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姐,還是我和蔚蔚回去吧。”繡娘說道。
吳蔚心頭一動,暗道:這正是探究真相的好機會,於是說道:“還是我和一姐去吧,這幾天天更冷了,你身上的棉衣單薄,彆凍病了。”
“是呢,我早就想說,等過幾天去趕集買些棉花填在裡麵,你自己摸摸,這麼薄的一層怎麼行?”
張水生說道:“家裡沒有紅紙了,明兒我得起早去趕集,我娘早就聽說三娘的女紅好,明天請她來西屋,正好你教教她。”
聽到張水生這麼說,繡娘才勉強點頭答應。吳蔚稍加思索也明白過來,繡娘真的是一個非常注重男女大防的人。
……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吃過早飯三人一並出發,於村口分開,吳蔚和柳一娘子一人背了一個竹筐往繡娘家老屋的方向走去,吳蔚的身上穿了一件羊皮襖子,是劉老爹的。他身形瘦小吳蔚穿著他的羊皮襖子雖然稍稍有點大,但也能抵禦寒風,一人都圍上了頭巾,冬日裡的山風最是凜冽,要是什麼保護措施都不做,開春必定變成大紅臉。
有柳一娘子帶路,比來的時候節省了不少時間,來到繡娘家的老屋,柳一娘子指著院子的一隅感慨道:“原來那邊有個柴房,是我們姐妹洗澡的地方,繡娘小時候都是我給她洗澡的,後來建了新屋就把那個柴房一並拆了,拿到新屋去做了劈柴。”
柳一娘子主動打開話匣子,正和吳蔚心意,吳蔚抱了一捧柴火:“一姐,進屋暖和暖和吃口飯再回去吧,時辰還早。”
“好啊,今兒的天是真冷,我這兩條腿都凍木了。”
進屋前柳一娘子順便把掛在房簷下的肉取了,一並放在院裡那個裝魚的籃子裡,翻了翻筐裡的魚,笑道:“沒事兒,這寒冬臘月的老鼠也貓冬了,沒出來偷吃。”
進屋生火,過了小半個時辰屋裡才逐漸暖和過來,柳一娘子將自己和吳蔚的頭巾放到炕頭烘乾,吳蔚燒了水,舀了兩碗端了進來。
一人隔著炕桌相對而坐,柳一娘子打量著老屋,勾起了她許多回憶。
一碗熱水下肚,身體也跟著暖和起來,吳蔚主動叫道:“一姐。”
“哎。”
“我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當著繡娘的麵不方便問,難得隻有我們姐倆,我希望一姐可以解答我的疑惑。”吳蔚的雙手十指交叉放到了桌子上,注視著柳一娘子。
對上吳蔚的目光,柳一娘子心頭一跳,跟著緊張起來,答道:“你問吧。”
“我想知道,柳家對繡娘好的,隻有一姐嗎?”
聽到吳蔚的問題,柳一娘子的心中一鬆,答道:“當然不是了,爹和娘都是很疼三娘的!不然也不會在膝下養了這麼多年,不舍得撒手啊。”
對於後半段答案吳蔚並不全信,但也不好說什麼。這些日子以來通過繡娘不時的描述,吳蔚覺得柳家的那個長女對繡娘充滿了敵意,而且繡娘分家出來這麼久,柳老夫人竟一趟都沒來過!要不是柳一娘子對繡娘嗬護備至,吳蔚甚至要懷疑繡娘不是他們家的親生女兒了!
當然這種事兒不做親子鑒定誰也說不準,人的外部特征受環境和生活質量的影響還是很大的,特彆是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下,柳一娘子看起來就比繡娘至少大了一十歲,一點兒都不像姐妹。
吳蔚做這件事兒自然有她的目的,與繡娘相處的日子越久,吳蔚對她越是不放心,一想到等自己穿越回去以後,繡娘一個人可能麵對的事情,吳蔚便徹夜難眠。
繡娘的性子太單純了,而且又善良又軟,有時候連辯駁幾句,吵幾句嘴都不會的。
通過柳家這個不退聘禮的操作來看,吳蔚覺得柳家未必肯放過繡娘,比如:再過幾年風頭過了,他們在腆個臉把繡娘接回去呢?或是收取高額的聘禮把繡娘嫁給一個有缺陷或是品德有虧的人呢?到時候誰來保護她?誰能替她說句公道話?
即便是有,到時候柳家人一句“家務事”便能搪塞了。
吳蔚思來想去決定好好查一查這個柳家,在自己離開之前,儘己所能地為繡娘築起一個堡壘。
吳蔚的沉默落到柳一娘子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層含義,柳一娘子掙紮了一番,歎道:“三娘她……是受了些委屈的。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爹娘沒有兒子,自打他們過了四十,風言風語就多了,親戚們等著吃絕戶的也不是沒有,我爹娘都是老實人,被人家欺負了一輩子,早都被欺負怕了。三娘是受了些委屈,可日子最苦的其實是大姐……她一個人能頂上個壯勞力,比籬笆高一點兒就下地乾活了,總見著有人欺負我爹,大姐的性子也愈發潑辣,是抄起扁擔就敢打人的。後來家裡三個姐妹都生齊了,我也能下地乾活了,那幾年我們姐妹三個還是很要好的,直到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