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抬手為繡娘將鬢間的碎發掖到耳朵,用拇指拭去她臉頰的淚珠,柔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村長和裡正都向著柳家的話,你有勇氣和他們對簿公堂嗎?就像二姐說的,這可能會徹底‘汙了’你的名聲,再也說不到婆家了。”
繡娘猛地睜開了眼睛,張了張嘴,反問道:“若是他們輸了官司,娘會挨板子嗎?”
“不會的,現在是你大姐和大姐夫當家,真有什麼刑罰也隻會落到他們頭上。”
得到這個答案繡娘的目光堅定起來,點頭道:“我敢!”
繡娘的反應令吳蔚十分欣慰,能拋開世俗強加給女子的枷鎖,主動踏出捍衛權利的第一步,這對從前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繡娘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進步!
“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和你的家人對簿公堂的,我會儘我所能地讓這件事在裡正那裡得到解決!繡娘,凡事都有兩麵性,雖然你大姐和你大姐夫這件事做得令人不齒,但對你來說卻未必是件壞事,越早問題徹底解決和原生家庭切割開,對你的傷害越小,你想想……要是等到以後你坐擁百畝良田,半條街的門市,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再鬨這麼一出,損失不是更大嗎?能在式微時就讓隱患暴露出來,我們的繡娘是個有福氣的!”
聽著吳蔚的話,繡娘有些發蒙,誰?蔚蔚說的是自己嗎?百畝良田,半條街的門市?怎麼可能呢?
不過那句“我們的繡娘是個有福氣的”又讓繡娘紅了臉頰,僅存的一絲恐懼也在吳蔚的溫柔安撫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繡娘的心中,吳蔚從不是一個說空話的人,她答應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即便在這件事上所有人都沒有把握,可繡娘依舊深深信賴著吳蔚。
……
吳蔚和繡娘回到西屋,吳蔚對柳二娘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二姐,剛才我態度不好,你彆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心煩,這事兒都是我娘家人一手挑起來的,給你添麻煩了,該我和你道歉才是。”
吳蔚和繡娘坐到炕上,吳蔚堅定地說道:“二姐,二姐夫,剛才我和繡娘商量了一下,我覺得關於戶籍這件事不管是他們因為無知落下了,還是有意為之,我都要把這件事徹底解決!我說的徹底解決是把繡娘的戶籍拎出來,單獨立戶,讓繡娘徹底脫離娘家成為真正的一家之主,而不是模棱兩可的和稀泥,一時礙於壓力鬆了口,過個一兩年再來鬨騰一次。”
張水生和柳二娘子均點了點頭,柳二娘子說道:“是這個理兒,誰家的日子也經不起這麼折騰,我剛才和你姐夫也商量了,不然就給繡娘在張家村說個婆家,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分出來了,繡娘,你的意思呢?”
不等繡娘回答,吳蔚說道:“二姐,成親是人生大事,不能兒戲。不能為了逃出火坑又閉著眼睛跳到彆人家,就算對方的人品,家世都好,要是柳家那兩口子在聘禮上漫天要價,親事終究難成不說,繡娘的名聲也保不住了。”
“你說的也對,哎……”
“二姐夫,我一會兒出門一趟,明日一早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小槐村,我想見見裡正,親自和他談談。”
“沒問題!”
“時辰不早了,我出去一趟,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你們不用等我吃晚飯。”吳蔚問繡娘要了二兩銀子,匆匆出門去了。
出了張家村吳蔚朝著縣城的方向走去,她上次曾被張威和張猛押解到東方瑞的臨時宅院一次,還記得路。
吳蔚倒不是要請東方瑞出麵,而是她覺得自己對這個時空的人情世故還有隱形規則實在是欠缺,想請東方瑞指點指點。
事關繡娘的人生,吳蔚不敢踏錯一步,勢必要做到一擊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