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毛蒜皮(三更合一)(1 / 2)

莊誌希心裡看不上周群。

不過他可不是那種會直接說出來的人,反而是比周群還能東扯西扯,扯得周群頭疼,到最後,倒是他主動說了出來:“小莊,我媽和你媳婦兒的外公有些誤會,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都是一個院子裡住著,是不是也沒有必要太計較?”

莊誌希笑著說:“你說的對。”你說你的,我該咋滴還咋地。

周群一聽,心裡高興,說:“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完全沒有必要驚動廠裡,你說對吧?不如你就勸一勸老人家,主動跟廠裡說是他小題大做了,誤會了我媽……”

這人倒是越說越不要臉了。

莊誌希還笑著呢,他說:“哦,原來周哥是這麼想的啊!”

莊誌希無辜的挑挑眉,說:“周哥,你看咱們都一個院住了二十來年了,那可真是實實在在的鄰居,周大媽整天作威作福比地主還狠,我們都不跟她一般見識了,但是咱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吧?我可是個老實人,你要是這麼跟我說,我可一點也不能說。咱們小輩兒哪能忤逆老人?再說你看這事兒廠裡都有自己的說法,你現在是質疑廠裡的說法啊。周哥,彆怪弟弟說你哈,你現在真是囂張了啊。怎麼連廠領導都不放在眼裡了,我曉得你是技術高手,周大媽又是街道一霸,但是咱們可都是勞動人民,這樣不好的吧?”

“你!”周群沒想到,莊誌希完全不給麵子,而且作為一個很喜歡給彆人上綱上線的人是很明白莊誌希話裡的意思的,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你可彆說,什麼地主,什麼街道一霸,這話可不能隨便說的。”

莊誌希點頭:“對啊,不能隨便說,但是周大媽也彆做啊。這搶房子,那不是黃世仁乾的事兒?”

周群更氣,他深深的吸氣呼氣:“我媽不懂事兒,再說那個房子放了好多年,我媽一直覺得那個房子是我們家的……”

莊誌希:“我還覺得機械廠是我的,人家也不給我啊。”

莊誌希這人就是這樣,就是這麼說話,人也不惱,還能帶著笑。他說:“周哥,你看,這一碼是一碼,你媽不做人,我們不怨你的。知道你也管不到你媽,畢竟你是個小輩兒。咱們該怎麼處還是怎麼處,但是長輩啥樣的決定,咱們也彆太摻和了。哪裡像話啊。再說,你看我都沒回家,光是聽說,就覺得你媽真是太不簡單了。黃世仁搶喜兒,你媽搶房子,一看還真是白毛女看多了,都學會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莊誌希不生氣的樣子讓周群更生氣。

這互相有點小不對付,這樣是最惱火的,你氣的不行,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這多少是讓人心裡恨恨。

他說:“那你是不肯幫忙了?”

他冷下了聲音,莊誌希納悶兒的很:“幫忙?周哥,你說什麼啊?你也沒提讓我幫忙的事兒啊?怎麼突然扯到幫忙上了?啊,你不會是說讓我去說服老人承認錯誤吧。不是吧不是吧,周哥你不是這麼顛倒黑白吧?”

周群冷著臉,莊誌希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周大媽這事兒做的不好給你丟臉了,你也彆太難過。”

周群氣壓更低。

莊誌希“同情”的看著周群,說:“周哥,你如果心裡難受就跟弟弟說說,彆憋在心裡,這人要是憋在心裡久了,是很容易憋出毛病的?年紀輕輕的可彆因為這件事兒氣壞了身子。”

周群咬牙切齒,說:“我不用你擔心,你管好自己吧。”

莊誌希微笑:“謝謝周哥關係。”

隨即又說:“周哥你真的不用和我見外哈,你要是憋著難受,咱們就喝一杯,隻要你結賬,我跟你喝個地老天荒。”

周群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他都這麼生氣了,他還能說的下去?還想讓他請客?做什麼美夢呢?他們院裡的人,他可是從來不請的,又不能給他增加什麼加持,想什麼美事兒呢。

但凡是用不到的人,他是不會付出一點的。

“周哥,廠裡怎麼處理你家黃世仁啊?你跟我說說唄?我這還不知道更多的情況呢,全是聽說。這消息啊,還是第一手的準確些,你看傳來傳去的,我反正就記住你媽是黃世仁了。”

周群終於忍無可忍,說:“你就彆說黃世仁了,什麼黃世仁,有什麼黃世仁的,你給我閉嘴吧。”

莊誌希委屈巴巴:“你咋還發火了呢?這不是全廠都這麼傳嗎?我曉得你因為你媽的事情心情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拿我撒氣啊。再說氣大傷身,你看都住在一個院兒,你可彆氣出個好歹的。我聽我們醫務室的大姐說,人是很容易氣出……”

“夠了!”

周群這人真是度量小啊,被氣的臉色一片黑,他倒是毫無風度,直接拂袖而去。

這人一轉頭大踏步的離開,莊誌希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的背影,聳聳肩,很是無辜。

這人真是,太小心眼了啊。

他又沒有說什麼很過分的。

就這,他還沒開大呢。

這時正好遇到下班耽誤了一會兒的楊立新,楊立新好奇的看他:“你今天咋走這麼晚?”

“你今天咋走這麼晚?”

兩個人異口同聲。

莊誌希隨即笑了出來,說:“這不是被周群哥纏上了嗎?他來找我,又不高興的離開,真是脾氣差。”

楊立新立刻追問:“他找你乾嘛?是為了他媽的事兒嗎?他媽真是活該啊,讓她在院裡嘚瑟,現在好了,遭報應了。所以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楊立新是極其厭惡周李氏的。

因為楊立新是招贅上門,就連兒子都不能跟自己的姓,雖然麵兒上他沒說什麼,但是周李氏整天明麵上背地裡說他是個吃軟飯的男人,這就讓他十分的不高興了。

要不說周李氏這人是很能招人煩的呢,她是專門往人家的心窩上戳。

“這老不死的,這次還不脫層皮?”

莊誌希:“應該不至於吧?”

他帶著幾分揣測的說:“周群哥也是有點門路的,我聽說薑蘆姐下午沒上班,估摸著是給他跑關係去了吧。”

莊誌希說:“你呢?今天走的倒是挺晚的,你們食堂不是半下午之後就沒事兒了嗎?”

楊立新:“廠領導有招待,我在哪兒備菜。”

莊誌希:“那不用等他們吃完啊。”

楊立新笑:“不用,大廚兒在就行,我們幫廚兒不用的。”

他顯然是對的廠長宴請誰的事兒不感興趣,畢竟作為廠裡的廚子,這樣的情況多了去了。見怪不怪,他倒是挺好奇今天發生了什麼,他靠近莊誌希,壓低聲音:“老弟,你跟我說說,今天這個是怎麼回事兒?”

莊誌希攤手,說:“不知道。”

他真誠的說:“我這一天都在單位沒回家啊,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就是聽說周群他媽搶人房子,辱罵廠長還有保衛科,被抓起來了。”

他可沒摻假,道聽途說,全都是道聽途說。

“那周群剛才……?”

莊誌希義正言辭:“誰知道他怎麼呢,語無倫次、氣急敗壞的,大概是讓周大媽氣的吧。畢竟他也算是廠裡有點效能力新一代了,結果攤上了這麼個媽。”

停頓一下,他想了想說:“我估計,今晚食堂請的是周群。”

楊立新眼睛一瞪,震驚臉說:“那咋可能?不可能的。”

莊誌希笑:“怎麼不可能?他剛才就是往回走的,人家周群哥跟咱們不一樣,人家可是有一個八麵玲瓏能乾的老丈人。說不定是一起吃個飯緩和一下關係呢。”

楊立新微微蹙眉,好半天,說:“要不,我回去看看?”

莊誌希:“那隨便你,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家我媳婦兒該出來找我了。”

楊立新嘴角抽搐一下,才不相信呢,但是就看莊誌希說的跟真事兒一樣,他也猶豫起來,他想了想,終於還是算了,說:“還是回家吧。”

兩個人一起回到院子裡,還彆說,院子裡還挺熱鬨的。

這不下班的人都回來了,少不得聚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聊一聊今天的事兒,周李氏不得人心,大家都熱鬨的跟過年一樣。一個個的也不著急回家。

莊誌希一回來,就看到大家齊刷刷的看他。

莊誌希笑著說:“你們等我呢?”

倒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明美立刻衝出來,“小聲”說:“大家都在等周群和薑蘆回來呢,也順便看看周大媽回不回來。”

大家看到回來的是莊誌希還有楊立新,自然不感興趣,這倆人知道的還沒有他們多呢,大家繼續叭叭叭。莊誌希則是左看右看,說:“外公呢?”

明美:“他回去了,房子沒乾透,他今天搬不來的。”

說起這事兒明美還是挺有氣的,她噘著嘴說:“你說周大媽怎麼這麼煩人啊,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竟然欺負我外公,真是當我們不存在啊!”

莊誌希:“周大媽一直都是這樣的,你都嫁過來快兩個月了,也該曉得這人就是這樣的。”

明美哼了一聲,說:“我看就是大家給她好臉兒了,以至於她自己都不要臉了。”

莊誌希揉揉媳婦兒的頭,說:“不生氣啊,我看你外公都未必生氣,你氣什麼?”

明美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按照她婆婆的說法,她外公好像還真沒生氣,更是沒把周大媽放在眼裡,他心心念念的頭等大事兒竟然是找對象,也是讓她大開眼界。

明美抓抓自己的頭發,說:“那你在廠裡聽說什麼沒有?”

莊誌希:“大家都是八卦,畢竟誰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兒。”

“還能怎麼回事兒?有人會送禮唄?”

一個人插話兒了,這是剛進門的白奮鬥,白奮鬥撇嘴說:“人家周群能是一般人?人家可是舍得送華子的。我看啊,明天周大媽就能回來了。這不,晚上人家老嶽父就來廠裡了。現在還在廠裡喝著呢。”

白奮鬥是保衛科的,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不少呢。

再說這事兒總是通過他們保衛科的,白奮鬥雖然沒有跟來抓周大媽,但是也是打聽的細致的。這周大媽,前後訛了他十五塊錢,他可是都記在心裡呢。

難得看周大媽這次吃癟了,他真是隻恨自己白天沒有跟著一起過來。但凡有這麼個機會,他肯定要按住這個老不死的老虔婆,給幾腳的。

看她還敢不敢在他白奮鬥麵前囂張。

可惜啊!

不過也不可惜,現在老虔婆在保衛科遭罪呢。就是可恨周群竟然還成了領導的座上賓。

“啊,周群都跟領導一桌兒了?”

“華子,周群為這事兒送了華子?送給誰啊?”

“奮鬥你可得跟我們好好說說。”

“要不說人家周群會娶媳婦兒呢,你看著有一個算一個的,那個能比得上薑蘆是個賢內助。人家自己不僅條件好,還能為男人操持。”

“誰說不是啊。薑蘆除了不能生孩子,彆的還真是都沒得挑。”

莊誌希笑著調侃:“奮鬥哥,你是什麼都知道啊,這華子你都知道了。消息靈通啊,果然我們這普通的就是沒有你們保衛科人消息靈通。我這聽這個傳話兒,那個傳話兒,都不知道哪個說的是真的。”

白奮鬥得意了,笑著說:“那可不?咱還白在保衛科待著了?我知道的可比你們多多了。今天我都盯著呢,就看周群兩口子揣著什麼過去的,後來人一出來,我們領導就抽上華子了,不是他們給的,還能是誰?那華子是一般人買得起的?我看啊,保準是周群從他老丈人哪兒拿的。彆看周群爭的不少,但是軟飯一樣吃的香。”

白奮鬥還是很嫉妒周群的,正是因此,他是毫不為周群掩飾,真是一禿嚕什麼都說。大家聽了麵麵相覷,各有各的心思。莊誌希兩口子也在其中。

莊誌希笑了笑,說:“那周群哥倒是命好,這跟領導做一桌兒,看來很快就能升職了吧?”

“啊?怎麼的他還能靠著私人關係升職?可不興這樣的。”

“就是,要是靠送禮,我們可不同意。”

“哪個領導也不能這麼乾!”

白奮鬥更是臉紅脖子粗:“這小子可升不上去,這要是靠著關係升上去,咱們找人去!”

“對對對。”

一時間大家倒是不關注周大媽了,反而更關注的這個升職,天知道可還一點不靠譜呢。不過倒是引發了大家的熱情,紛紛說了起來。莊誌希湊在一旁挺熱鬨,真是看眼兒不怕事兒大。

明美也湊在一邊兒,她眼光的餘角瞄了一眼,冷不定就看到蘇金來這小崽子在周家門口探頭探腦。

明美:“???”

她輕輕的拉扯了一下莊誌希,莊誌希一眼就看到那小子探頭探腦,不用說也曉得,這小子兒肯定是沒憋著好。他若無其事的彆開視線,不去多管。

“莊誌希,你回來就嘮嗑,家裡是一點也指望不上你!”趙桂花的出了門,吼了一聲。

莊誌希立刻抱頭鼠竄,趕緊回家,“媽,我這不是就來了?您說讓我乾啥,您說讓我乾啥就乾啥。”

趙桂花:“你乾什麼?你這個時間回來還能乾什麼?趕緊回來吃飯。”

明美賊兮兮的靠近趙桂花,小聲說:“蘇金來那小子估摸著又想偷東西。”

她還真是想不通,這蘇家婆媳兩個怎麼就不知道管管孩子呢,好好的孩子,養成了這個樣子。整日就想著偷雞摸狗。乾正事兒沒看見他的身影,這偷雞摸狗的事兒,他倒是相當有天賦了。

這一聽人家不在家,立刻就動心,倒是很會抓機會。

明美撇嘴小聲說:“這要是偷了,周家還不發飆?”

莊誌希抬眼看向了媳婦兒,說:“那可不一定。”

明美:“哎?”

她疑惑的看很,莊誌希說:“周家這正是有事兒的時候,不太得人心,周群這次跟領導一起吃飯又被張揚了,他肯定是想低調的,如果真是這樣,估計他也認了這個栽。”

趙桂花:“狗改不了吃屎!”

蘇金來這小子,在往後的人生裡,不斷的重複著進去出來,出來進去……小時偷針長大偷金,他養成習慣了,根本不能改。

趙桂花盛了飯,說:“你們兩個也彆整天盯著彆人家,那不是閒的?能不能上進一點。”

說完這個話,趙桂花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莊誌希和明美麵麵相覷,不曉得趙桂花笑什麼,趙桂花笑完了又板起了臉,說:“行了吃飯。”

每天晚上吃飯,一家子總是要在飯桌上念叨一下今天的事兒,像是家庭會議一樣。趙桂花就說了今天的事兒。她一點也不同情周大媽,自找的。

但是她倒是很鄭重的跟明美說:“趕明兒你回一趟你爸媽那邊,就說我說的,給她帶個話兒。”

明美:“嗯嗯,您說。”

趙桂花:“咱們院,牛鬼蛇神不少的,現在他們是不知道你外公條件不錯,等知道了,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周大媽還有蘇大媽,少不得要行動。周大媽那邊我不擔心什麼,你外公肯定是看不上她,但是蘇大媽那邊,你得跟你媽講清楚這老太太是個什麼人。免得著了道兒。你外公要找對象這個事兒,我是覺得挺好,找個合適的,這兩個老虔婆也不能去你外公那兒占便宜了。但是再找到合適的之前,你一定得跟你媽說離這兩個老寡婦遠一點,哦,小寡婦也不行。”

明美一聽這個,重重點頭,說:“媽你放心,這個我曉得,他們是什麼人,我這一雙眼,火眼金睛,看的透透兒的。”

趙桂花:“那明天不等你吃晚飯了。”

明美:“成!”

“媽,你明天有事兒嗎?”這時莊誌遠倒是問了起來。

趙桂花:“沒事兒,咋?你有事兒就說。”

莊誌遠:“那自行車和魚竿兒給我用唄,我明天輪休,我想去山上釣魚試試。”

這段日子,他但凡是遇到個會釣魚的,都要辛勤討教一番,毫不吹牛,他現在就是牛逼他媽給牛逼開門,牛逼到家了,那絕對是理論上的巨人。

“我覺得我成!”

自從大年初二他們家買了魚竿,還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莊誌遠覺得,自己是時候拿出真正的實力,打破這個零蛋記錄了。不然都對不起他家斥巨資購買的魚竿兒和自行車。

以莊誌遠對老娘的了解,如果不是他媽想釣魚方便,肯定不會這麼早買自行車的。他還不了解他媽嗎?過日子仔細!所以莊誌遠也很著急了。

“明天給我做倆窩頭兒,我就不回來了。”

梁美芬欲言又止,期待的抬頭看她男人,叫上她一起啊!她跟婆婆在家,也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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