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頂帽子的後麵,柳翠微都用金線繡上了每個人的名字,帽子的前麵是同樣用金線繡成的“吳柳記”三個字。
柳翠微一一叫過每一位夥計的名字,然後將帽子發給那人,夥計們都很開心,感謝聲一聲疊著一聲。
幾位來買米的客人也跟過來看熱鬨,見帽子的用料紮實,刺繡更是精巧,無不嘖嘖稱奇。
“正好,二東家,你的手可真巧啊!”
“我的帽子尺寸也正合適。”
在夥計們一聲聲的讚美中,吳蔚目露自豪。
一位來買米的嬸子,拿過一頂帽子在手裡過了過,讚道:“真是好手藝啊,棉絮均勻紮實,連一點兒鼓包都摸不出來,還有這針腳,這繡樣,這走線……就是繡樓裡一等繡娘也不過如此了!”
柳翠微紅著臉答道:“從前在家裡的時候,經常做些針線活,咱們米莊一樓,四麵透風,冬日裡夥計們定然辛苦,我擔心他們把耳朵凍壞了,就緊趕慢趕地做了些棉帽子出來,把兩邊翻下來,正好能遮住耳朵和臉頰,嬸子謬讚了。”
“我可沒錯誇,你這手藝就是好,開米莊實在是可惜了,應該開個繡樓才是,生意一定紅火。”
……
聽著這話,吳蔚的心中不由得愧疚起來,這米莊原本是想劃出一半來給柳翠微做成衣鋪鋪麵的。
可是,等把各種糧食都擺開以後發現空間根本不夠,於是柳翠微便主動提出暫
時不要成衣鋪,再加上之後米莊的生意一直很忙,吳蔚和柳翠微兩個人一起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成衣鋪的計劃便漸漸擱淺了。
針線活對柳翠微來說,不單單是一份謀生的手藝,更是一種熱愛。
吳蔚一直覺得柳翠微的刺繡是有靈氣的,這種靈氣源於柳翠微對刺繡的熱愛,如今的日子好了,生意忙了,卻也把柳翠微的這份熱愛給丟掉了。
……
待人群散了,柳翠微將剩下的帽子重新包起來,等到明天另一班夥計來上班的時候再發出去。
吳蔚卻將柳翠微拉到一旁,說道:“我算了算,咱們除去給高姑娘的分紅外,這半年也賺了不少銀子,要不我再去找當鋪老板問問看,這附近還有沒有小一點兒的鋪子要轉讓的,咱們再開個成衣鋪吧?”
柳翠微不解地白了吳蔚一眼,說道:“一個米莊都快把我累死了,你還想再開一家?”
吳蔚拽住柳翠微的袖口,轉頭看了看並無夥計注意到這邊,才繼續說道:“我是覺得……你的手藝就這麼荒廢了實在可惜,你要是不喜歡女紅刺繡的,還就擺了,但是你很喜歡,不是嘛?人這一輩子難得有點自己的興趣愛好,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也想兌現我的承諾了。”
柳翠微看著吳蔚,將她拉到了內堂,關上門,說道:“是不是剛才那嬸子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心裡不好受了?”
吳蔚點了點頭,沒否認。
柳翠微捏了捏吳蔚的耳垂,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心思有點重?”
“沒有,說我沒心沒肺的人倒是不少。”吳蔚答道。
柳翠微說道:“蔚蔚,你知道嗎?從前我覺得你是一個言出必踐的人,和你在一起我心裡很踏實,咱們認識這麼久,你從未讓我失望過,你說過的話,答應我的事情,沒有一件落空的。”
聽到柳翠微這麼說,吳蔚更加不好意思了。
可柳翠微卻又說道:“可是蔚蔚,咱們的日子真的就得那麼過嗎?言出必踐,你不會累嗎?我從前讀書少,見到的人少,見過的世麵也不多,如今不一樣了,我寧願你不是那樣的人,有些小事我寧願你當成玩笑說了,說了就過了,不要把什麼事兒都太當真。”
吳蔚與柳翠微互相注視著,柳翠微牽起吳蔚的手,捧在胸口,溫柔地說道:“蔚蔚,咱們倆都是女子,你我心悅彼此,走在一起。並不是誰一定要照顧誰,就算是男女夫妻的,也並不一定要其中一人付出到底。從前我能力不夠,不能與你一起分擔,我想……我現在有和你並肩而行的底氣了,成衣鋪開不開的,又有什麼打緊?家裡又不指望那幾個銀子過日子,米莊難道就不好嗎?即便我喜歡女紅刺繡,家裡頭這麼多口人呢,還不夠我發揮的?”
“你說的是,是我教條了。”
“蔚蔚,不是你教條,而是我會心疼你,你把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當成事兒辦,我的心裡既甜蜜又心疼……你也是女子呢,我也想嗬護你,讓你在我的懷裡撒嬌,一直都是單純天真的小女兒,不要承受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