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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吳蔚和繡娘相擁在馬車裡,篝火跳動的光芒透過車窗,給車廂裡蒙上了一層閃爍的微紅。
張水生和張全在篝火邊打了地鋪,已經能聽到響亮的鼾聲了。
吳蔚和繡娘就這樣安靜地擁著彼此,偶爾會不約而同地,因奇特的鼾聲調子笑起來。
繡娘窩在吳蔚的懷裡,攬著吳蔚的胳膊不願放手。
“嚇壞了吧?”吳蔚輕聲問道。
繡娘沉默半晌,反問道:“等咱們的米莊開起來了,你是不是要經常去倉實縣進貨?”
吳蔚怔了怔,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有想過,如今想來……大概是要如此的。
米莊雖然是為了應對天災才盤下的,可生意總要做下去,囤再多的米也終有賣完的一日。
吳蔚斟酌著答道:“雖然離秋收還有幾個月,但是今年的收成咱們心裡都有數,我想……未來一兩年,我會經常到倉實縣來的。”
大多數米莊老板名下未必擁有許多良田,所以梁朝境內一部分米莊做的不過是低收高賣的生意,今年清廬縣清河縣的收成普遍不好,很難收到糧食,米莊的生意也比往年要紅火些,吳蔚要數次在這條路上往返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吳蔚抿著嘴,緊了緊擁著繡娘的胳膊。
繡娘的心情她又怎會不知呢?
懷中的這個女孩一直都是這樣,總能想到自己忽略的事情,一顆心……總是撲在自己的心上。
又是一陣沉默後,繡娘才悠悠道:“有二姐夫和張全哥護著,咱們還是出了意外。一想到你今後要時常走這條路,我這心裡便惴惴的,早
知道咱們就不開米莊了,
就和二姐夫一樣,
開個榨油坊,或是開個成衣鋪。”
吳蔚抬手刮了刮繡娘筆挺的鼻梁,笑道:“你忘了咱們是因為什麼開的米莊了?成衣鋪,榨油坊雖然安逸,可真來了天災它不能救命啊。咱們這米莊生意是奔波了些,勝在守著糧食過日子,心裡踏實。我的初心你是知道的,在保證咱們家人都能有飯吃的同時,能救一個是一個,咱們這一路走來,也離不開好心人的幫忙。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舍不得我這麼折騰自己,可我……也想好好保護你啊。”
吳蔚說得動情,在繡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哄道:“我永遠也忘不了,我一開始認識你時,你那樣瘦弱,穿著一套打著補丁的舊衣裳,懷裡頭抱著半袋子糧食,走到哪兒……你都抱著它。我不會再讓你過回從前的生活了,三娘~,天災若真的來了,銀子是填不飽肚子的。你,我,還有柳嬸兒,我們三個女子……太平世道尚且生活不易,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沒糧食會發生什麼,我想都不敢想。我答應你,今後有了本錢,咱們雇個穩妥的夥計,再買幾匹馬,上貨的活兒我儘量交給夥計去做,好不好?”
聽到吳蔚這麼說,繡娘心中滿是感動,這便是自己認定了的良人,繡娘看向吳蔚的目光中滿是眷戀,問道:“真的嗎?這麼多糧食……你不怕夥計拿著糧食跑了?”
“我今天也想了,這趟路一來一回實在是太遠了,女子出門到底不如男子那般便利。高姑娘給我引薦了一位漕運的老板,到時候我和他好好說說,能不能派幾個得力的人手給我,我看張全就挺不錯的,再說不是還有二姐夫呢嗎?張家在村裡的人緣好,實在不行就請二姐夫引薦幾個知根知底兒的,專門負責到倉實縣上貨。”
“那就好,你少跑幾趟,出遠門的活兒能交給夥計的,都交給他們做。”
“好~。時辰不早了,睡吧,車夫天亮了就會來接咱們了。”
“嗯。”
繡娘在吳蔚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
天剛亮,車夫便帶著一輛新馬車和幾名騎著馬的幫手來了。
眾人一起把東西搬上了新馬車,壞掉的馬車用繩索套了,由兩匹馬拉著一同往倉實縣的方向駛去。
不過一個多時辰就進了倉實縣,車夫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吳蔚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棧存放了行李,吃過午飯後,張水生打聽到一家口碑不錯的醫館,四人結伴來到醫館。
吳蔚嘴裡的傷口已經不要緊了,張全身上的擦傷也得到了處理,如吳蔚所料,四人中傷的最嚴重的就是張水生,他的肋骨處烏青一片,腫了起來。
郎中懷疑張水生傷到了骨頭,不過以這個時空的醫療水平,肋骨上的傷也隻能以將養為主,郎中給張水生擦了跌打酒,開了四副藥讓回去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