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子把孩子交給自家婆婆,快步去掀開箱子,一股內陸人聞不慣的魚腥味飄了出來,柳二娘子捏著鼻子說道:“什麼玩意兒,這麼腥?”
繡娘來到柳二娘子身邊,說道:“是一些海貨,曬乾的昆布,海草,魚乾,還有貝殼裡麵的肉,咱們這邊買不到的,拿回去以後泡兩天,勤換水,用來煲湯,煮粥,做菜都好吃。每一包裡麵裝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事先都分好了。”
繡娘伏在柳二娘子耳畔說道:“這兩箱是專門用來人情往來送人的,那邊那兩口漆紅的箱子,是彆人送給蔚蔚的上等貨,蔚蔚說不送人,咱們一人一箱留著自己吃。”
柳二娘子聞言笑了起來,瞪了繡娘一眼,嗔道:“你這丫頭。”
柳二娘子按照人數取了幾份海貨出來,一人發了一份,一些人受不了這個味道,紛紛質疑是什麼東西,待海貨都發完,柳二娘子才打趣道:“你們幾個真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這叫海貨,都是海裡的東西,你們水生哥專門給你們帶回來的特產!裡麵有昆布,魚乾,還有貝殼肉,拿回去以後泡在清水裡,泡個兩天,勤換水,就可以做菜,煲湯,煮粥吃了。這東西可比肉貴多了!”柳二娘子叉著腰說道。
眾人恍然大悟,謝過柳二娘子後,與眾人道辭離去。
小院安靜了下來,張水生被扶著回屋躺著了,繡娘和吳蔚則在整理帶回來的東西,把給張水生的抬到院子裡,她們家那份留在院子裡,晚一點兒用牛車拉回去。
片刻後張老爹也回來,到屋裡去和張水生說話去了,飯菜上桌前,李大姐趕著牛車把柳老夫人送了過來。
張老夫人留李大姐在家吃飯,李大姐說家裡頭飯已經做好了,孩子們還在等著,就不留飯了。
桌子擺好,張老爹開了一壇他珍藏的酒,還是柱子出生那天,他托人到集上買的,一共二十壇,一直也沒舍得喝。
張老爹端起酒杯,說什麼也要敬吳蔚一杯,吳蔚起身,謙卑地端著酒杯和張老爹喝了一杯,老人家睜著渾濁的眼,對吳蔚說了好些感激的話,張老夫人也在一旁幫腔,聽得吳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吳蔚愧疚地說道:“張叔,張嬸兒,很抱歉這趟出門,讓二姐夫受傷了,辜負了
二老對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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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張老爹端起酒杯敬柳老夫人:“親家,來。”
柳老夫人笑著端起酒杯,有些話張老爹沒法和吳蔚開口,張老夫人卻是可以的,吳蔚不僅救過她的命,還帶著整個張家成了村裡的富戶,這些恩情他們雖然沒有掛在嘴邊時常提起,卻刻在了心底。
張老夫人慈愛地說道:“說句托大的話,我們兩口子……早就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了,要是你和三娘破了一點兒皮,他爹怕是要把水生的腿給打斷的。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幫了我們太多了,水生能護著你們不受傷,我們老兩口很欣慰。蔚蔚呀,我知道你是善良孩子,這件事兒就彆放在心上了,沒人會怪你的。”
柳二娘子也在一旁稱“是”,張水生也笑著點了點頭。
之後,張水生說了路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在倉實縣都做了什麼,張老爹則把自從他們出門以後,泰州城鋪子裝修的進度說了一下。
按照吳蔚建議的,張老爹找了工匠承包了店鋪的擴建和修繕的工作,榨油坊的二樓已經蓋好了,能住人,很寬敞,還修了幾個糧倉,兩個鋪子的後院也都挖了排水渠,一直通到一箭之地外,隻要不遇到極端大雨,院內是不會積水的。
現在要做的,就是尋個良辰吉日,兩家鋪子就可以開張了。
吳蔚和繡娘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
吳蔚想到一事,突然問道:“張叔,去泰州當石匠的那批鄉親們回來嗎?”算算也過去了幾個月了,開山鑿石的事兒也應該告一段落了。
張老爹歎了一聲,答道:“我聽回來探親的人說,泰州那邊又招了一批人過去,每日沒夜地鑿呢,工錢倒是沒拖。”
張老夫人接過話頭,說道:“哎呀,去泰州當石匠的那幾戶人家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今年的收成能打出去年的一成就算不錯了,這幾天多少人在地裡捧著空穀子哭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都去呢,多少賺點銀子還能買糧食,哎……造孽啊。”
吳蔚心頭一沉,細問之下才知道,村裡的糧食雖然經過幾個月的人工灌溉總算抽穗了,可是許多都是空的,根本就沒有糧食。
旱災似乎要比吳蔚想象的還要嚴重。
柳老夫人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後山的泉眼看著好像要斷流了,前幾日我和李家媳婦挑了些水,存在後山的山洞裡了。”
張老夫人也發愁道:“是呢,村東頭的那條吃水的河,乾了快一半了,村裡的幾口井也都降了不少,我們前幾天也搶了幾缸水出來,這水喝著有點發苦。”
吳蔚沉默了片刻,說道:“我這次回來帶了十幾輛水車,明日我就讓他們把糧食裝到糧倉裡,用水車蓄水,後山的木桶也該派上用場了,要是真旱了……一時半會兒還餓不死人,沒水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