拚誰更凶殘,誰做誰的食物,也不願在高貴的天族人腳邊搖尾乞憐,被踐踏成狗。”
忽地有些站立不穩,陰長黎連忙後退半步,以掌心推了一下她的後腰。
項海葵蹙了蹙眉,卻沒有排斥,心裡的一股氣卸掉之後,她確實是累極了。
向後靠去,將重心壓在他手掌心上。
陰長黎遲疑了下,又往前走了半步,與她錯開半個肩膀,半邊身子似樹,由她靠著。
“所以寒前輩,你我道不同,謝謝您這一段時間有心或者無心對我的栽培。”項海葵借著陰長黎的力氣站穩,眼眸是從未有過的沉靜,朝他抱拳,“今後,戰場上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