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因為他們帶著不少艾蒿的關係,所以血腥味反而被壓下了不少。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倒是沒有引來其他的動物,也算是陰差陽錯做對了。
當然,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山裡沒有特彆大的動物,什麼野狼老虎什麼的,那都是沒有的。
不然這艾蒿也蓋不住的。
如果是一般有經驗的獵人,是絕對不敢在見了血之後還在山裡久留的,不過這幾個都是二愣子,根本就不是山裡的常客,根本不太懂。他們也純粹是運氣好了。
這次下山的時間比以往慢了足足兩倍,下了山,就已經氣喘籲籲了。
幾個人來到公交車站點,好在他們的好運好在,沒等多久就來了一輛車,兩個男同誌抬著筐上車,莊誌希索性把兔子筐也抬上了車,讓婆媳兩個可以輕便的汽車回去。
這個時間,人不多。
不管是城裡往外走還是城外往裡走。都是早晚人多,這不上不下的時間,人少的很,兩個人都找了座位,大概因為他們筐上麵綁著特彆多的艾蒿,所以魚腥味血腥味都不大,隻有艾蒿味兒很大。
莊誌希立刻給窗戶打開。
雖然有人好奇的瞅了幾眼筐子,但是倒是沒人搭話兒,畢竟啊,這年頭背著大筐進城的,還是有不少的。所以不算是特彆。如果說特彆那就是這兩個人不太像農村人,不過也沒啥。
周遭也是有幾個存在的,走親戚往回帶點東西都是正常的。
現在還成了,早些年更是如此,好多人會把城裡的糧票直接拿到農村換糧食,城裡人有糧票沒糧食,農村人有糧食沒糧票。少不得找一些親戚朋友交換。
當然,定量都是有的,但是有的人不夠吃,可不是隻能換了。
所以不奇怪的。
汽車很快的開走,明美看著車尾氣,說:“媽,咱走吧。”
她剛才站在背陰處,躲開了,沒有上前幫忙,她跟司機是一個單位的,其實不怎麼想被認出來。不是怕丟人呀,她明美才不怕這個,主要是不想被人問東問西。
如果是莊誌希他們上車,正常肯定沒人搭話兒的。
但是如果她冒頭兒,肯定要被問的,明美不想泄露這個“風水寶地”。
總之,能藏一天是一天,這可是能改善生活的。
婆媳兩個一起騎車回家,如果是明美自己,能騎的飛快,但是有趙桂花在,她是收斂很多的,就像是如果她媽藍玲在,也是一樣的,如果看到她騎車像是要飛,肯定是要把她罵一頓的。這些長輩總是想得多。
所以明美最懂了,在長輩麵前,她是很小心的。
兩人一起騎車回去,趙桂花說:“蛇的事情,回家就不用說了。”
明美聽話的點頭,說:“都聽媽的。”
趙桂花側頭看看她,就見她小臉兒已經灰撲撲的,明明是個很明媚的小美人,現在跟個灰姑娘似的,她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說:“等回家之後我們收拾一下,然後去洗個澡,搓個澡。”
明美飛快點頭,很是讚同:“我看行。”
不過明美很快說:“咱們都去的話,票夠嗎?”
是的,現在就算是洗澡,也要澡票,不是賣票的“票”,而是跟肉票糧票自行車票工業票一樣的澡票,也就是說洗澡不光是要錢,還要準備票,沒有的話,那不好意思,恕不接待。
你有錢都是沒有用的。
趙桂花:“嗐。這個沒啥的,不夠的話,我去院裡找人換就行。”
明美:“也對哦。”
雖說是要票,不過相比於其他的票,這個澡票其實沒有那麼金貴的,因為好多人並不舍得花錢去澡堂子洗澡,是寧願拿出來換錢或者換點東西的。
就以機械廠為例吧,正式職工一個月一張,這一張的有效期三個月。
聽起來也不寬裕,可是要知道洗澡本身還要兩毛錢,兩毛錢,要說買饅頭都不止能買一個了,可是洗澡在家也是一樣能洗的。正是因此,有的人家就不會用這個票了。
它往外換的價值很便宜的。
一般除了過年前的那兩三個月,其他的時間,這個票據價格不高,且十分不緊張。特彆是夏天,在家洗也一點都不冷,那澡堂子就更是冷清了。
現在雖然還沒到夏天,但是也不是年前那樣熱鬨的時候。
她說:“我回去找王大媽換,他家指定有的。”
明美:“我看行。”
婆媳兩個一路騎車回家,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還挺快的,等兩人騎車回到了杏花裡,明美才想到,說:“媽,我們怎麼回來了啊,我們該去車站接人啊。”
趙桂花:“你傻了啊,我們騎車再快能有車子快?他們八成是早就到了,他們拎著筐在路邊等我們,才是要被紅袖章抓呢。他們才不能乾這個傻事兒,估摸著已經到家了,走吧。”
兩人騎車進院子,果然,就見莊老蔫兒已經坐在門口了,他還真是挺累的,正在歇著,前院兒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也是神了。她第一件事兒是先去水槽子洗手,認認真真洗手,瘋狂打肥皂!必須洗的乾乾淨淨!
趙桂花:“咋就你自己在?”
梁美芬從屋裡出來:“媽,我也在的。”
她領著兩個孩子,再看王八呢。
“我說的是其他人家。”
梁美芬也是個八卦精,門清兒呢,她說:“白老頭去醫院了,他兒子和老相好都在醫院,他能不去?薑蘆壓根兒就不回來,一直留在醫院照顧男人呢。還有蘇家,王香秀帶著三個孩子去醫院看奶奶了,也是一直沒回來。”
她小聲嘀咕:“我都知道王香秀打的什麼主意,白老頭去醫院,肯定是要給蘇大媽買飯的,她把孩子領過去,怎麼都能蹭飯的,如果在家可沒有這個機會。”
大家都是省錢人,誰不知道誰啊!
趙桂花:“那敢情兒好。”
她笑了出來,說:“既然他們都不在,我們開乾吧。”
“啥?”
梁美芬和明美都有點懵,趙桂花:“這兔子咱們不能養,在大院兒裡養不符合規矩。這兔子也不能放,好幾隻呢,一次吃不完。上一次的兔子還有一隻呢。我都沒辦法隻能醃上。我回來的路上都想好了,咱們給宰了,做成熏兔,這樣也好存放,咱們家慢慢吃。”
“成!”
梁美芬壓低聲音問:“那,媽,那條大魚怎麼辦?”
這麼大的魚,他們家也吃不完啊,如果做一個全魚宴,是不是也該請她娘家的人來一次吃?最近她娘家人都不找她,過年回娘家的手,她爸媽對她拿回去的年禮也是很不滿意的,耷拉著一張臉,格外的不高興。如果能給人請來吃這頓全魚宴,她爸媽肯定對她刮目相看。
如果,如果可以給她娘家一隻熏兔子做禮,那就更好了。
她肯定能在娘家有麵子。
她想的可美,呲的一聲笑了出來。做了幾十年的婆媳,梁美芬一撅屁股,她就知道這貨想拉什麼屎,趙桂花是給她看的透透的。她嗬了一聲,說:“這條大魚,我打算問問李廚子,他們食堂收不收。”
“啊???”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了趙桂花,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
倒是明美不怎麼意外,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就討論過了,這種大魚,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不怎麼好處理。你說自家吃了吧,一家人吃不完,如果說割了做成鹹魚,那魚肉厚也不容易曬乾,總之不怎麼好處理。
這麼大的魚,真是不好整啊。
那個時候明美就覺得,她婆婆肯定是有點想法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莊老蔫兒:“這事兒你定,咱家啥事兒不是你定?”
隻有梁美芬,這心裡啊,一下子就苦了,這麼大的魚,咋不請客做個全魚宴呢。這多體麵啊。真是有粉都不會搽,就不知道給兒媳婦兒做點臉麵嗎?
她這心,真是難過的不行。
她深深覺得,自己命苦,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婆婆。人家旁人家的小媳婦兒,可不像她這麼難過。
梁美芬苦哈哈著一張臉,趙桂花看了,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個倒黴玩意兒,你哭喪臉給誰看呢!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放什麼屁。你能乾就乾,不能乾就滾蛋,少在這裡裝模作樣。這麼願意想著娘家,你回娘家一輩子彆回來啊。莊誌遠這個王八犢子,是看我活久了,找了你真是倒黴催的回來氣我。整天看你一張苦瓜臉,煩都煩死了。再多的好運氣,看見你都要完犢子走人。”
趙桂花也不想罵人,但是梁美芬這個人吧……她是你不這麼罵,她就自怨自艾,但是你拿出點兒惡婆婆的範兒,她反而能立刻老老實實。
你說這……
反正就是很難!
趙桂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老太太,不就是挑剔兒媳婦兒嗎?她很會的。
她噗嗤噗嗤一大聲,梁美芬立刻就跟那遇見了大野狼的小兔子一樣,徹底老實起來,趕緊說:“媽,我不是,我不是的,我現在立刻就乾活兒!我沒有想著娘家,您也彆攆我走。”
明美:“???”
她婆婆這個話,不是隨便說說的嗎?
她又抓了抓頭發,原本就淩亂的長發更加淩亂了。
趙桂花大嗓門的站在門口罵人,後院兒正要往前走嘮嗑的大嬸子果斷的豎起耳朵,沒再聽到什麼,也不過來了,趕緊去鄰居家說小話兒。
這梁美芬啊,不知道又乾啥了。惹得趙桂花咆哮。
這趙桂花也是的,一把年紀火氣不小,整天叫喚,跟個野驢似的!
趙桂花:“行了,你先乾活兒,我去一趟後院兒。明美,你給你嫂子打下手兒。”
明美:“好!”
她粘在板凳上,但是答應的很爽快。
趙桂花曉得她是個什麼人,每個人都有缺點,明美的缺點就是懶,不愛乾任何家務活兒,不過又不能全然說她懶,因為你讓她上山,抓兔子也是個體力活兒,她倒是很歡暢。
她琢磨,明美可能是乾不了那種刻板的家庭主婦的活兒,抓兔子,約等於玩,她樂意。
不過趙桂花也不分析這貨了,她提了一條魚,又裝了一小盆棗,說:“我去了。”
“成。”
她這段日子也沒少借縫紉機,還一直沒有表示,如今也是表示表示了。
趙桂花拎著東西進了老李家,王大媽正在家裡給孫子補衣服,就聽到趙桂花的聲音:“老王,在家嗎?”
這幸好王大媽是性彆女,不然總是這麼老王老王的,聽著真讓人誤會啊。
王大媽:“哎,老趙你快進來,你不是去釣魚了?咋樣?”
趙桂花:“那還用說?必須有收獲啊?你看我給你帶啥了。”
她進了門,王大媽一看,立刻皺眉:“你這是乾啥?”
她關上門:“你家釣魚也不容易。你咋給我送過來了。”
“這話讓你說的,我可沒少借你的縫紉機,還有漁網也是借你家的,那我還總是空著手?你當我是啥人了?我也乾不出來那個好事兒啊。”
“你看你說的這個話多外道,咱們老姐妹多少年的關係,你這是乾啥,快拿回去,你不拿錢回去,我可是要生氣的。”王大媽是堅決不能要的,這魚也不算小了,能做一個菜了,她可沒臉收。
再說,還有一小盆棗呢。
“你這棗子我收下,給孩子們打個牙,魚你收回去。”
趙桂花眼看她這樣,說:“哎,我這不還有彆的事兒找你幫忙?你看你要是不收,我哪兒好意思再找你了?”
“咦?有事兒?你說啥事兒,就算有事兒也不至於這樣。”
趙桂花:“真是大事兒,今天我們家莊老蔫兒網上來一條大魚,我家的鍋太小了,也沒法兒做,我就想問問,食堂收不收。我們不要錢的,就是換成糧食就成。”
就算是公家,她也不能談錢,談錢傷感情,有事兒不好掰扯,所以她一想就直接張口說糧食,她說:“我曉得這買賣是投機倒把,咱們也不是買賣,就是交換,互相幫助。你看這也不影響什麼的吧?”
王大媽:“如果是交換,那肯定是不影響的,不過我不曉得能不能要。要不你等等我家老頭兒。今天是個好日子,有人結婚,他出去做席麵了,這都半下午了,估摸著也快回來了。這多大啊,你家做不了。”
她是真的相信是因為太大了,而不是趙桂花想換錢,畢竟啊,他們院裡,趙桂花他們家算是大家口,比較能吃,也比較舍得吃的了。特彆是自從小兒子也結了婚,他家就好吃的更明顯了。
大概是所有心思都了了,也舍得吃喝了。
她笑著說:“你家行啊,大魚都能網到。”
趙桂花:“這要是說起來……”她自己還沒說,就先笑了,說:“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那個老話兒叫什麼說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是真真兒的遇到了。”
王大媽:“咋的?你給我說說?”
趙桂花:“這條大魚被兩隻王八咬了,可能是疼的狠了,自己撞到我們的網裡了。我們撈上來的時候,兩隻王八還不鬆口呢。”
“啊?”王大媽震驚了。
趙桂花笑:“真是好運氣的。”
“那可還真是,走走走,我們過去看看。”
趙桂花攔住了王大娘,說:“你等等吧,等李廚子回來,一起過來,能行就直接弄走。省的到時候大家都過來圍觀。不是我不讓看,但是你曉得的,我可不想聽一個個的酸話兒。再說了,要是讓我們家隔壁那三個盜聖聽到了,一旦你男人那邊不能收,保不齊他們過來偷。”
“噗,盜聖,這稱呼有點意思啊,你從哪兒學的啊。”
趙桂花: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是白展堂。
武林外傳,你可能不曉得。
我趙桂花,見過世麵。
不過她很淡定,說:“之前藍大叔不是就這麼說的麼?盜聖,那可是盜聖,咱還是小心點。”
王大媽沒忍住,哈哈大笑。
“哎對了,我忘了問你了,你們家今天出去,是誰釣的魚啊?”王大媽好奇的問了起來。眼睛帶光的看著趙桂花,趙桂花嘴角抽了抽,幽幽的說:“你是什麼意思?”
她緩緩說:“你覺得,我釣不到魚?”
王大媽也不覺得尷尬,繼續笑,說:“我跟我家老頭兒打賭,你今天能不能有收獲的,你到底是釣沒釣到啊?”
趙桂花:“你們可做個人吧。”
王大媽:“……你沒釣到?”
這要是釣到了魚,至於這麼生氣嗎?
必須是沒釣到啊。
王大媽覺得她已然看透了。
趙桂花:“嗯哼。”
王大媽:“噗哈哈哈哈哈。”
趙桂花:“你過分了!”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她沒忍住問:“那你是賭我釣到還是沒釣到?”
王大媽眼神閃爍起來。
趙桂花微微眯眼:“你賭我釣不到?你還是不是我的老姐妹兒了?有你這樣的嗎?”
王大媽立刻說:“我、我這不是尊重事實嗎?”
趙桂花嗬嗬冷笑一聲,說:“那就是你家李廚子賭我能釣到?”
王大媽這時真的尷尬了,她期期艾艾的說:“我們兩個都想賭你釣不到,於是我們為了爭著賭你釣不到,於是打起來了……最後賭約沒成。”
趙桂花:“……”
呸,做個人吧!
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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