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黑夜中的四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也看不清路, 隻知道跑就對了。
“啊——!”
旁人的尖叫聲讓心中的恐懼慌亂更甚。
腳腕被某種絲線或者帶子纏住, 將整個人拖倒在地。
黑暗中隻能朦朧看到幾個影子,其他幾人也被纏住, 一個個倒下。
印叔用力蹬腳,試圖擺脫, 卻很快被纏住雙手, 四肢被束縛, 無法動彈。
一縷冰涼的絲線繞在他的脖子上, 緩緩勒緊, 連話也說不出。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能感到自己即將迎來死亡, 卻隻能在這片黑暗中靜靜等待,煎熬無比。
絲線勒緊的速度並不快, 也許他還有不短時間來思考過去的人生。
忽然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小腿,順著爬到肩膀旁邊。
動作慢悠悠地,一點點移動。
看不清是什麼,但冷汗依舊不可抑製地在背後一層層湧出,駭得渾身發寒。
印叔因為窒息滿臉漲紅, 努力睜大眼睛。
他終於看到了!
那是一點微末的反光, 從純黑色眼珠上折射出的小光點。
見印叔與自己對視, 它咧了咧嘴,細碎尖牙也被映出鋒利的光芒。
嘭!
印叔仿佛聽到自己頭皮炸開的聲音。
原來摸著他小腿爬過來的是那個詭異嬰孩,它現在就趴在自己肩膀的位置, 低著頭與躺在地上的自己對視。
距離如此之近。
真要命。
他不禁開始想,自己會先窒息而死,還是先被嚇死?
嬰孩伸手抓向印叔的臉,冰寒刺骨的小手指摳了摳他的臉,瞬時劃出幾道血口子。
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嬰孩甩了甩手,看著手指頭,似乎對於他的脆弱感到困惑。
隨即伸手摸向印叔的脖子,在緊緊纏繞的絲線上摳來摳去。
脖子上不可避免地出現幾條小血痕,但勒住脖子的絲線也被嬰孩摳斷了。
“咳咳!呼……呼……”
印叔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總算從缺氧的狀態脫離。
“我的孩子很喜歡你……”
刺耳難言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很難描述那種聲音,大概就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讓人難受。又帶著難言的怨氣,仿佛恨透所有。
印叔猛地頓住,放輕呼吸,心跳得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黑暗中靜了靜,纏住他四肢的東西突然離開,印叔恢複了活動的能力。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四周忽然亮起幾簇幽綠鬼火,照亮黑夜。
“哐當!”
寸頭男的匕首被甩在他麵前。
“天亮前殺了這三個人,你就能離開。”白衣女人垂頭站在遠處,幽幽道。
而印叔身前兩米的位置,則躺著他的三名同伴。
他們被白衣女人長長的黑發綁在一起,在白衣女人話音落下後,捂住三人口鼻的黑發褪去。
三人喘著氣看向印叔,他們自然也聽到了那句話。
隻要殺了他們三個人,印叔就能離開。
“印哥,你彆,你彆……我害怕……”
黑衣男抖著嘴唇喊道。
印叔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又看向其餘兩人。
寸頭男和女子也正看著他。
幾秒後,寸頭男開口了。
“你殺了我吧。”
“就算你不殺我,那個女鬼也不會放過我們。”他視線不準痕跡往白衣女人的方向瞟了眼。
“但是求你救救我妹妹,她本來不想來,是我硬要拉她出來散心,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沒臉去見爸媽……”
聽了寸頭男的話,女子竟沒什麼反應,她麵色陰沉地埋著頭,眼睛咕嚕咕嚕轉,有意無意地去瞄白衣女人。
印叔搓了搓臉,眉頭皺得死緊,原地焦躁打了幾個轉後,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讓我這樣做?”
白衣女人隻是遠遠地站著,沒有回答他的話。
似乎隻要印叔不做決定,她就會一直站在那裡,誰也無法擺脫她。
印叔無法做決定,他痛苦地埋頭蹲在地上。
幾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名嬰孩仰著頭爬向女子。
直到女子瑟縮著往後退,卻因為和其他兩人綁在一起而退無可退時,寸頭男和黑衣男才發現她的動靜。
“去!走開!”
“不要過來!”
她聲音壓得極低,像是生怕動靜大了被彆人發現一樣。
“嘻嘻嘻……”
嬰孩笑得詭異,動作越發快了。
它來到女子身前,小手抓向女子的額頭。
又小又短的手自然是碰不到女子的額頭,即便後者正坐在地上。
但它的手心傳出一股吸力,硬生生將女子吸了過去,看起來就像是她主動低頭把額頭湊在嬰孩手掌上一樣。
小手一抓,女子額心劃出幾道血痕,同時一個影子從女子身體裡抓了出來。
寸頭男原本正心焦,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見此一幕不禁震驚地瞪大眼睛。
隻見那道從女子額心扯出去的身影竟是一名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梳著個辮子,穿著打扮和之前村子裡的村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