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麗心裡亂糟糟的,完全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抱著還沒洗的飯盒,倉皇地跑回了病房,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光這樣,似乎還不能給她安全感。她一個轉身,後背緊緊抵在門板上,左手按住胸口,用力喘了好幾口氣。
從何春麗進門的那一瞬,假寐的林老實就睜開了眼睛。他沒動,微微眯起眼,盯著何春麗,將何春麗的一係列動作全收入了眼中。
看著何春麗蒼白如紙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雙腿,林老實疑惑極了,何春麗出去不過兩三分鐘,這麼短的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何春麗反應這麼大。
“怎麼啦?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林老實不動聲色地問道。
何春麗似乎這時候才想起病房裡還有個林老實,臉上閃過一抹懊惱,但很快又被她掩蓋過去。她抬起左手撥了撥臉頰邊的頭發,避開了林老實的眼神,倉促間胡亂尋了個借口:“我,我好像有點中暑了,身體不大舒服……”
她不願意說,林老實並沒有急著拆穿她:“這樣啊,那你先把飯盒放下,坐下歇會兒。”
何春麗這才想起自己還抱著剛喝完雞湯油膩膩的飯盒。她趕緊低頭,然後就悲催地發現,飯盒上的菜湯沾在了她漂亮的白裙子上。
白裙子穿上好看是好看,可太不經臟了,稍微沾上點什麼臟東西就非常紮眼。何春麗懊惱不已,趕緊放下了飯盒,拿起了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衣服上的汙跡。
林老實又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的心不在焉太明顯了,她出去這麼一會兒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老實豎起耳朵,留意外麵的動靜,零星的說話聲從隔壁和走廊中傳來,還有一些三散亂的腳步聲從病房外路過,很普通很尋常,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何春麗是頭一次來軍醫院,在這邊除了他也不認識其他人,究竟什麼事能讓她反應這麼大?
林老實滿腹疑惑,他瞟了何春麗一眼,故意試探:“乾毛巾不好擦,你去沾點水再擦吧,剛弄上去好擦,等乾透了,就不好洗了,會留下印子。”
何春麗看著擦了半天都還黃乎乎的裙子,實在舍不得這麼一件合她心意,又能展現她美貌的裙子就這麼毀了,便站了起來說:“嗯,我去擦一下。”
林老實盯著她出去的背影看了兩秒。自己一提她就出去了,這說明外麵並沒有讓她恐懼的東西,那她剛才反應那麼大?算了,回頭等她不在的時候問問護士,中午這層樓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發生,就知道答案了。
去洗手池邊沾水擦了擦裙子上的汙跡,又捧了兩捧冷水潑臉,何春麗激動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人也跟著冷靜了,開始思考江圓到底是怎麼跟林老實好上的。
他們是現在就勾搭上的還是以後呢?理智告訴何春麗,他們倆之間現在應該什麼都沒有,林老實住進醫院的前三天一直昏迷不醒,等他一醒來之後,自己就來了醫院,整天在這兒盯著,兩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折騰出什麼事啊。
但是他們老家離這裡好幾百裡,這時候交通還不發達,人口的流動也不是很頻繁,林老實回家務農後,這兩個人八竿子都打不著又隔了幾百裡的人到底是怎麼湊在一塊兒的?
所以這也不能排除,這兩個人沒有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還有,前世,江圓有對象最後還是跟林老實湊到了一塊兒,這說明,哪怕她不挑撥離間,江圓跟於夢書也長久不了,遲早會散的,所以她著實不必為此後悔。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看緊林老實,嚴防死後,絕不讓他們倆有什麼獨處的機會。而且要儘快養好林老實的傷,趕緊回家,徹底斷絕兩人的往來。這樣,隻要她不跟胡安私奔,踏踏實實跟林老實過日子,過一兩年再給他生個大胖兒子,便是江圓後來又冒出來又怎麼樣?她就不信了,林老實會為了個長得這麼普通的女人連兒子都不要。
很快,林老實就察覺到了何春麗的改變,最明顯的變化體現在對他的照顧上,細心了許多,很多事也不找機會偷懶,推給護士了。剛開始,林老實還以為她這改變是因為自己傷勢好轉,有了自理能力,照顧自己變得簡單多了,所以何春麗想摘桃子,就把照顧自己的活兒給接了過去。
但很快,林老實就發現自己猜錯了。因為吃過晚飯後,何春麗回了招待所,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回到了病房,說是不放心他,要陪夜。
林老實很無語,他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連喝口水都要彆人幫忙倒的時候,她怎麼不陪夜?他現在都能下地勉強走幾步了,她才來守夜,說是擔心他,這種鬼話誰信?
她的反常更加激起了林老實的好奇心,次日上午,趁著何春麗去上廁所,小護士進來給他打點滴的時候,林老實馬上抓緊機會問道:“小江,昨天中午,咱們這層樓,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護士把藥瓶掛在架子上,低頭將針頭裡的空氣擠出去,然後動作迅速地將針紮進了林老實手背的血管上,這才有空回他的問題:“沒有啊!”
沒有?難道不是他們這一層?何春麗的樣子,可不像是沒事。林老實把範圍擴大了一圈,又問:“那醫院裡呢?昨天有沒有發生什麼鬨得比較大的事?”
小護士撕了一塊膠布貼在針上:“林隊長啊,你到底想問什麼?咱們醫院昨天一整天都沒發生什麼大事,跟往常一樣。”
林老實點點頭:“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小江。”
“林隊客氣了,要是沒事我就去忙了,還有很多病人在等著呢。”小江護士轉身端起托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