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被送進了戒網癮體送校(1 / 2)

晚上七點, 汽車站已經沒什麼人了, 隻有幾個旅客拎著行李匆匆從裡麵出來。

陳教官打聽過, 江蘆汽車站最晚的一趟車就是從中林開來的, 等這趟車的旅客下車出站後,今天車站裡不會有其他車子進來了,也就是說,這是今天最後一批旅客, 待會兒下車的全是從中林來的旅客, 不會有其他地方來的人。

正是因為幾乎沒多少旅客了,汽車站裡擺攤的小販紛紛收好攤子走了,所以車站裡也沒了其他閒雜人等, 倒是方便了他們行動, 他們隻要盯緊這一車人就行了。

陳教官站在柱子後麵的陰影處,一眨不眨地盯著出來的人。一個拎著蛇皮袋的中年農民,一個背著包的年輕女人,一個牽著孩子的婦女, 一個……

五分鐘過後, 車站裡已經走出來二十幾號人,但都不見林老實的蹤影,而且現在人已經很少了,幾十秒才偶爾出來一個人。陳教官心底發沉, 感覺今天這一趟恐怕是白跑了,很可能找不到人,他安靜地站在那兒, 又等了兩分鐘,再也沒人出來。

跟陳教官同來的尹教官抬頭看了一眼像潑墨一般黑沉沉的天,有點焦慮:“人都走光了,還不見那小子出來,該不會是搞錯了,他沒上這趟車吧?”

這可不好說,陳教官心裡也有這種擔憂,但他沒說話,拿起手機給守在入口處的同事去了一個電話:“你那邊沒人出去過吧?”

守在入口處的教官看了一眼黑洞洞,像隻怪獸嘴巴一樣的汽車站入口,低聲說:“沒有,司機都走了,現在裡麵黑漆漆的,應該沒有人了。”

陳教官掛了電話,對尹教官說:“你守在這裡,盯緊了,我進去找找。”

江蘆是個縣城,汽車站不大,就入口和出口這兩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隻要守住了這兩個地方,就不怕人跑了。

囑咐完了同事,陳教官翻身進了汽車站。

晚上,汽車站裡的燈都關了,隻有西側有一隻路燈亮著,發出朦朦朧朧的光亮,依稀照亮了車站,裡麵各式各樣的大貨車依次停在那兒,粗略估計有好幾十輛。

陳教官進去之後,沿著車子一輛一輛地找。這些汽車的門窗都鎖住了,林老實肯定不在裡麵,他要是還沒出站,那應該藏在車子邊或者旁邊候車的座椅上。

但陳教官找了一圈,沒找到林老實,倒是遇到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躺在汽車站藍色的塑料椅子上。

他拿了一支煙給流浪漢,然後問道:“阿叔,我來接我一個親戚,但沒接到人,他的電話也打不通。這站裡現在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說話間,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紅色的鈔票,在流浪漢眼前晃了晃。

流浪漢瞧見錢,眼睛發亮,但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所有人都走了,車站裡就我一個。”

“這樣啊。”陳教官收起了錢,把抽了半包的煙丟給了流浪漢,大步走了出去。

出站後,他讓尹教官繼續在那兒守著,自己走出去,站在車站前的空地上,掏出手機給閆主任打了個電話回去:“主任,我們在江蘆汽車站沒找到人,車站裡我都去找過一遍了。”

閆主任聽了後說:“辛苦你們了,林老實他爸說得信誓旦旦,說有人看到林老實買了車票上了車,可能是中間出了漏子,我再打電話問問他。”

也隻能這樣了,陳教官掛了電話等他的消息。

閆主任一掛斷電話後,馬上給林父打了過去:“林先生,你的消息來源準確嗎?我們的教官六點半就去了江蘆車站守著,等了大半個小時,人都走光了,也沒看到林老實,去站裡找了一圈,也沒有人。”

林父傻眼了:“怎麼會找不到,那個人說了他買的是最後一班去江蘆的客車。你們再找找,用心點找。”

閆主任不樂意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汽車站都下班了,哪裡還有人啊。再說人是你們做家長的接回去跑掉的,可不關咱們學校的事啊!”

林父本來就是個暴脾氣,不講理的,聽到這句話很不樂意:“閆主任,這怎麼能怪我們。要不是他在學校裡生了病,遲遲不見好,我們怎麼會把他接回家養病?要是你們學校弄兩個好點的醫生,不要搞得一個感冒拖拖拉拉的,十來天都治不好,還越來越嚴重,咱們會把人接走嗎?再說,當初接走的時候,你們也是同意了的,還說他表現很好,回家養病也無妨,怎麼現在都賴到咱們家長身上了?還有你們學校不是有心理師,科學評估學員的心理進程嘛,還說這小子已經改好了,我看哪裡改好了?比以前還惡劣好不好?他以前在家可從不偷東西,這第一回偷東西就是去了你們學校回來後才有的,你說說,這跟你們學校沒關係嗎?”

這一打交道,閆主任就明白了,林父是個混不吝,不講理的,不把人給他找回來,這家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生事端。罷了,找就找吧,等人找回來之後,不就相當於又免費給他們打了一次廣告,以後那些家長知道這個事,肯定會對學校更信賴。

在心裡思量一圈後,閆主任馬上和和氣氣地說:“哎呀,林先生,林先生,不要急,不要急,沒說不找啊,林老實是咱們的學員。我們學校的老師們也很希望能夠早點把他找回來,幫助他改正錯誤,好好做人,咱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孩子好,都想儘快把孩子給找回來。不過要找人,這還得你們家長配合,你說是不是?”

見他服了軟,讓了步,林父哼了哼:“要怎麼配合,你們說?咱們肯定配合學校,不過那小子的手機丟在了家裡,我們現在也聯係不上他,除非他主動打電話給我們。”

閆主任也清楚這一點,要是林父拿林老實有辦法,就不會額外花錢找上他們了。

“這樣吧,你把他的身份證號碼發給我,我找人去查查賓館的入住登記記錄。他現在在外麵,肯定要找住的地方啊,大晚上的總不能去睡天橋吧。你那邊呢,若是他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穩住他,不要發火,最好能把他勸回來,就是勸不回來,那也彆暫時彆吵彆鬨,搞清楚他在什麼地方,咱們才好把人找回來,你說是不是?”閆主任勸林父,不要一打電話就發脾氣。

林父雖然是個暴脾氣,可如今林老實跑了,他也沒法子,隻能點頭答應:“行,他要是打電話回家,我會第一個通知你。”

“嗯,這就對了,咱們都是為了孩子,沒必要起爭執。”閆主任笑嗬嗬地說道,“對了,有空你們再想想,林老實有沒有關係特彆好的朋友,還有比較近的親戚之類的。他一個人跑出去,總不能自己滿世界的亂跑吧,十有**會去投奔關係比較好的人。”

林父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便說:“我想想,待會兒再挨個打電話給親戚們。”

閆主任的這個提醒給了林父啟發。他回頭就給家裡還有來往的親戚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林老實偷了家裡的錢跑了,讓他們看到林老實,悄悄給他打電話,早點把孩子找回來。那些親戚一聽說林老實偷了家裡十幾萬跑了,都紛紛表示,一有林老實的行蹤就通知林父。

而戒網癮體校這邊,閆主任結束了跟林父的電話之後馬上給熟人打電話,讓幫忙查林老實有沒有住賓館,然後又給陳教官打了過去:“還是沒等到人?”

陳教官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了,林老實要是來江蘆那鐵定早來了。不知道拐到哪裡去了,但肯定沒在那輛汽車上,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嗯,沒見到人。”他如實說。

閆主任聽後,琢磨了一會兒道:“可能是中間出了漏子,這小子換了車或者是中途下車了。不知道他的行蹤,滿世界亂找也不是個事,這樣吧,你們找個地方吃飯然後休息,我想辦法打聽打聽他的行蹤,等有了消息,你們再立即動身。”

陳教官點頭:“好。”

掛電話時,閆主任又囑咐:“手機充滿電,彆關機。”

這個陳教官很有經驗,他們又不是第一次抓這種逃跑的學員了,為了避免人跑掉了,什麼時候有消息,他們就得什麼時候出發,哪怕是大半夜睡著了也得立馬翻身起來。

“好的,我明白,閆主任你放心,我們隨時都準備好了。”陳教官拍著胸口保證道。

閆主任說:“好,你們辛苦了,把人帶回來,你們這個月的績效打優。”

聽了這話,陳教官白忙活一場的火氣馬上沒了,立即道:“主任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人給帶回來。”

***

林老實並沒有打算坐汽車走,因為汽車太慢了,而且到了傍晚,也沒幾趟車了,隻要這個戒網癮體校一查,就很容易查到他的行蹤。

他是故意把車票給那個借電話男人看到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就賊眉鼠眼的,借個電話打幾分鐘就收他十塊錢,一瞧就是個貪財的,回頭林父林母找上他,隻要許以重利,他鐵定會把自己給賣了。

所以林老實就想著利用他一把,轉移林父和戒網癮體校的注意力,爭取給自己更多跑路的時間。如果是他猜測了,這個人不會出賣他,那也沒什麼損失,反正在外麵小心謹慎一點總沒錯。

為了安全著想,林老實假裝進了汽車站,然後從車子開出去的出口走了,出了汽車站,他在路邊打了個的,直奔火車站。

到了火車站,他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因為原主一直在本地長大,並沒有去過外地。親戚、玩得好的同學朋友都在本地,蒼茫之間,林老實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沒有特定的目的地,他乾脆去電子滾動顯示屏上看看今天到長林還有多少趟列車,哪些車有票。

最後他撿了一個出發時間最近,又有票的列車,買上票,趕在天黑之前上了車。

這趟車是去隔壁省的,晚上十一點多才到隔壁省會。

林老實跟著人.流下了車,也沒去其他的地方,就近找了一家連鎖賓館住下,倒頭就睡。這一天搞得就跟打仗一樣,累死他了。

殊不知,他剛躺下沒多久,神通廣大的閆主任就接到了消息,知道他住在了哪個旅館,甚至連具體的房間號都知道。

閆主任又馬上通知了陳教官三人。

陳教官三人連夜開車,馬不停蹄地往林老實所住的賓館而去。

他們走的高速,速度比幾乎每站都停的綠皮火車快多了,到了半夜四點多就到了林老實所住的賓館,這時候天還沒亮。

尹教官推開門打了個哈欠,罵道:“這小子真能跑,半天就跑出省了,害得咱們一晚上沒睡覺。”

陳教官瞥了他一眼:“得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咱們動靜輕點,趕緊把這小子弄回去。有什麼不滿,等把他帶回去了,你們愛咋咋滴,隨便你們怎麼出氣。”

這話深得尹教官二人的心。

三人進了賓館,來到前台,隻有一個年輕男子在服務台。

“三位先生好,請問想訂什麼房間?”服務員微笑著問道。

陳教官說:“要一間午夜房。”

“好的,先生請稍等!”服務員麻利地辦妥了入住手續,將房卡、身份證還給三人。

為了方便行動,他們特意要了跟林老實同一層樓的房間。

大半夜的,酒店裡的客人都熟睡了,電梯裡就他們三個。尹教官說:“距天亮還有一個來小時,咱們現在就行動吧,不然白天太多人了,被看到容易生事端。”

陳教官也是這個意思,他揚了揚手裡的包:“嗯,早點辦妥,還能趕回去吃午飯,吃完好好睡一覺。”

三人的房間就在林老實的房間斜對麵。

上樓之後,他們先進了客房,將東西準備好,然後才開始行動。

***

大半夜的,林老實睡得正沉,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他搖了搖頭,睜開眼,看了一眼窗簾的方向,外麵的天還黑著,四周一片寂靜,這說明天還沒亮。

他的手機沒帶,跑得匆忙,又沒來得及買手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但應該還早。這個點,誰會來敲他的門啊?

林老實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口,大大咧咧地問道:“誰啊?”

語氣放鬆,眼睛卻貼到了貓眼上,往外瞄去,神情戒備。

外麵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皮膚比較黑,頭發有點短,露在外麵的手膀子上的肌肉一團一團的,看起來很有爆發力。

聽到林老實的問話,他揚了揚手裡的房卡說:“哥們,我房間裡的空調感覺沒什麼製冷效果,睡到半夜把我給熱死了,打電話去前台,酒店前台的人非說空調是好好的,就這個溫度。我說彆人的肯定不是這樣,前台非不信,讓我找個彆人的來對比,不然不肯給我換房間。晚上快睡覺的時候,我下去吃宵夜,看到你一個人進門的,想著都是單身漢,找你比較方便,所以就冒昧地來打攪你了,哥們幫個忙唄,你看我熱得渾身都是汗了。”

林老實隔著貓眼,看到他的脖子上,胳膊上確實都是汗水,頭發上似乎也是濕濕的,像是剛才水裡撈起來一樣,手還不停地在臉旁扇風,一副熱到極點的模樣。

他有點猶豫,彆人隻是要他幫一個舉手之勞,不答應,似乎不近人情,可答應,大半夜的他又覺得有點古怪。

林老實盯著那人仔細瞄了幾眼,彆說還真瞄出了端倪。這個人額頭上、頭發上、脖子上、隔壁上都汗淋淋的,活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但鼻尖卻乾乾的,一點汗珠都沒有。

這不合理,麵部血管神經豐富,鼻子上也有很多汗腺,沒道理額頭上出了那麼多汗,鼻尖卻乾乾淨淨的,一點汗水都沒有。更彆提大半夜敲彆人的門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

林老實的眼神冷了下來,他真是小瞧了這些人的神通廣大。他誰都沒通知,臨時改了道,這麼快都能被他們盯上,看來他得想辦法逃遠一點。

不過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怎麼解決眼前的隱患。門外或者說酒店外麵,肯定不止這一個男人,硬碰硬他肯定跑不掉,得想其他法子。

而且還得儘快,不能拖,不然明天原主的父母肯定也會趕過來,到時候他們說他偷了家裡的錢,要帶他回去,就是警察來了也不能說什麼。

沉下眼瞼,許多個念頭在林老實的腦子中打轉。他住的是5樓,這麼高,從窗戶邊上逃跑肯定不行。但門外,哪怕這個人暫時退讓了,但也不知道他們會躲在什麼角落裡盯著他,然後給他設個圈套,伺機抓住他。

所以從門口出去絕對不是個好辦法,很容易被抓住。就在林老實猶豫的這會兒功夫,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和那個男人絮絮叨叨的聲音。他如此鍥而不舍,更加肯定了林老實的猜測,這個人很可能是戒網癮體校派出來的。

這些人還真是厲害,他什麼都沒帶,也沒打電話回去,跑到隔壁省,剛睡了半覺他們就追來了。他低估了他們的能量,林老實估摸著他們在某些係統裡有人,自己在這個信息社會裡,隻要用到網絡、銀行卡、身份證、手機等都可能被這些人給追上。但又不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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