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誌希看的意猶未儘,這個時候感歎:“這就完了啊?”
十方:“……”
他默默的把一張菜刀票遞過去,同時還有三百塊錢:“你點點。”
莊誌希:“好。”
兩個人很快的算清了,十方看他揣好了錢,沒忍住問:“剛才那兩個,不是一家?”
莊誌希:“父子兩個光棍,追求婆媳兩個寡婦,小寡婦拿了兩個光棍的錢,老光棍不乾了。我這看個熱鬨。”
短短幾句話,真是內容滿滿。
十方認真思考,說:“那,他們之間勢必有一對肯定成不了啊。老的成了,小的就是親戚成不了;小的成了,老的就是親戚也成不了了。”
莊誌希:“呃……哎,對啊!”
這話還真是不假啊,雖然他們看起來都是毫無關係的,但是要是仔細掰扯,並不是這麼回事兒的。如果兩個老的成了,那麼王香秀的男人相當於白老頭的繼子了。雖然人沒了,但是跟白奮鬥也算是兄弟了,這當弟弟的娶繼兄的寡嫂?還當是幾十年前?現在就算是鄉下,這種事兒也不好聽的。
如果白奮鬥和王香秀成了,那麼作為白奮鬥老爹的白老頭和王香秀寡婦婆婆的蘇大媽在一起,名聲也不會很好聽了。這出嫁帶著婆婆還把前婆婆嫁給現公公,那多少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吧?
莊誌希:“唉我去,還真是,他們整天攪合在一起,我們都習慣了,沒覺得不太多。但是正常來說,仔細想想,這關係還真是挺複雜。不過我看他們也夠嗆。”
雖說白家兩父子都想修成正果,但是很明顯蘇家兩婆媳隻是找飯票。
真的結婚?恐怕也不乾的。
“真複雜。”
“真複雜。”
難得,兩個男同誌都發出這種感慨。
十方:“行了,你趕緊去樓上拿你的菜刀和背簍吧。”
莊誌希:“成,那我走了,再見。”
十方擺擺手,撐著下巴憧憬著晚上的晚飯,今天食堂的晚飯,可是有蛇肉的,不錯不錯。雖說他們是收了整條蛇,但是這蛇啊,最沒用的就是肉了,他們要蛇皮蛇毒蛇膽蛇的這個那個,就是不要蛇肉。
他們這麼收購,其實肉相當於添頭,他們都是自己留下吃的,雖說是毒蛇,但是他們並不擔心的,完全可以正常處理。這都是小事兒。十方想到好吃的蛇羹,吞咽了一下口水。
同樣在吞口水的,還有老江。
莊誌希取回了自己的菜刀和背簍,看到老江也在憧憬好喝的蛇羹,他幽幽:“你可真是口不對心啊,剛才還嫌棄呢。”
老江:“這看著真害怕,但是想到蛇羹,就覺得真好吃。其實我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不是?它不定吃了多少小動物才長這麼大,我得教訓教訓它。”
莊誌希:“……你高興就好。”
他不吃,他反正是不吃。
莊誌希第一時間覺得這東西能吃,但是也就是三秒,看到這蛇,又想到這蛇可能吃人,他就倒胃口的不得了,一分一毫都吃不下了。所以即便是聽起來很不錯,又或者會聞起來很不錯,他也不可。
不可以!
莊誌希快步出了醫院,他這趟還真是收獲滿滿,不僅賣了蛇,還看了一場八卦。
真是沒想到,這白老頭,真是郎心如鐵啊!對王香秀真是不假辭色。
莊誌希碎碎念去了供銷社,菜刀是要買的,是怎麼都要買的,不然家裡沒得用,也多虧了醫院這邊給他一張菜刀券,不然他就得去黑市兒趕緊倒騰一張了。
莊誌希:“同誌,要一把菜刀,這一款。”
“六塊,一張票。”
莊誌希趕緊把準備好的錢遞過去,剛買完,一轉頭兒就看到熟人了,你說哈,這人可真是……走哪兒都能碰到熟人。薑蘆站在另外一個櫃台,買了一斤桃酥。
又走向了麥乳精的櫃台。
莊誌希正想上前打招呼,就看薑蘆又不買了,快步離開了供銷社,也不知道乾什麼,他聳聳肩,出門坐公交車回家,公交車緩緩開動之後,莊誌希向窗外不經意的一瞥,倒是又看到薑蘆了,這一次她是跟一個老太太在一起,這老太太有點眼熟,好像是他們那一片兒的,但是住的應該不近,沒怎麼太見過。倆人不曉得說什麼,薑蘆的表情相當虔誠。
莊誌希嘀咕:“不曉得又鼓搗什麼偏方……”
剛說完,就看到薑蘆將桃酥塞給了老太太,還給老太太遞過去一張大團結……莊誌希眼神兒賊尖,一眼就看出是一張十塊錢的大團結。
他“滋”一聲,牙疼一樣。
自己琢磨起來,這是乾啥啊,這麼下本錢?
如果薑蘆是為了那些生孩子的偏方,他倒是不在意,但是最近吧,他們前院事情多,莊誌希還是打算回家跟他老娘說一說,自家也留點心。
她要是鼓搗那些偏方自然跟自家沒關係,但是就怕她有什麼彆的心思,還是多防著點。
莊誌希回來的時候,他大哥還沒下班呢,他跟在火車站工作,跟他們機械廠的休假時間可不一樣。他們是經常需要輪班的,所以並不會固定放周日的假期。
莊誌希:“媽,給你,唉我去這個血腥味兒,艾蒿都蓋不住。”
他家一下子殺了四隻兔子一隻雞,能沒味兒嗎?
不過他很快的說:“菜刀在我這兒,你們怎麼殺的啊。”
趙桂花:“我跟你王大媽借的。”
她也是回家才想起來,菜刀插在那條大蛇的身上呢,都看不見一點了,隻有刀把在外麵,他們沒有□□。趙桂花高興:“這新菜刀不錯啊。”
她摩挲了一下,滿心歡喜,隨即立刻問:“舊的呢?”
雖然有了新的,但是舊的也是要的。
莊誌希:“在筐裡。”
趙桂花點頭,說:“以後我們家切菜做菜就用新菜刀了,舊的刷乾淨就專門留著剁個骨頭什麼的,正好新菜刀,我還舍不得劈骨頭呢。”
莊誌希:“???”
明美:“????”
莊老蔫兒:“???”
莊誌希:“媽,你不是說舊的不要了?你不是嫌棄舊的?”
趙桂花理直氣壯:“那東西又不是粘在上麵就能滲透進去,洗乾淨不就好了?”
莊誌希:“……”
總覺得,我媽騙我一把新菜刀。
明美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趙桂花:“哎不是,我讓你買一把菜刀你都不舍得,你還是個人嗎?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
莊誌希趕緊的:“媽,我錯了,我這不是隨口一句,真不是不舍得……哎,我看看,我看看咱家這兔子,這是要乾什麼啊?怎麼都殺了呢?”
這是分分鐘轉移話題。
趙桂花:“一下吃吃不完,收拾一下慢慢吃。”
莊誌希:“嗯,哎對了,大魚呢?”
他左右看看,疑惑:“沒看見啊!”
趙桂花:“我找了李廚子,跟機械廠換糧食,李廚子剛才都給運走了。連王八都沒放過,要不是我做人堅定,他能給兩隻都搶走。這我跟他換了一隻,今晚給你們燉個王八湯。”
莊誌希:“媽,咱能叫它甲魚湯嗎?這都要化為盤中餐了,咱就不能叫個好聽點的名字給它最後的尊嚴?”
趙桂花睨了他一眼,嗬了一聲,說:“矯情。”
莊誌希:“……”
你看,又被誤解了不是。
果然,這人啊,擺脫不了被誤解。
“媽換了細糧,嘿嘿。”明美在一邊兒跟莊誌希說小話兒。
莊誌希:“行啊老娘,您這事兒做的漂亮。”
趙桂花掏掏耳朵,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總是聽藍大叔說話的關係,即便是彆人正常說話,我也覺得是在陰陽怪氣。”
莊誌希趕緊哇哇叫,為自己申辯:“媽啊,天地良心,我真是沒有陰陽怪氣,我說的可真心了,您可不能誤解我。我這也太難了,我真覺得這樣挺好的,一點也不撒謊。”
趙桂花終於點點頭,說:“相信你。”
她語氣裡帶著幾分喜悅,說:“我換了一袋富強麵粉,還換了一袋的玉米粉,還有半袋大米。”
她給兒子展示,說:“你看。”
麵粉和大米都是十斤裝的,不過大米隻有半袋子,倒是玉米粉差不多裝了能有二十斤。這個交換要分怎麼看了,要是擱在幾十年後,那價值肯定不對等的,一條一米來長的大魚加上一隻甲魚,肯定比麵粉大米玉米粉值錢多了。但是這個年代,這麼換的話就還算是很不錯的交換了。
要是擱了一般人來說,都會覺得趙桂花是占便宜的,她換的全是主食,但是魚和甲魚可不是。隻是吃個稀罕的,所以孰輕孰重,就顯而易見了。
也是李廚子儘心儘力為趙桂花爭取的。
一個年代說一個年代的話,現在來說趙桂花反正是賺了的。
他們也能去黑市兒賣魚,這樣的話到手的錢會多一點,但是黑市兒想一下子買這麼多富強粉又不好買。彆看十斤聽著不多,但是這年頭一下子拿十斤,那頂頂不少了。
趙桂花還是很承這個人情的,她說:“這一次李廚子沒少為我家說話,下次釣魚,再給他送一條感謝一下。”
莊老蔫兒點頭,滿臉喜悅。
他們普通人,特彆是經曆過困難的時候過來的,隻要看到家裡糧食多,這心裡就格外的歡喜。莊老蔫兒就眉眼都是笑容,自從他家老三媳婦兒進門之後內部分了家,這日子不僅沒有變差,反而變得更好。就說往年,這個時候家裡哪有這麼多東西,旁人不曉得,他可是知道的,自家還藏著不少的鹹肉呢。他家老婆子藏的緊,每周不吝嗇的做一次,那大家是吃的高高興興。
其實往年也會做肉,但是切得比筷子還細,一人嘗幾筷子就頂頂不錯。
但是他們今年可是切肉片,而且是實實在在的,很明顯日子好了不少。
這些都是他家老婆子治家有方。
他說:“這手裡有糧,心裡不慌,還真是一點也不假。”
趙桂花:“這兔子先晾在家裡,等明天白天再晾出去風乾。”
白天裡前院幾乎就沒人了,王香秀上班,他家孩子上學,最近前院事情多,也都去住院了,所以大家也不怎麼過來嘮嗑,未見得會留意,就算是留意到了也沒關係。像是今天他們家熏兔子肉,也是有人聞到了的。
但是一般大人不會太過分的,趙桂花就是防著隔壁那三個兔崽子呢,彆人不清楚這三個兔崽子是什麼東西,她還能不知道?彆說什麼日子難不難的,現在誰家又能過的特彆敞亮了?
他家就算是不錯了,不過是家裡嬌慣的自私罷了。
趙桂花想了想,很堅定了,說:“老大媳婦兒,咱們兩個在家,但凡是進進出出的,都彆走遠了,留意一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彆是讓隔壁那幾個小賊惦記上。”
梁美芬一聽,立時來了火氣,整個人都帶著幾分衝勁兒:“他們敢!要是敢來咱家偷東西,我非錘死他們,我可不管什麼白奮鬥,他要是上來幫忙,我不像周群夫妻那麼好欺負,我非給他踹成太監,讓他這輩子彆想找!”
這兔子可是自家留著吃的,她娘家都吃不到,外人還想來偷?白日做夢!
她能為了雞拚命一戰,休想占便宜。
“娘,你就放心,我誓死保衛咱家的雞和兔子!”
趙桂花:“……那倒是,也不用誓死。”
梁美芬:“必須的!”
堅定!
趙桂花:“……你高興就好。”
還彆說,今天他們收獲頗豐,回來也沒少折騰,按理說家裡血腥味還有魚腥味都該是不小的。但是好就好在,他們這一次帶回來的艾蒿也不少,倒是壓住了不少的味道。
明美是讓那條大蛇給嚇到了,認真的在在家門擺了一排的艾蒿,認認真真。
趙桂花:“今晚燉甲魚湯,明美,你去叫你外公過來一起吃吧。”
都在一個院子裡,不叫可不妥當。
明美:“成。”
梁美芬撇撇嘴,不叫她娘家人,倒是叫明美的外公,偏心眼。
明美匆匆的跑走,又匆匆的回來,她說:“媽,我外公不來,不過他說,燉甲魚放一點蘿卜是最好吃不過的。你燉完了給他端一碗,他用一紮白麵的麵條跟你換。”
莊家人:“……”
趙桂花倒是自然得很,說:“成啊,那敢情兒好。”
一紮麵條是二兩,成年男人一個人就乾掉了,但是又不能這麼算,他們要是交換,一碗湯換麵條也還成。其實沒人吃虧沒人占便宜的。就是正常的交換。
趙桂花:“你跟你外公說,讓他拿一紮半麵條過來。我們收一紮,另外半紮,等甲魚湯快好的時候,我給他下到湯裡,湯湯水水的,味道十足,保準好吃。他這乾的稀的都有了,吃掉舌頭都不知道!”
明美笑眯眯:“好。”
她又跑出去了,這跑腿兒的真是不嫌麻煩。
倒是梁美芬一言難儘到爆炸,她婆婆可真是好意思啊,這……幸好她娘家人不住在這邊,吃點東西還得換,還有沒有點親情了。過分,頂頂過分。
她覺得不能讓藍老頭占便宜,藍老頭交換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但是如果推己及人,這事兒換到她娘家人身上,她就不樂意了,反正覺得不好。
正在這時,明美又咚咚咚的跑回來了,說:“我外公說了,這事兒成的,到時候多給他幾塊蘿卜,他喜歡鍋裡素。”
趙桂花:“麼問題,你跟他說……”
莊誌希不乾了:“媽,你們直接對話唄,乾啥這樣使喚我媳婦兒啊!我媳婦兒多累啊。”
他可是很護著媳婦兒的:“彆欺負人哈。”
趙桂花:“嗬,這就是生兒子。一娶了媳婦兒就會向著媳婦兒。”
梁美芬默默的看向了虎頭,她也有兒子,不曉得她兒子長大是個啥樣兒。虎頭正在吃棗,感覺到視線,慌張的抬頭……“媽,我沒有偷吃,是爺爺說可以吃的。”
一旁的小燕子趕緊點頭,附和哥哥說:“爺爺說了,可以吃,我們都可以吃!”
媽媽的表情好奇怪。
梁美芬無語,說:“吃吧吃吧,沒管你們。”
她兒子還小,還是一個隻知道吃的小崽子。
“吃什麼吃!”趙桂花接茬兒,說:“彆吃太多,棗子這個東西吃多了你會不舒服的,難道你還想上醫院?你忘了自己上次吃錯東西的事兒了是不是?”
虎頭臉色一變,小手搖擺:“不要去!虎頭不要去醫院。”
他一點也不樂意去,那裡不是好地方。
打針很疼,藥片很苦。
趙桂花:“吃一點沒關係,但是不能吃多,再說晚上還有好吃的。你們看,咱們晚上燉甲魚湯呢,這可是肉,你們吃棗子吃飽了,還能吃得下去肉嗎?肉多香啊,還有湯,那可是很可口的。”
虎頭吞咽了一下口水,就差口水直流三千尺了。他趕緊點頭:“我知道啦。”
他自己不吃了,也拉住妹妹:“小燕子也不吃啦,吃多了不行的。”
小燕子軟乎乎:“哦,都聽哥哥的。”
趙桂花叮囑梁美芬:“讓他們吃沒關係,但是不是讓他們瘋吃,你要是不管著他們,他們小孩子哪知道饑飽,吃個沒完。對了,這些棗子等一下你們抓一些回屋晚上打牙兒。”
她交代兩個兒媳婦兒,明美點頭,梁美芬喜不勝收。
莊誌希:“媳婦兒,挑紅一點的。”
趙桂花:“……就你會算計!”
莊誌希挑眉笑,燦爛的很……