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給吳蔚按摩了一會兒,輕聲說道:“今天白天閒著沒事兒,我把肚兜給你做好了,你要不要試一下?看看尺寸合不合適,不合適我再給你改改?”
“唔……明天吧,先睡覺,好困。”
吳蔚嘟囔著往一旁滾出半個身位,迷迷糊糊地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趴趴,覺覺。”
繡娘無奈輕笑,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吳蔚偶爾會說出一些奇怪的詞語,給吳蔚蓋好被子,吹熄了蠟燭躺到了吳蔚身邊。
……
另一邊,玉麵神機先是去了一趟縣衙,告知知縣驗屍完畢,可以先將被害人落葬。
知縣雖有不解,但礙於東方瑞的身份,還是答應了。
然後東方瑞才策馬回到在縣城的臨時府邸,看到馬棚裡多了一匹白馬,當即皺起了眉,朝著點燈的屋子大步流星地走去。
來到屋外,東方瑞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房門,門很快便開了,隻聽開門的人歡喜地叫道:“師父~。”
東方瑞進了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來人正是平佳縣主:高寧雪。
此時高寧雪的身上穿著雪白的絲綢中衣,青絲披散,被褥已經鋪好。
東方瑞眉頭緊鎖,問道:“縣主怎麼在這兒?”
“自然是……師父還說我呢,你有案子怎麼也不帶上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
“你出來,燕王殿下準許了?”
“一開始……”
“請縣主實話實說。”
高寧雪的聲音明顯哽了一下,答道:“是我偷跑出來的。”
“胡鬨!這陣子清廬縣不太平,縣主千金之軀行夜路至此,萬一出了差錯,如何是好?”
高寧雪搶白道:“我是喬裝出來的,我……爺爺早就給了我燕王府的令牌,我假裝是傳令的侍衛,他們就給我放行了,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拿著令牌到衙門問過,他們說師父你住在這兒,我就來了。師父也真是的,這麼大的案子都不帶上我。”
東方瑞長歎一聲,今日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偏偏這縣主大人不讓人安生。
“請縣主立刻收拾一下,穿戴整齊,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王府好悶的,連個陪我玩兒的人都沒有,我自小在京城長大……本就對泰州這邊不熟悉,平時也是過了初五就動身回京的,今年怎麼就不行了?”
“清廬縣出了命案,很危險!”
“我晚上住在師父這兒,白天跟在師父身邊,這裡離縣衙那麼近,怎麼就危險了?”
“縣主還是不要讓我為難,你不告而彆燕王殿下此刻一定已經發現了,正派人到處尋你,燕王殿下一把年紀了,縣主懂事些。”
“我給爺爺留了手書,他看了就知道我來找你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走。”高寧雪說完就上了床,拉過被子蓋住了頭頂。
東方瑞又是一歎,退了出來,來到書房點亮蠟燭,等。
等燕王府的人過來。
高寧雪固執不肯走,東方瑞又不能把她綁了送回去,自己若到燕王府報信留縣主一人在這兒又不安全,隻能等著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燕王府的人就該找到這來了。
……
東方瑞的書案上,張威已經將謄抄的仵作手劄放在上麵了,東方瑞打開卷軸,跟著文字的描述眼前再度閃現出吳蔚驗屍時的場景。
在梁朝,仵作這一行沒有年輕人做,更沒有女子。
出自對鬼神的敬畏也好,還是單純對屍體的懼怕也罷,很少有人願意做這一行,就算有……沒有一顆直麵屍體的果敢之心,到了現場也會落荒而逃。
一般來說:乾仵作的人都是曆儘滄桑,見過生死的年長者居多,而且仵作這一行注定了無法開學授課,多為父子傳承,即便是出生在仵作世家的人,也有可能
因為無法直麵屍體而斷了傳承,再加世人對仵作敬而遠之的態度,仵作其實是個:責任重卻很低賤的行當,正因為如此,好的仵作是很稀缺的。
在得知吳蔚的父親是一名仵作後,東方瑞絲毫不覺得吳蔚會驗屍有什麼奇怪的,從吳蔚的驗屍手法和經驗上來看,吳蔚的父親一定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仵作,若家中僅有吳蔚這一個孩子,將通身的本事傳給吳蔚也不奇怪。
想到這裡,東方瑞對吳蔚的父親肅然起敬。
東方瑞卷起卷軸,腦海中回蕩起吳蔚最後的話:大人,你有沒有注意到被害者的手?
東方瑞麵沉似水,靠到椅背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