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答,反問道:“你……可是遇上了不乾淨的東西?”
蒼老中帶著一絲韻味,頗有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公園椅子周圍視野開闊,雲川環顧一圈,隻看到遠處幾名孩童玩耍,並無其他人。
他分出部分發絲,以自己為中心呈圓形向外鋪開,半徑三米。
這是雲川目前能夠較為靈活控製發絲的距離,再遠些,控製就有些困難了。
並且發絲也無法延伸太長。
做完這些,他就像沒聽到那聲音一樣,繼續朝烏龜走去。
“誒等等,你是不是覺得寒冷徹骨,大熱的天卻跟待在冰庫裡似的?”
見他不理會,那聲音反而開始追問。
聲音似乎近了些。
是從下方傳來的。
地下?
雲川垂眸看向地麵。
水泥地,一層永遠也無法掃淨的細灰,沒有任何可以藏匿人的地方。
那聲音清晰度很高,很顯然發聲源在近處,沒有東西隔擋。
但這裡沒人。
隻有……一隻奇怪的烏龜。
雙眼微眯,雖然很不願意產生這種顛倒世界觀的想法,但經曆過暗色直播間,經曆過女鬼,現在甚至連女鬼的頭發都成為自己的武器,雲川不得不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這人心善,見你年紀輕輕被鬼纏,於心不忍,就教你個法子擺脫陰魂吧!”那聲音老神在在道。
“什麼法子?”
雲川放輕腳步,從背後靠近烏龜。
“你若心有正氣,鬼怪也不敢來招惹你,行七七四十九天件善事即可養出正氣。”
“哦?那我這第一件善事,應該做什麼呢?”
雲川站在烏龜背後,順著話接道。
“這第一件善事嘛,你身前不正好有隻龜,此龜有靈,你若將它放回水中,再奉上酒肉,便是一件大善事,一件可抵尋常三五件。”
烏龜渾然不知,還甩了甩龜尾巴。
“嗬……”雲川不禁扯起嘴角笑了笑。“一隻烏龜也要喝酒吃肉?”
“我倒覺得。”他一腳踩在烏龜背上。“殺隻有靈性的龜燉湯,更補。”
“你覺得呢?”
他彎腰,低頭,從後麵俯視著烏龜。
掩藏在兜帽下的眸光,陰冷漠然,宛如惡鬼。
烏龜才剛剛探出一點的頭嚇得連忙又縮回去。
它將頭藏在殼裡,讓雲川看不到它的嘴。
“小夥子,你……”蒼老的聲音欲指責他。
“彆裝了。”
雲川搬起龜殼,提了起來。
“你這種拙劣的演技,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
租房內。
唯一能照射到大片陽光的陽台。
“說吧,你是什麼東西。”
雲川靠在椅子上,甚至圍了條白色圍巾。
他看起來很冷。
前方是被黑發牢牢捆住,龜殼被翻過來放在地上的烏龜。
“你才是個東西!”
倒翻在地上的烏龜憤憤開口,口吐人言。
之前雲川聽到的那道蒼老聲音,就是從它口中發出。
“你不是東西,那你是什麼?”
“呸,你才不是東西!”烏龜啐了一口,可惜它忘了自己被倒過來捆著,下巴朝上,這一口唾沫直接吐在自己臉上。
纏繞龜殼密密麻麻的黑發瞬時勒緊,幾縷發絲的發梢變得如針一般尖銳,“唰”地一下對準烏龜的頭部,隻差幾厘米,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會探向前,紮進烏龜的頭部。
也許能將血肉刺穿,也許不會。
烏龜感受到危機,連忙將頭縮回殼裡。
雲川閉目,微微皺眉,頭後仰靠在椅背上。
蒼白的肌膚在陽光照耀下,幾近透明。
莫名煩躁湧上心頭,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
沉寂了幾分鐘。
“呼嚕……呼嚕……”
細小聲音傳入耳中。
他睜開看過去,沙發下一條黑色毛絨絨的尾巴不小心漏出來。
黑球躲在沙發下瑟瑟發抖。
身為一隻小黑貓,這兩天它受到太多驚嚇。
雲川以為它已經逃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單手覆在臉上。
半晌後。
雲川半蹲下身,看著烏龜露出一個笑容。
雙眼澄澈透亮,酒窩印在臉頰,仿佛涉世未深的單純少年。
溫和又無害。
“我問,你答,好嗎?”
他輕聲道,語氣輕柔。
烏龜看著他,打了個寒顫。
...
“妖?”
雲川手指習慣性按在玉墜上。
玉墜的溫度變了,於他而言的意義卻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